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混乱
杏园里的诸位大臣酒足饭饱依次走了出来，虽然他们身着便装，不少人虽然披着斗篷，依照身形还是能分辨一二。
醉云阁里的三人贴在窗户边上将杏园中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见杏园门口，负责传令的骆奉先等大臣们走出大半才着急忙慌的跑进院子向李辅国汇报着什么。
接报的李辅国大吃一惊，抬头往醉云阁看了一眼，慌忙披上斗篷躲回室内。
“小叔叔，你怎么看？”
李璘冷笑着说：“如此多的大臣聚集，想必杏园的东西分外香甜？我不信，改日定要去试试。”
“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臣，”李倕似乎看到颜真卿，心口揪心的疼，难道先生也要站到我的对立面了吗？
“那又如何？他有拥立之功，皇上可宠他了，你我更像是外人。”
李璘无可奈何地坐回椅中，自斟自饮起来，良久吐出一句：“贤侄，走吧，今夜就离开西京。”
“今夜怕是走不掉了，军队已经放松警惕，哼，这帮读书人，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们。”
李嗣业说：“殿下放心，末将立刻放出飞奴通知城外，连夜砸开西京各门，神策军这种不够我们吃的。”
“不要鲁莽，武斗太欺负他们了，我们跟他们玩点斯文的。”
李倕重新坐下陪着李璘喝酒，这李璘越喝越多，将满腹的牢骚都吐给了自己的侄子，一顿酒的工夫两人推心置腹。
李璘喜欢李倕。
一是两人都是武将出身，说起话来更对路；二是因为永和公主李妙意与李璘关系不错；再一个就是李倕做了李璘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他心里佩服。
看着李璘颓废的样子，李倕实在不忍心，又不能鼓动他学自己拥兵自重，万一哪一天他和朝廷闹矛盾，自己实在不想和他兵戎相见。
酒过三巡，喝的七荤八素的李璘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酒桌上，面红耳赤的李倕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小叔叔，确定没有反应后，对李嗣业低声说。
“吩咐楼下安排一下，我要见李泌，马上，回来，还有小鱼子。”
将李璘安顿在一旁的卧榻，李倕独自坐在窗边饮酒，此时的杏园没了刚才的热闹，门口的马车已经走的干干净净，院内几个传菜的奴婢稀稀拉拉的来回走动。
不多时，杏园后堂灯火熄灭，李倕握着酒杯的手也定在半空，“咔擦”酒杯被捏的粉碎。
他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既然他们要保卫大唐社稷，保卫皇帝和太子，别怪自己不客气。
“噔噔蹬”李嗣业快步上楼，对李倕点了点头。
从醉云阁后门出来就是坊间小巷，小二提着领着两人一路南行，夜已深，各坊市早已熄灯休息，万籁俱静，石板路上只有三人迅捷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来到西京东南角的芙蓉园，守卫门口的是十几名神策军，见到李倕立刻跪下行礼。
进芙蓉园大门，穿过九曲回廊来到后院退室，李泌和鱼朝恩已经等在这里。
刚一坐定，李泌就说：“殿下可是为今夜杏园之事？”
“先生如何得知？”
李泌摸着胡子大笑说：“傍晚时分，京兆府尹通知微臣今夜由神策军巡防，那李辅国定是按奈不住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清臣兄也参与其中，着实令人心寒。”
鱼朝恩说：“主人，西京各城门将领已经调换，不过放心，怎么换都是我们的人。”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殿下，无论他们如何，我们必须先出招，西京不能久留，最好这几日就能启程。”
李倕苦笑着说：“我也想走，皇上不一定放我走，现在父子关系正好，他的病还没好全。”
“皇上必定恩准。”李泌掏出两张叠好的纸条郑重的递到李倕手中。
李倕大喜，握着李泌的手说：“先生足智多谋，双管齐下，他们就没空搭理我们。”
“如此还不够，”李泌看了一眼鱼朝恩说，“刚才微臣正和右神策军大将军商议，设法多方打探群臣的消息，哪些人可用，哪些人该防备，朝堂之上为殿下说话的人太少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先生，小鱼子，有件事要你们去做。”
“请主人/殿下尽管吩咐。”二人异口同声。
李倕来回走了几遍，下定决心一般说：“我要你们从信任的人中挑选千余名精明能干之人，成立锦衣司，专门监视京中各个大臣、皇亲国戚，不管他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去过那里都要一一记录在案。”
“锦衣司？”
“对，与我大唐的皇城司类似，不过我们不仅要监视官员、家属，必要时能除掉他们。”
鱼朝恩当即叩首：“请主人放心，奴才一定挑选合适的人，办好此事。”
李泌皱了皱眉头问：“殿下，是要监视所有的大臣吗？”
“对，我们不害人，但也要防着他们，此事交给你们了，锦衣司的费用由我凤翔府支出，将百官一切做成百官行述，日后必定能派上大用场。”
“殿下，西京官员众多，千余人怕是不够。”
“五千鬼面军就在城外，可以先从那里调派两千人混入西京。”
李泌沉默不语，一旦锦衣司组建起来，他们就没有了退路，必定要和朝中大臣、宦官还有皇上他们死磕到底。
殿下，您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
这句话李泌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他早年曾在皇城司中担任掌司，对这一套了如指掌，如今杞王兵强马壮，财力雄厚，建立一个锦衣司绰绰有余。
如果今夜群臣不在杏园聚会，杞王殿下是不是不会走出这一步？
这句话李泌也没敢问，颜真卿、王维等人是大唐忠臣，如今要监视他们，多少有些不忍心，可自己已经选择了杞王，这一路无论如何坎坷都要陪着他走到底。
百年之后史官们会如何评价自己呢？
登闻鼓响起之前，两只飞奴朝东西两个方向各自飞去。
太极殿，群臣上朝，杞王李倕、永王李璘昨夜酒醉感染风寒请假休息，重要的武将们也都称病，引起文官们的强烈抗议。
这一抗议，文官们把主要任务放在一边，皇上说不过群臣，下令杞王、永王等人有懒政之嫌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个月。
皇上同时下旨，正式将左神策军交给张皇后，统筹皇宫护卫之事，刚松口气的大臣们开始猛烈反扑，被皇上强硬的顶了回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几日，群臣每日上朝都是在反对张皇后掌管左神策军的事情，李亨不厌其烦，准备明日开始他也称病不上朝。
“急报！急报！”
“急报！急报！”
两个太监一前一后各自拿着一封奏折冲进太极殿，分别向皇上禀报：
“启禀陛下，史、史思明反，反了！”
“启禀殿下，秦州来报，吐蕃起兵四十万，先锋部队已经过兰州，不日便会抵达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