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探病
紫宸殿后室皇帝寝殿。
两个婢女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披着黑斗篷的李倕摘下帽子对二人感激的看了一眼。
整个寝殿静得可怕，针落有声，沉默中，张皇后轻轻向李倕道了万福，带着几名婢女退到一旁的侧室。
一百名身穿太监服饰、手持折弩的士兵守住寝殿四周，李倕整理衣冠，忐忑的来到李亨的床前。他对皇帝的感情很复杂，说到底他们毕竟是父子，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也是李倕不希望看到的。
穿越之初，李倕还期望能做个享乐王爷，是什么将他送到今日的地步？是李亨吗？还是自己？
抑或是这个时代。
李亨睡得并不安稳，恍惚中似乎又看到西京又被人攻破，这些人看不清面容，依稀是唐军的服饰。
他双手忍不住在空中挥舞，想要阻止这些人对西京的劫掠，可自己就是怎么也碰不到这些人。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李亨的双手，大唐的皇帝吓出一身冷汗，病体沉疴，无力挣扎几下后勉强睁开眼睛。
“是你！”李亨如同受惊的兔子，可就是不能挣脱杞王的双手。
李倕见状，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整天担惊受怕。
“臣李倕前来探病，愿陛下早日康复，万寿无疆。”李倕搜肠刮肚，应该这样说没错吧。
李亨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你怎么进来的？其他人呢？”
“是陛下的圣旨唤臣来的，臣本不愿意来，这宫中暗潮汹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臣的性命，臣还是来了，我只想来看看病重的父亲。”
听到父亲儿子，脆弱的李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掩面哭泣：“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亲，朕会有今日皆因你而起，杞王，你拥兵自重，独霸一方，丝毫不将朕将朝廷放在眼里，事到如今，你甚至不愿意喊朕一声阿耶。”
李倕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喊了一声“阿耶”，李亨老怀安慰，哭的更大声。
“阿耶，儿子没有做错什么，自从跟着三哥，我的全部都交给了大唐，我从来没想过当皇帝，更不稀罕太子之位，我在意的只有凤翔节度使一职，三哥在那里将赤水军交给我，我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照顾好凤翔。”
“说到底，你还是怨朕错杀建宁，李泌已经和朕说过数次，朕，朕也知道错了，很多事情朕也做不了主。”
“臣知道。”
李亨一愣，心说你知道还天天带兵逼我？你是真不怕天打雷劈。
李倕站起身指着外面说：“自皇上灵武登基，朝中之事已经不是皇上说了算，皇上要报恩，夫妻之恩，臣子支持之恩，然后才是自己的孩子们，我若是和三哥一样，渭水旁怕是要多添一座新坟，我宁愿被世人唾骂，也不想死在朝堂之争上。”
“阿耶，我是皇子，决意迎娶太原王氏之女开始，我就打算远离朝堂，当一个自在潇洒的王爷，可这天下如何？平乱未定，吐蕃、回纥在西边虎视眈眈，您竟然还要派人监视军中将领，试问数十万将士如何能不寒心？又如何为大唐效力？”
“身为杞王，天下兵马大元帅，臣看似跋扈，但只要有臣在，各方节度使便不敢乱来，回纥也会乖乖听话，待臣收拾了吐蕃，这大唐必定会回到强盛之时，请皇上，请阿耶给我一些时间，再放纵儿子一回吧。”
说完，李倕撩袍下跪，以臣子之礼，父子之情向李亨磕头。
李亨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听到这番话，细细品来，李倕说的没错，自他领兵平叛以来接连打败叛军，洛阳城外杀三位节度使，天下人虽有异议却不敢异动。
更重要的是，将领们都听他的，郭子仪如此，李光弼等人更是如此，杞王在，大唐的军队便不会出现问题。
李亨心中涌起一个想法，或许让杞王当太子，大唐会有更好的未来，不能娶五姓七望的遗诏也破了，大唐叛乱初定，百废待兴，正需要杞王这样的人。
“倕儿，你过来。”
李亨看着床边的儿子，印象中曾经的李倕细皮嫩肉，整日出入平康坊，顽劣不堪，可如今的儿子皮肤黝黑，满脸风霜，哪里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他领兵在外着实辛苦，身为父亲并没有真正关心过这个儿子。
李亨双眼通红他摸着儿子的粗糙的脸蛋说：“若是你愿意，朕即刻下旨封你为太子，这大唐便交到你手中。”
“大哥那边呢？”
“他和朕一样思虑太多，不能果决，若为一方父母官定能造福百姓，若是当皇帝，太勉强他了。”
李倕心里大呼好准，知子莫若父。
同时心中犯难，只要自己点头，他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大军就在城外，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城清君侧。
这个太子之位要不要呢？
踌躇间，寝殿的大门被人推开，李辅国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跪在杞王面前说：“殿下，您的军队要进攻西京，还请殿下下令。”
重玄门外，李光弼率领一万骑兵先行赶到，紧随其后的是二十门火炮，火炮一到，李光弼立刻命令将火炮一字摆开，装填弹药随时准备轰击重玄门。
城墙上的神策军哪里见过火炮这种东西，纷纷围在那里瞧热闹，对着黑洞洞的炮口指指点点，不知里面会喷出什么东西。
随着后续士兵不断赶到，神策军们这才慌了手脚，几万虎狼之师在皇城以北列阵，光是那军容就让人看得胆寒，吓的看热闹的神策军都缩了回去。
李光弼巡视军阵后来到李怀依面前行了个军礼说：“王妃，殿下已经进去大半日了，是否攻城？”
“不着急，再等半个时辰，若是城中没有消息传来，全力进攻，西京城内不留活口。”
“领命！”李光弼一摆手，命令侦察兵立刻向西门外的李嗣业传令，半个时辰后发动进攻。
金光门外，李嗣业率领的军队呈扇形排列，火炮居中，抛石机位于两翼，五万士兵依照营级列阵。
此刻，他正狂喷鬼面军的几个团长，他们怎么能让殿下只带两个人进西京，早知道他就跟着杞王一同来咸阳。
看着城墙上的神策军，李嗣业越想越气，命令调整两门火炮的射程，对准金光门下的装饰的假山乱石。
“轰！”
惊雷乍起，碎石横飞，城墙上的神策军被吓的瘫坐在地上，再看装饰的假山乱石已经被轰飞，地上留下一个大坑。
这究竟是什么武器？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李辅国耳中，听着传令的士兵将那种武器吹的神乎其神，心中不屑，他不相信世上能有此种武器。
等他赶到金光门时，李嗣业正命人将装填好的火炮重新对准金光门一旁的小树林。
“轰！”
又是一炮，硝烟过后小树林消失了，城墙上的李辅国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