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 章 白马非马
巧巧介绍了一下,这道菜叫“文思豆腐。”
一块豆腐要切成一万条细丝,豆腐丝可以穿过针眼方为合格,制作的时候要用米粉勾芡,先用大火再用小火去煮方能煮出最佳风味。
大道至简,大道是最朴素的,用青菜豆腐做羹就是为了凸现大道。初看羹时是一张太极图,搅拌以后青菜豆腐混为一体,也象征着官家以道治国,官民一家,天下大同。
“妙妙,太妙了,我这就让人去下聘礼,大哥娶到你真是好福气,以后我要尝尝去大哥家品尝你做的美食。”
徽宗一边称赞,一边拍手。
“多谢爹爹。”
赵启听见他要下聘礼,赶紧行礼答谢。
这时梁师成在徽宗耳边小声附语道:“官家,还有两关没过呢。”
其实剩下两关在徽宗心里已经无所谓了,娶了这位贤惠的巧巧姑娘,他们赵家也好早点开枝散叶。赵启英武不凡,巧巧心灵手巧,将来的皇孙必然也是位人才,他越想越开心。
但是他现在也很好奇,这位巧巧姑娘会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两关,于是让梁师成带巧巧到礼部迎接下一轮“文试”,这一次是蔡薿出题。
巧巧来到礼部,看到一位老学究头戴六梁冠,身着紫色圆领宽袍常服,腰间玉带上挂着两个金鱼袋,正是礼部尚书蔡薿。
梁师成跟巧巧介绍了一下蔡薿,巧巧便来行礼,蔡薿虽然站在赵启的对立面,但是看巧巧端庄儒雅有大家风范,知道巧巧也是见过世面的,于是微微点头示意回礼,来考巧巧。
这次考试总共有三道题目,第一道题目是对对子。
蔡薿张口吟道:“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
吟诵好,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又有些既骄傲道:“老夫的题目有些难,小娘子两个时辰内想出来即可。”
“这个对子确实不好对,不过要我对的话也不需要两个时辰,我这就对来。”巧巧自信地回答道。
“小娘子不要夸口,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蔡薿自觉这个题目他对的话也要几个时辰,巧巧不可能立即对出的,他平日里不恨作威作福的高官,不讨厌中饱私囊的贪官,只恨文章造诣超过自己的学者,所以有些生气地劝说巧巧。
“蔡公您听一下,看我试对。我对八目尚赏,赏风赏月赏桂香。”
蔡薿大惊,这个拆字对联对的完美无缺,嘴上仍旧强硬道:“拆字虽好,只是格局太小,不过勉强可以给你通过。”
巧巧看着他浑身就剩下嘴还是硬的,心中觉得好笑,回道:“小女子自然不能像蔡公一样学富五车,有包揽天下的格局。”
蔡薿看着机灵又美貌的巧巧夸奖自己,心里十分满足,对巧巧又添加了几分喜欢,只是身受蔡京之托,自己也想为难赵启,仍然要再出两道题来考巧巧。
蔡薿道:“《礼记》曰:男女不杂坐。老夫听闻小娘子这次来的时候,曾经与殿下共乘象辂,这是违背礼法的,皇室这么能娶一个违背礼法的女子呢?”
巧巧心中郁闷,寻思道:“我与赵大哥情投意合,早就想在一起了,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四书五经都是儒家经典,自己又不能公然违背,她想了一下,反问道:“请问蔡公,‘杂’字做何解释。”
蔡京轻蔑一笑,回道:“所有汉字,没有一个老夫不清楚的,金文秦篆无有不晓,楷书行书样样皆通,不敢说所有汉子,大部分常见汉子我都可以说出它的本来含义,发展历史。杂字本意是各种色彩的衣服,在此处引申为混乱。”
巧巧回道:“蔡公好学问,我与赵大哥在象辂中,他坐在右边,我坐在左边,我们每日以礼相待,不敢越雷池半步。就像蔡公府上也有丫鬟,也有高官夫人到您府上作客,并不是杂坐,为什么说有违礼法呢?”
蔡薿愣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出题。
他心中有一个谜题,千百年来无人能解,但是此时只有一次机会了,怕其它题目没办法难得住巧巧,于是只得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希望可以难住巧巧。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白马是马吗?”
宋朝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礼部尚书是天下大儒,如今为了难住一个小姑娘,却要用名家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论来解决问题。
巧巧虽然读过一些书,但是并不是咬文嚼字的学者,她不太清楚几千年前有人已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于是随口答道:“白马当然是马了。”
此言一出,已经进了蔡薿的圈套。
蔡薿回道:“如果白马是马,那么黑马也是马了?”
巧巧回道:“自然如此,不要说黑马,黄马、红马都是马。”
蔡薿心中大喜,觉得巧巧果然是一位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这关她是过不了了,只要这套题打错,第二关就算她失败了。
蔡薿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说法,白马是马,黑马也是马,那么白马和黑马就没有区别了,事实上白马和黑马是有区别的,所以白马非马。”
这时有一些陪考的内侍和衙役听得目瞪口呆,扯犊子谁都比不过这老头。
巧巧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巧巧还没回答,宣布道:“很遗憾,小娘子没能……”
“等等,我想到了。”
巧巧高兴地回道。
看着众人不敢相信的表情,巧巧继续说道:“蔡公好学问,只是对于我们生活中的用词时而具体、时而模糊,前后并不统一,只看您自己需要用的是什么意思,这样自然得出了白马非马的结论。想问蔡公,您说的白马非马的意思是白马不等于马吗?”
这回轮到蔡薿晕了,不是和不等于是两个概念吗,他从来没想过。为了保险他再次解释了一下,非就是不是的意思。
巧巧又问道:“那‘是’是什么意思?”
“‘是能有什么意思’,是就是是的意思。”
蔡薿被越问越晕,渐渐开始不耐烦,再也没有了老学究的儒雅。
巧巧继续回道:“蔡公要把是解释清楚。如果说这个‘是’是属于的意思的,黑马属于马的一个种类,黄马也属于一个马的种类,那么白马自然也是属于马的一个种类了。如果这个马是等于的意思,你那么黑马确实不等于马,白马也确实不等于马。如果您一开始问我白马等不等于马,我自然会回答不等于。”
蔡薿还想继续反驳,但是翻遍经使典籍也找不到答案,只等站在原地发呆。
“蔡公,我可以走了吗,我是否过关了?”
蔡薿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巧巧嬉笑着回到延福宫去报告这个好消息。
到了延福宫,打开宫门,似乎有一股不祥的风吹过。
就这一个时辰,感觉宫里的人他好像都不认识了。
宫殿里赵启和徽宗都不见了,只有慕容贵妃在冷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