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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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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奋抬起头, 笑容略有些凝固:“你是来问我二公志愿的?”

    昨天,节目组给每个人发了二公志愿表,分声乐、舞蹈、rap和创造四个方向, 不少人已经约着选同一个组, 期望能被分到一个队伍。

    “不是。”乔稚欢前行两步, 扬起手中的一叠纸张,“奸商电脑最后修改时间六点一刻,你离开练习室的时间七点。选管手机放伴奏的文件夹最后修改时间六点半,你还给她的时间七点过五分。高畅手机放伴奏的文件夹最后修改时间七点二十, 正是你抵达宿舍后的时间。”

    手里的纸张被甩在桌面上:“是不是你做的。”

    覃奋勉强撑着笑:“我平常的生活轨迹就是这样的, 这些时间巧合没办法说明什么。”

    乔稚欢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沉着脸望着他。

    片刻后, 他从纸张中抽出一张,啪地拍在覃奋面前。

    覃奋脸色霎时一白。

    纸上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它从窗外很远的角度拍摄,覃奋坐在桌前, 只留下一个背影, 而他身前对着的屏幕, 纯黑色, 不规则外边,正是奸商的电脑。

    “彩排当天我就怀疑你了。不过碍于叶辞柯的面子, 再加上一公舞台重要, 没有揭穿。我再问你最后一句, 覃奋,我要听你自己说,究竟是不是你。”

    覃奋低着头,沉默半晌, 忽然冷笑一声:“是我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你要昭告天下,告知我就是这么一个烂人?不用你广而告之,我活了二十六岁,勤奋刻苦地跳了二十二年舞,天天起早贪黑,最早到练习室,最晚离开,结果硕士延毕两年,舞团也考不上,一事无成……我给别人当棋子都被别人暗算。”

    覃奋冷眼抬头:“你第一次遇见烂人么?乔稚欢。”

    哗。

    桌上的文件被乔稚欢迅速扬起,猛然砸了覃奋满脸。

    覃奋猛然闭眼,被砸得一颤,而后下意识望向乔稚欢。

    素白的纸张在对峙的二人中间纷扬,乔稚欢目光如电般盯着他:“自己都糟践自己,还指望谁尊重你?”

    覃奋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等着他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谩骂,他甚至做好了被打耳光的准备。

    这话比他想象中轻多了,甚至有点……规劝的含义。

    乔稚欢站直身子,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平时和善剔透的眉眼中竟透出一种威严:“覃奋,你以为这些东西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你想给别人当狗,别人只会真把你当狗看!”

    这话听得覃奋心头一刺。

    他被带去见大橙娱乐副总裁彭强的那天,彭强揪着他的领带,陡然把他拉跪在地上,窄长的领带拍着他的脸:“想当我的狗?围着这桌子爬一圈!”

    他一无所有,为了大橙可能的签约,他跪在自己的尊严上,绕着彭强的茶几打转。

    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分钟。

    覃奋喉结轻颤,生生咽下了哽咽的冲动:“我知道。”

    彭强安插他进来,窥探各人的密码、了解所有人的作息,想用他来对付乔稚欢。结果他只搞清楚了所有人的作息,不仅没窥探到奸商的密码,一公乔稚欢队还大放异彩。

    看到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覃奋瞬间恍悟。

    他任务失败,当然是留不得,所以彭强出了后手——把他有嫌疑的照片透给乔稚欢,想借乔稚欢的手收拾掉他。

    这一波,彭强自己隐匿在背后,前后招倒是连环,打得一手好算盘。

    想到这里,覃奋忽然明白了乔稚欢进来的第一句话,“你该庆幸是我一个人来。”

    如果乔稚欢来见他时带着队友,带着选管,甚至带着媒体……他可能已经彻底身败名裂。

    覃奋干裂的嘴唇阖动,他隐约明白了乔稚欢的真实目的:“……为什么没彻底放弃我。”

    乔稚欢反问:“你希望别人放弃你?”

    覃奋静默片刻。

    “……不是我。”

    乔稚欢冷着脸,没接话。

    “我是有错,但删除东西的人真的不是我……这张照片刻意选了角度,其实屋里还站了另外两个人。是他们动的手。”

    “我不知道奸商的密码,我猜,他的密码和这张照片一样,可能是用高倍望远镜窥视到的。他们是想——”

    乔稚欢忽然抬手,是个制止的姿势:“够了。”

    覃奋立即止了话头。

    见他打住,乔稚欢这才开口:“三个要求。一,以后彻底远离叶辞柯和我的队员;二,别再存任何想进我队伍的心思;三。”

    他声音沉了沉:“这件事情,永远不要告诉叶辞柯。”

    覃奋沉默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乔稚欢旋身离开,即将拉开大门时,他忽然冒出一句:“大橙那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你还是掂量着点吧。”

    门轻轻合上。

    叮咚。

    手机上冒出一条信息,正是大橙和他对接的工作人员:“之前交待的任务,还继续么?有没有拍到东西?”

