第1章 第1章
刚刚布好景的摄影棚里灰尘还没来得落下，伴着斜阳一缕一缕的化作丁达尔效应。角落里倚着窗正在吃三明治的林沐，像胧了一层金素纱的白玉兰。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
这样安静美好如花的景色被模糊的啜泣声恍然打破，林沐侧耳片刻便循着声音来到摄影棚东南角门相连的楼梯间。
铁门里面的人正打电话：“孟总，我们真的劝了，但是他们团队非常坚持。”
隔了几分钟那个声音继续哭腔更浓：“他们说不改脚本就推迟拍摄，但是我们跟她们确认过档期，根本来不及。”
“好，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
林沐大概猜测出了是什么事情，今天她们青木品牌正在拍摄新品美□□华的广告，请的是新晋流量小生齐鸣。听这几句话应该是她们的脚本哪里对方不满意又改不了，对方不想拍了。
林沐正要走进楼梯间问明情况，只听里面有一个声音说：“他们拽个屁啊。”她皱了皱眉头，打开手机语音录音功能。
“自己不就是靠双男主戏火的么，现在拆cp拆到我们商务头上来了。这么能耐为什么之前没问问对家有什么商务，两个破镜头就要罢拍。手游那么多怎么粉丝怎么就能断定这个手游是他们对家代言那个？”
“他们有顾虑是人之长情的，毕竟这戏也过去两年半了，现在还有人绑着炒。齐老师转型成功，最佳男主都拿了两个了，自然是不希望再被翻腾出这些事儿。”
“他是转型成功了，流量不还是被对家压着打，谁蹭谁还不知道呢。再说对家拿的都是国际大品牌，他能够上我们青木”
“嘘，说什么呢。赶紧想辙吧。”
林沐关掉录音打开微博，热搜第三条就是席慕遥官宣手游代言的广告，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猜出全貌。她走进楼梯间，两个小姑娘闻声看过来，立刻起身道：“林总。”
两人都不知林总听到过什么，吓得不敢吱声。
林沐看着她们身上挂着的青木工牌，平和的笑问“怎么了？”
两人吞吞吐吐复述了事情的原貌，林沐伸出手说：“脚本。”
小姑娘递上脚本，林沐边翻看边思衬了三分钟，问道：“你们带工作电脑了吗？”
“带了。”
“拿给我。”然后抬手看了一眼表，转身走出楼梯间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
“姐，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峰峰，你把上周五发在朋友圈那首damo副歌部分发给我，还有曲谱。”
“好呀姐，不过你要干嘛？”
“征用，后续你郭峰哥哥跟你联系。”说完便挂了电话。
很快林沐就收到了穆锋发来的曲谱和音频，两个小姑娘也把电脑递给她。她回到摄影棚把曲谱打开递给其中一个小姑娘说：“用a4纸，抄下来，潦草点。抄三遍，每一遍稍做修改。”
然后自己拿起电脑下载了一个专业音频制作软件，把穆锋发给她的文件倒进软件里。随即又拿笔将脚本的熬夜打游戏那两场改成了熬夜写歌，一串连续的操作结束后，两个小姑娘拿着改好的脚本、电脑和曲谱走了。
林沐拍完行政部安排的职业照之后拎着咖啡来到了广告拍摄的摄影棚，两个小姑娘看见林总手里的咖啡赶紧迎上来接过。
齐鸣的经纪人米姐上下打量着林沐疑惑又警惕的问道：“您是？”
“您好，我是林沐。”
米姐脸上立刻堆出花般笑容：“林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们青木难得请到齐老师这么大咖，我自然得亲自探班方显诚意啊。”
背后两个青木的小姑娘面面相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林总谬赞了，我们齐鸣能代言青木是他的荣幸。”米姐正说着，拍完了一个镜头的齐鸣正好走过来。
“齐鸣，这是青木的ceo林总。”
齐鸣看了一眼林沐，淡淡的打招呼道：“您好。”
“齐老师对我改的策划可还满意？”
