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战争是一锅汤
“陛下有旨~~~城中居民三个月内陆续离开洛阳，每日出城之人不得超过千人！”
燕军传令官们在洛阳街头奔走，唐军兵分两路可能用水攻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洛阳城乱成一团，拖家带口往各城门跑，均被守卫的士兵们拦了回来。
每天只有一千人离开洛阳，剩下的百姓们昼夜在街道上排队，插队、斗殴甚至杀人，燕军们只是在那里看着。
从洛阳城逃离的百姓有不少是附近驻军的家眷，消息如瘟疫般席卷洛阳地区，原本向回洛仓靠拢的军队放慢脚步，有的干脆原地驻扎。
安守忠急忙进宫面见安庆绪，再这样下去，唐军还未进攻，燕军就会先行崩溃。
他见到安庆绪时，这位大燕的皇帝正在投壶，了解情况后，安庆绪胸有成竹的说：“不着急，朕保证洛阳城会安然无恙。”
“陛下认为唐军不会攻击洛阳？”
“有百姓在，李倕绝不会进攻洛阳，他的军队要做仁义之师。”
安守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放下心来，命令部队依照原先的命令快速向回洛仓集结，如果燕军依照安守忠的命令执行，怀州、河阳乃至孟津关将无守军，只要有一支唐军突然出现在怀州，拿下怀州、河阳和孟津关后就可以与邙山脚下的唐军形成掎角之势。
再配合南面的郭子仪、李光弼军，形成一个四面围城的局面，远在邺城的史思明此时依旧按兵不动，他没有收到安庆绪的求援信。
眼下洛阳的局势，史思明有自己的打算，邺城一战，安守忠为了追击唐军将他手中大部分士兵“借走”，他手上剩下不到五万人，尤其得知李光弼没死，他更加不敢轻易增援。
大唐皇帝营帐，李辅国以皇帝的名义宴请淮西节度使鲁炅、兴平节度使李奂、滑蹼节度使许叔冀、平卢兵马使董奏、郑蔡节度使季广琛以及叶护太子药葛罗裴罗。
淮西节度使鲁炅、郑蔡节度使季广琛以身体抱恙为由没有出席。
开席之后，几人推杯换盏，似醉非醉间，李辅国拉着叶护太子的手说：“太子殿下，你说是大唐与回纥交好，还是杞王与回纥交好？”
“自然是大唐与回纥交好，杞王只是一个皇子。”
李辅国满意的举起酒杯邀请叶护太子同饮，其他三人纷纷附和，李辅国又转向三人说：“三位久沐皇恩，荣耀一方，这次咱家也为几位叫屈。”
兴平节度使李奂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气愤的说：“哼！那杞王有什么了不起？一到陕郡就如此作为，我等不服，请司空定要为我等做主，叫那杞王多吃点苦头。”
“这”李辅国为难的说，“如今皇上依仗杞王，可惜你们几人无人能顶替”
平卢兵马使董奏蹭得一下站起来说：“司空言重，末将若能指挥全军，第一次攻打邺城之时便已歼灭敌军平定叛乱。”
“呵呵”叶护太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董奏双目圆睁瞪着他问：“你笑什么？”
“本太子想起长安风月，甚是怀念，想着早日收复洛阳，回长安好好享受一番。”
“西北胡族岂能懂我大唐风华，你定是在嘲笑本将军，说到底那个杞王是你的妹夫，你心中自然要向着他。”
叶护太子脸色微变，他们回纥深受大唐文化影响，很多方面都模仿大唐，今天董奏竟然骂他们是胡族不懂大唐。
正要发作，见李辅国毫不在意的坐在那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李辅国也不挽留。
叶护太子一走，李辅国屏退左右低声问三人：“几位对杞王此次分兵有何高见？”
兴平节度使李奂义愤填膺：“愚蠢至极，听说那杞王打算筑坝断水，以水攻之法收复洛阳，眼下正值盛夏，天干雨少，他是要给叛军准备洗脚水吗？”
平卢兵马使董奏补充说：“就是，若是在春秋两季，此法可行，依我之见不如在平原上拉开架势，正大光明的干上一场，我军兵精粮足，必能打败叛军。”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李辅国算看出来了，他们就是酒囊饭袋，真要那么能打何来邺城之败？
李辅国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低声说：“咱家知道三位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今日请三位来有要事商量。”
“请司空尽管吩咐。”
“如今太子势弱，杞王蛮横，收复洛阳平定叛乱之后，杞王必定会来抢太子之位，又该如何是好？”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问：“司空是想让我等支持太子？”
李辅国不回答，再提出一个问题：“杞王若是收复洛阳，他会将你们的兵还给你们吗？”
三人同时摇头。
“杞王势大，陛下深感忧虑，几位久沐皇恩，该想办法为陛下分忧，为大唐社稷出一份力。”
“司空想让我们怎么做？”
李辅国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咱家不胜酒力，先回营歇息，不必相送，不必相送。”
酒桌上只剩三位节度使，三人商议了好一阵同时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此战杞王胜败与否，他们必须找机会杀掉他。
至于方法嘛，就用最传统也是最简单的，几人摆下请罪宴，请杞王赴宴，宴会上摔杯为号，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将杞王剁成肉酱，简单，高效。
三人商议完毕才心满意足地回营帐休息，岂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李辅国派去的人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邙山脚下，李倕蹲在河边看着士兵们建造堤坝，依照三个月里他对涧水、洛水以及伊水的分析，只要三水同时筑坝，一定可以水淹洛阳，如果老天再下上一场大雨，这洛阳盆地都能给他全淹了。
他相信安守忠他们看不到这一点，他们之间差的是一千多年的信息积累。如果洛阳城的百姓没有疏散完，又该怎么办？
李倕烦躁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石头跳动着摔入涧水泛起好大的涟漪，正在忙碌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杞王。
“殿下何事烦恼？”李怀依悄然出现在身旁，吓了李倕一跳。
“依依，你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李怀依扑哧一笑：“杞王殿下也会害怕？跟我说说嘛，殿下为何事烦恼？”
李倕指着远方的洛阳城说：“大军攻城之日，洛阳城如果依然有百姓又该怎么办？我是攻还是不攻？”
“当然要攻击，必须全力攻击，若我是安庆绪绝不会放百姓离开。”
“为什么？”
“有百姓在，杞王会投鼠忌器，他们可以打得你无还手之力，”李怀依捡起一块石头往水里扔去，接着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殿下不能下定决心，还是趁早退回慈涧。”
李倕将李怀依揽入怀中，轻轻闻着她的发香，而后轻吻着她的脸蛋，柔声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本王教你一手有趣的。”
“嗯嗯~~~殿下想教我什么？”
“打水漂，看好了。”
李倕捡了一片薄薄的石头侧身往水面一扬，石头在水面上跳了两下便沉了下去，李倕大感尴尬，又捡了好几块石头，李怀依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两人正玩的高兴，营中回报，郭暧押送着十门大炮，两百个大号震天雷，数千发石弹以及大批火药、粮草抵达。
李倕顿时来了精神，现在有了十二门大炮，加上震天雷就算不用水攻，也能强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