    覃奋盯着这行字,忽然切至相机连接app,海量照片瞬间涌了出来。

    有叶辞柯站在宿舍前,轻点乔稚欢的额头。

    有叶辞柯和乔稚欢在灯塔上窝在一起。

    有叶辞柯拦腰扛起乔稚欢淌过海水。

    还有练习室里,乔稚欢睡熟后不自觉朝叶辞柯的方向依偎……所有照片全是偷拍角度,主角只有叶辞柯和乔稚欢。

    手指在空中顿了顿,覃奋忽然全选照片,指尖悬停很久,忽然下定决心,点中下方的“全部删除”。

    全部删除后,他还把“最近删除”立即清空。

    操作完成之后,他才切回信息窗口,回复信息:“乔稚欢和叶辞柯之间很正常,没拍到什么东西。”

    嗖,信息发出。

    他知道,这条信息掐灭了他最后一丝苟活的机会。

    他不敢去想大橙会怎么对付他,但这是他这个烂人活该付出的代价。

    乔稚欢没走出几步,居然被意想不到的人截住。

    阮思唤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目光幽深地望着他。

    乔稚欢只当没看见,绕开他就往左走,谁知阮思唤也忽然向左,再度截住了乔稚欢的路。

    乔稚欢皱眉:“你故意换走奸商,现在还想和我说什么?”

    阮思唤:“……我换走他,只是以为你不顺意,就会早点回去。”

    乔稚欢没答话。

    阮思唤:“即使当时是我不对,现在一公结束了,结果很好,叶辞柯也很好,你该玩够了,放心了,也该回去了吧。”

    乔稚欢一脸抗拒。

    阮思唤竟再跟一步:“难道你在这里当救星当上瘾了么?你忘记之前的我们了么?你要抛弃所有爱你的观众么?”

    乔稚欢终于冷眼望他:“爱我的观众?我有么?”

    阮思唤一愣。

    乔稚欢不知道他穿书之后的事情,似乎有所误会,而且这听起来,像是打定主意不再回去了。

    一股冲动骤然涌上心头,他猛地攥住乔稚欢的手腕:“你听我说。”

    乔稚欢立即挣扎起来,谁知两人力气都不小,竟僵持不下。

    忙乱间,乔稚欢注意到一个细节——阮思唤竟然没带手套,徒手接触他手腕上的皮肤。

    ……他不是个洁癖精么?

    不是从不和别人触碰么?

    他一晃神,阮思唤立即占了上风,谁知没出一秒,阮思唤忽然低吭一声,他不知被谁的手死死捏住,手腕已经被掐得青白,甚至腕骨处出现了可怕的凹痕!

    叶辞柯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一把攥住阮思唤,强迫他放手。

    阮思唤的手腕已经被掐得可怖,但更恐怖的是阮思唤的脸色!

    他瞳孔紧缩,里面倒映着叶辞柯抓着他的手的景象。

    阮思唤猛地惊叫一声,触电般松开乔稚欢,紧接着抑制不住地作呕,疯了般地甩开叶辞柯,直接冲去不远处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和巨大的干呕声。

    乔稚欢惊诧地望向洗手间的方向,世上真有洁癖到这种程度的人?

    可刚才阮思唤也素手抓着自己,明明毫无反应啊?

    怎么换成叶辞柯就变成这样?

    叶辞柯从洗手间挪回目光,有些忧虑地看着乔稚欢:“你先回我那吧。”

    乔稚欢皱眉:“可是……”

    “这事你最好不要出面。”叶辞柯揽了揽他的肩膀,安抚般揉着乔稚欢的头发,“乖,交给我。”

    还没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那种感觉,像有人在雨天撑起伞,把他圈在一方安宁中,好好地呵护。

    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乔稚欢还是轻轻点头:“……嗯。”

    叶辞柯稍稍偏头,在他额角留下个浅吻:“去吧。”

    叶辞柯走进洗手间时,阮思唤正对着洗手池痛苦干呕,平息过来后,他又把手放在过滤水龙头下狂冲,像要搓去一层皮一样用力揉搓自己的手腕。

    叶辞柯没打断他,等他发作完。

    不知他洗了多少遍,连整个手腕都快搓破皮了,阮思唤终于站直身子,长舒口气,看着镜中的叶辞柯:“对不起,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我就是……忍不住。”

    叶辞柯:“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阮思唤含笑望着他:“杀手,你信么?”