齐鸣闻言驻足看她，林沐生得一副鹅蛋脸，远黛媚眼下鼻尖娇俏可人。但云清如水的笑意遮不住眸中的冷傲笃定，秀艳明媚的皮囊下是凌人的自信淡然。齐鸣刚刚看到新脚本的疑惑，在这一句问候中荡然无存，这样才貌傲人的创始人能在十分钟交出任何策划都不值得惊奇。
“给林总谈麻烦了，那段编曲非常惊人。”
“齐老师喜欢就好，那你们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林沐说完转向青木的小姑娘：“保证工作进度，不要超时。”
“好的林总。”两个人诚惶诚恐的齐声说，然后目送着林沐离开。
林沐在路上拨通青木部法务主管郭峰的电话：“老郭，我征用了峰峰的曲子，你出一个相关协议给他，价格按照市场最低价。”
“林总，这不好吧，峰峰虽然没出道，但是好歹就读名校。再说他现在自己的音乐频道做的有声有色，也在他们圈子算小有名气。”
“那也是在国外的网站上，国内他还是新人，没什么溢价的空间。还有一件事比较重要，取证广告部跟代言人团队确认方案的邮件。如果没有问题，出一个告知函明天十点前给到晨星，让他们在微博公开对自己临时修改广告方案的事情道歉。”
“好，我来办。”
米姐收到公告涵的时候气得生生折断了一根笔，拨通了青木广告部总监孟果果的电话。
“孟总，贵司这是什么意思。”
“米姐，开拍该脚本我们很被动的啊。以后传出去所有的代言人有样学样，我们青木的法务部面子往哪放。”
“孟总，代言是一件双赢的事儿，代言人的口碑受损对我们品牌也不是一件好事。”
“暗地捆绑商务对唯粉的影响想必孟总也知道，我们这么做也不止是为了自己。道歉我们真的不能发，万一有人深扒，造成剧粉和唯粉后果不堪设想。”
“剧粉不是粉么？你们剧粉的购买力也不比唯粉差吧。”
“孟总您不能这么说，齐鸣的商务购买力如果不行，青木也不会签我们做代言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线下活动不去，直播不上。购买力我们也很担心啊。而且米姐也知道，你们的价格签得也不便宜。”
米姐恍然大悟，问道：“那孟总的意思，我们去线下和直播到钱就可以免了？”
“这个我得跟公司各部门商量商量，要么？您等等我？”
“好呀，那麻烦孟总了。”米姐虽然气得牙痒痒，但碍于对齐鸣名声的保护，不得不低头。
米姐正在气头上，齐鸣推门进了她的办公室。见状问道：“怎么了？”
“青木发了告知函控诉我们临阵改脚本违约，让我们公开道歉。”
“笑里藏刀？”齐鸣瞬间浮现林沐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笑了：“让我猜猜，他们是想换点什么吧？”
“线下活动和直播。”
“可以理解，毕竟ceo亲自改脚本。但这胃口倒是不小，一要要两个。”
“而且之前他们要八场城市活动，这都是另外的价格了。”
“哈哈哈，说不定这次八场也不够了。”
“哼！”米姐不屑的看着公告涵。随即想到什么转身问：“你怎么来了。”
“跟你讨论剧本。《松云传奇》我看完了，导演和女主定的谁？”
“方木方导，女主秦笑。”
“哦，那就这个吧。”
“但这个本子更偏向大女主，你不要再考虑考虑？”
“人物挺好的，故事丰满，番位无所谓。咱们不是输着人家流量呢么，正好找补找补。”
“行吧，你自己想好。”米姐其实手里还有一个正剧男主的本子，有机会冲击重量级影视奖项的男主，这样齐鸣就是大满贯了。但齐鸣的流量一直卡在一线尾巴，有爆向的ip也是难遇，何况枫木松这个角色给到齐鸣也能在大女主剧中杀出一番风景。
“林总，她们松口了。”孟果果走进林沐办公室，高兴的说到。
“把线下活动加到十场，全部安排在有独立门店的一线新一线城市，没有的独立门店的城市用快闪店的形式。所有线下活动城市通往活动场馆的地铁，投放全线广告。”
“林总，这个预算快赶上有偿活动的价格50了。”
“给了个那么大的棒子，甜枣要是没点诚意，你觉得他们能说通？策划案嘛听说他的粉丝叫启明星，星空散去唯剩启明，你们就按着这个思路去做吧。”
“好，我知道了。”孟果果正要转身离开，林沐叫住了她：“等一下，给你听个东西。”林沐放开了当时在楼梯间的录音，孟果果脸色瞬间阴沉又愧疚。
“对不起，林总。我来处理。”
