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黑衣汉子将手中墨刀扛在肩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平日未有的凶狠毒辣，而眼前这个紫焰缠身的大妖的头，长牙毛脸，四眼六翅，体形比那个黑衣汉子足足大了两倍不止。

    二者所处位置，是地势极为险要的山脊腰处。

    浑身缠绕紫焰的大妖吸取先前教训，并没有离黑衣汉子太近。

    “早便听闻你们异族联军里边混着几个上古大妖的嫡系后裔，看你这般死了又活的法术神通，我估摸你是是大妖“亥”的直系子嗣吧？”

    浑身缠绕紫焰的大妖用着极为嘶哑的声音说出人话：“前辈雄姿，我这个后辈佩服不已，而今这便是我的本体，前辈若还有能耐摘得头颅，我便一死百了，若是不幸，我摘得前辈头颅，那便会在每年这个时候，给前辈坟前敬上一壶好酒。”

    黑衣汉子豪爽一笑后后调侃道：“你居然还会说人话？得嘞，你说话倒也听着顺耳，来吧！动手吧！”

    顷刻间，紫焰焚山，烈风助威，远处杀声震天，擂鼓声不断。

    黑衣汉子劈山开路，冲天的紫色火焰炙烤这周遭为数不多的林木，黑衣汉子立刀于胸前，嘴角流出鲜血，随后一条紫焰所凝聚的火柱径直砸向了黑衣汉子，以黑衣汉子为中心，方圆十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场。

    即便这样，离焱也不敢放松警惕，不断地朝那个区域，释放那焚烧世间一切的毁灭紫焰。

    直至黑夜，夜幕降临，离焱的释放自身的神通，以自己本能稳入十三境的代价，将百里之内，便为紫火遍地的焦土，火焰将这片土地的一切吞噬完备。

    在离焱神通释放瞬间，千里外的战场变为白天，一些直视神通的修行者和大妖都为此双目失明，或是被烤成了干尸。

    离焱在那个地方守了一个晚上。

    做完这一切后，那个浑身上下面目狰狞的大妖已经感受不到黑衣汉子的气息，料定他已战死，大妖悬停在半空，叹了口气，驻足许久，有些遗憾没有看见那黑衣汉子的尸体，他料定了已然尸骨无存，否则他必将旅行先前承诺。

    大妖离焱转身正要离去，忽然，他的“脊背发凉”，随后痛感传遍全身，那个黑衣汉子，手中握住一块黑刃，捅进了他的脖颈，大妖回头，那黑刃插得更深。

    黑衣汉子面不改色地说道：“十三境打十二境，还逼得我舍弃墨刀修为再跌一境，足以说明你很强了，有什么遗言没有？”

    大妖用着沙哑的声音说出人话：“你舍弃那柄墨刀，不就意味着宗门不存了吗？那你往后为之一战的信念在哪是什么？”

    黑衣汉子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那柄刀并不能代表一个宗门，就像这个世间如何浑浊也不代表你也浑浊，这个世间确实有太多不美好，但我们要做的不是将一切推倒重来，而是要想着怎么去改变它。”

    大妖沉默了好一会，眼神中闪过认可神情，这场仗，他自己也有非打不可的理由，虽觉得死了没什么遗憾，但就是觉得不痛快，可能是没能和眼前这个黑衣汉子喝上一杯酒吧。

    “动手吧，前辈可莫要忘了约定。”

    黑衣汉子转过头去：“你是个不错的对手，若非是在不同阵营下，说不准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说完，黑衣汉子青筋暴起，手起刀落，随着大妖尸分离，紫色烈焰不受束缚，四处涌窜，一声巨响过后，大妖离焱彻底死亡。

    精疲力竭的黑衣汉子手中提着一颗白骨头颅，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眼角还有血丝，实在是太累了。

    他离开了战场最前线后，先是赶往山崖书院，与徐锦圣见了一面，随后便在南朝地界，找了一处感觉最为山清水秀的地方，将那颗大妖头骨埋了下来。

    除此外，汉子还搬来一颗巨石，忽然想起没问那只大妖的真名，汉子思索一番，便手刻“李槲友人之墓”。

    汉子看着周边，青泉石上流，花茂虫鸟，不免的心生感慨，若是没有这场仗，或许两人真能成为挚友。

    黑衣汉子人缘极广，不是因为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而是他身上有种感染力，并非是那种表面热情，而是自打他第一天修行始，便真的能诚挚，那种诚挚是属于赤字的诚挚，是那种即便看见世间的黑暗浑浊，也能坦然面对的诚挚。

    与大妖的战斗，他身上那种魄力感染到了离焱。

    李槲从自己袖口取出一方印章，那是一块方寸物，汉子随手取出一壶烈酒，撒向地面，随后自己抬头一饮而尽。

    而大妖离焱追杀黑衣汉子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胜，十三境打十二境，黑衣汉子还有那柄墨刀，如何能胜？

    可在异族联军之中，军令如山，况且对于那个灰衣读书人来说，大妖离焱，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罢了，死一颗棋子，换来李槲跌境，墨刀破碎，本身就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灰衣读书人翻开一本集赋，上边一个大妖真名化作金光消逝，他的嘴角上扬，而他的身边，面相阴柔的白面武生双手交叉，徐锦圣底牌用进，如今只要清理眼前这些碍眼的大齐铁骑，便可乘胜追击了，一举拿下北杳芦洲。

    灰衣读书人心中默念，再道大妖真名。

    “大妖嗔巫、蠕安！”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