    叶辞柯没和他废话,直接抓起他的手,强迫他手心朝外,阮思唤见状捂嘴要吐,却被叶辞柯冷着脸,死死制住他的左手不许他抽回去。

    阮思唤的左手生着许多薄茧,虎口环侧一道,手心两道,食指二三指节上也有一层薄茧。这时候阮思唤已经快绷不住,叶辞柯猛地甩开他,任由他开始新一轮的干呕和洗手。

    叶辞柯摊开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内也有薄茧,掌心一道、手掌顶缘一道,所有手指指根一道,这些都是练习室把杆留下的痕迹,和阮思唤薄茧的位置完全不一样。

    为舞剧取材的时候,他曾经拜访过一位退伍老兵,他记得那位老兵掌心也有一层厚厚的茧,位置和阮思唤的很像。

    难道这个洁癖精说的是真的?

    叶辞柯正起疑,阮思唤终于平静下来。

    水龙头哗啦啦流着,阮思唤的目光落在流水上:“我逗你的,你还真信——你!”

    阮思唤的声音猛然变调,叶辞柯抓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来,迅速拉开他的领口,大半个左肩立即露出。

    忽然间被人制住,即使叶辞柯避开了所有的皮肤接触,阮思唤还是抑制不住地在发抖,叶辞柯冷扫一眼证据,当下松开他:“如果我有洁癖,我会乖一点,至少不会一再地挑衅别人。”

    “……还有,多谢证据。”

    阮思唤左侧肩窝处有块茧痕,竖向,大约半掌宽,和叶辞柯在老兵身上见到的痕迹一模一样。

    狙击步|枪后坐力极强,开火后枪托被出膛压力死死顶向肩膀,数次射击之后就会留下痕迹,长期接触狙击的人更会留下永久性痕迹。

    再结合他手上薄茧的位置,阮思唤显然能接触到重型狙击步|枪。

    国内禁枪,何况是这种特种兵级别的枪支,他显然不是“练习生”那么简单。

    “我会向节目组提示风险。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

    说完叶辞柯转身要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慢着。我不是坏人。”

    “多的话,你去和节目组说吧。”

    叶辞柯脚步未停,眼见要走出洗手间,阮思唤忽然提高声音:“你不想知道乔稚欢究竟是谁么?”

    叶辞柯脚步一顿。

    见他有所松动,阮思唤再次强调:“乔稚欢。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就是乔稚欢。”

    “在我的世界里,很多人都听过乔稚欢,甚至现在,也有超乎你想象的人数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阮思唤真名vvs05007,他不是一名杀手,但的确“处理”过很多人。

    他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隶属于国际联邦“0号人才发展计划”,有权限对包括各国政要在内的一切人物展开调查,对于具有极大威胁性的犯罪分子,他甚至享有“无问责处决权”。

    也就是说,只要掌握确实罪证,他可以当场击杀任何一名丧心病狂的嫌疑犯,而且不会被追责。

    但这也是他对这份工作的唯一厌恶点。

    阮思唤第一次行使这项权利,是蹲守在1000米开外的电视塔上,一枪击毙了挟持火车的重罪犯。

    他和训练时一样沉着冷静,枪法又稳又准,但当127x99毫米的大口径子弹轰开火车玻璃,嘭一声打中罪犯眉心之后,他忽然忍不住剧烈干呕起来。

    他看到罪犯的后脑喷射状涌出,血和脑浆喷满车窗玻璃,又粘腻腻地往下流。

    他知道击杀是为了拯救,为了正义,但这一枪造成的场面太过肮脏,让他忍不住作呕。任务完成后,他疯了一样地洗手,好像能把记忆中那片糜烂殷红的东西彻底洗去。

    为了控制自己的精神状态,他想到了很多解决办法,比如开始一次性手套不离手,出任务一定装上免洗洗手液,任务完成后第一时间去洗手间先吐个干净。

    但精神性洁癖居然让他的枪法更为精进,因为每次击毙,他都竭力寻找最精妙的角度,让创口最小、失血最少,甚至有时候现场干干净净,只有一小片巴掌大的血污。

    他的工作完成地越来越好,击杀越来越多,洁癖却越来越重,到后来,他连看到正常的人,眼前都能浮现这个人击杀后的惨状。

    他完全没办法和正常人接触。

    某次任务前夕,他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市,眼前是各种各样的惨状,好不容易挨到任务地点附近,他挑了个最偏僻的洗手间,美美地吐了一通。

    那时候他半条命都没了,全身都是遏制不住的虚汗,满眼都是白晃晃的重影,这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句“你还好么?”