“广告部是公司对外最关键的窗口，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在发生了。”
“知道了，林总。那我走了。”
“好，辛苦。”
米姐收到青木发来的线下活动策划案的时候沉默了，虽然看着是来要东西的，但这诚意着实是不像打劫。从策划到营销再到安保，每一个大面细节都给足了齐鸣面子，这种策划发过来他们断没有不接的道理。
她把策划发给齐鸣没一会儿，就接到了齐鸣的电话：“米姐，你答应了吧。”
“我还没回复。”
“接吧，架在脖子上的刀抹足了蜜，死也死得甜蜜了。”
“哈哈哈哈，行吧。”米姐笑着回复道。
“哦，对了，晚上我有个朋友生日要去komo会所唱歌，你们盯着点微博，我怕人杂。”
“那让小峰和老刘陪你去吧。”
“小峰跟我请假了，让老刘去就行。”
“那行吧，你注意点，别被拍了。少喝酒。”
“知道。”齐鸣匆匆挂了电话。
“林总，这是齐鸣代言官宣三天的销售额，同比和环比各上涨了10和7。今天线下活动的官宣热度很高，现在热搜第一第五都是相关内容。”
正在林沐看报告的时候，一个声音闯进办公室：“林总！”产品部主管吴庶高兴的冲进来，看见孟果果顿住抱歉的说：“林总，我待会找您。”
“没关系，你说。”
“我们拿到了白教授的汉方授权。”
孟果果高兴又吃惊的问：“真的啊，是那个中药世家的白教授么？”
吴庶点点头，兴奋的说：“林总这一招诛心数术用得太到位了，我们代白教授申请的秘方过审一拿到配着齐心老师的国风宣传海报一出，老教授当即就拍板把配方授权给我们了。”
林沐会心笑着结果吴庶手里的合同：“继续推进接下来的工作吧。果果，你也去忙吧。”
“好”两人答道，高兴的退出办公室。
林沐忙完已经六点多，行政部主管吴梦敲响了她的门提醒她：“林总，您该出发去资本方的局了。”
林沐深吸了一口气说：“好。”
要说饭局是林沐最讨厌的事情一点都不过我，学术派出身的她经商实在美国留学时候辅修的，经营青木的这些年她才发现国内的商人可太爱组局了，简直是不胜其烦。
所以她只有推无可推的时候才会去，但也免不了每次都要做足心理建设。谁说代言人难搞了，明明这些老头子才难搞。林沐一边想着一边换上清冷的笑意推开komo会所vip包厢的门，做东的刘昊在哈佛留学，代表学校去她所在的大学做学术交流，两人在一次论坛上挣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
回国后刘昊所在的峰盟资本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行公司，林沐自然没有肥水流了外人田的道理，把青木的a轮融资交给了他。今天他带了峰盟资本背后金主和林沐吃饭，这么大的面子林沐自然拒绝不得。
推杯换盏间林沐很快微醺，她借着去洗手间准备吃两粒解酒药。谁知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表链不小心钩住衬衫扣，把胸前的扣子勾掉。她只好捏着衬衫抓住一个服务员准备要一个别针或者绳线之类，正在这时候看见迎面走来的席慕遥和远处的齐鸣。林沐微微皱眉，定睛一看走廊尽头的窗外有一个背着相机包的人正鬼鬼祟祟。
林沐快速越过席慕遥走到齐鸣身边，抓着他的领带闪进楼梯间。
“你前面是席慕遥老师，外面好像有狗仔。”林沐倚在楼梯间墙上小声说。齐鸣被她拽着领带，右手撑着墙面，林沐说罢缘由定了魂才发现近在咫尺的齐鸣松开他的领带。
齐鸣勾着唇角对林沐说：“谢谢林总提醒。”
“抱歉，一时情急。”
齐鸣不说话，只是勾着一边唇角看她，半晌摘下领带系在林沐衬衫上，并把领带夹递给林沐。林沐才反应过来刚刚纽扣的事情，故作淡定的把领带夹从胸前的扣眼巧妙地穿进去夹住领带。
“局上要是有不熟的人，齐老师还是慎重考虑。”
“嗯。”齐鸣依然笑意吟吟，林沐抽出他手里未开封的矿泉水，囫囵吃了解酒药转身离开。
齐鸣看着她的背影，拨通了电话：“米姐，跟青木谈谈，直播让林总亲自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