    当时,四周的环境、洗手台的样子,阮思唤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他就记得白丁香一样的乔稚欢,忽然就盛开在他眼前。

    他没见过这么干净的人,有一瞬间,他觉得连倾斜射下的光都变得柔软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乔稚欢。

    “给,干净的。”乔稚欢递给他一块手帕,见他还在呆愣愣犯傻,径直将手帕塞进他手心,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拇指,“出去找点热水喝,会舒服些。”

    其实,从遇见乔稚欢的节点起,他身上那种极度不适感已经渐渐褪去,恍悟过来时,眼前的人早都走了,阮思唤立即追出去,街头日光炽烈,人来人往,那种熟悉的压抑感再度袭来,就在他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刚才遇见的人。

    不是在路口,而是在展示大屏幕上。

    乔稚欢闭着眼睛穿着轻纱沉在海底,日光透过海面射下,他所有的衣袂如细藤般散开,曼妙的波光在他全身游荡,他简直像,从天上坠下的小神仙。

    阮思唤捏着那方手帕,出神般盯着屏幕上的他。

    不少人停在屏幕前议论、合影、拍照,阮思唤了解到他叫乔稚欢,是当今最受瞩目的天才舞蹈家,15岁时代表国家至赫尔辛基参加a类国际舞蹈比赛,一举夺得金奖和音乐表现奖,是世界范围内都难得一见的双料冠军,至此一鸣惊人。

    从那天起,他找到了克制生理恶心最有效的方法,乔稚欢。

    出任务,他一定会带上乔稚欢的照片;回到家里,他循环和乔稚欢有关的所有视频、音频;不影响任务的情况下,他偷偷去看了好几次乔稚欢的巡演。

    这些习惯不包含任何其它含义,也不包含其它复杂的感情。乔稚欢给他的感觉很远,却又很近,就像一块护身符一样陪在他身边,帮他撑过每一个任务。

    一切都过得很平静,他也没想过去干涉乔稚欢的人生路径。

    直到某次任务归来,他按照惯例打开电脑,结果新闻头条将他彻底击碎。

    ——《天才陨落?坠落在肯尼迪艺术中心的乔稚欢》

    乔稚欢像鬼魅一样彻底蒸发,与他相关的消息只剩下猜测,网上的评论或恶意或善意,最终完全平息。

    等他用了些特殊手段,查到乔稚欢养伤的地方,连夜赶到时,乔稚欢穿着那件狂仙演出服,正坐在海崖上。

    当时,日出的金光晃了他的眼,就那么一秒不到的时间,乔稚欢竟然——

    讲到这里,阮思唤忽然彻底停住话头。

    他不想告诉叶辞柯之后发生的事情,很明显,一旦将那天的事情挑明,乔稚欢真的会彻底留下来。

    即使他不愿意留,得知真相的叶辞柯也不会再放他回去。

    “所以,我不是坏人。你真的不用赶我走。”阮思唤重申自己的立场,“我和你目的一样,只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一些。”

    “而且,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阮思唤说,“比起我,你更像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人。”

    叶辞柯回宿舍的路上,还在回想阮思唤所说的事。

    他答应暂时不向节目组透底,但如果他再发现阮思唤私自骚扰乔稚欢,他会立即告知节目组实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听阮思唤话里话外的意思,乔稚欢只是短暂地来到这里,最终会回到他所说的那个世界。

    当时,他疑问道:“他会么?”

    阮思唤反问他:“你会抛弃热爱的舞台,会抛弃爱你的观众么?”

    叶辞柯没答,他知道自己是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路上他的心都跳得很乱,直到推开cave的门,看见乔稚欢的鞋子脚跟向外,整齐地靠在他的鞋子旁边,堵塞的心绪才舒朗一些。

    乔稚欢不在屋里,叶辞柯满心慌乱地找了一圈,才在露台上找到了他。

    他侧身躺在露台的大躺椅上,立柱上的纱幔垂落,将他的身影照得影影绰绰。

    乔稚欢赤着脚,上身套了件叶辞柯的白t恤,素白的长腿裸露在温润的海风中,叶辞柯甚至能想象出摸上去的触感。

    他轻手轻脚靠近,没有惊动乔稚欢,只守在躺椅一侧,端详他的睡脸。细碎的阳光在乔稚欢精致的脸上流动,他的侧脸犹如美玉。

    从零碎的他人转述中,叶辞柯慢慢拼凑出乔稚欢的过去。

    出身寒苦,可能很小就离家集中训练,幼年代表国家比赛一战成名,在鲜花、聚光灯和欢呼中度过了前半生,又在最万众瞩目之时陨落……如此波澜起伏的人生,他很难去想象,乔稚欢离开那个世界时是什么心情。

    过不了多久,乔稚欢也会舍弃这里的一切,彻底离开么?

    叶辞柯有点害怕这个答案,他抬手想去触摸乔稚欢的眉眼,就见乔稚欢睫毛轻抖,而后朝左一滚,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装不下去了。”乔稚欢睁开眼睛,澄澈的瞳孔中映出他的脸,“你又不亲,也不上来,瞎看什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未殇忧兰 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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