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龙角蟾(二)
一:
回到住处,司马显望着已奄奄一息的唐九天,再细听那苍白无血的嘴唇内,喉咙里隐隐传出痛苦的呻吟,浑身透着一股死气。
“这是九皇子?”
以司马显的身份哪里见过皇室之人,如今看来,这些向来自诩离州小家的皇族与自己并无二致,除了看起来有些白皙透着华贵罢了。
唐尹儒望着窗外,日光已逐渐黯淡,星月在不知不觉间便悄悄出现在了天边。
夜风不觉袭来伴随着阵阵凉意,黑黢黢的树影如同唐尹儒此刻的内心,随风摇曳不停。
“如今药材都已准备妥当,快些救救这个呆子吧。”
骆萝也不免有些急躁,一天的时间眨眼间便会过去。
离阳径直走到唐九天身后,一掌重重拍下,那十几枚银针破体而出,不偏不倚落在早先备好的水盆之中。
水盆原本清澈透亮的清水在一刹那间便化作污水,丝丝腥臭的黑气不断上升。
“你们先出去。”
面对离阳突然的逐客令,几人不敢耽搁,转身便走出门外。
郭怀宇刚迈出门槛,便被离阳叫下,说道:“郭师兄,助我一把。”
听后,郭怀宇眉头微皱,嘴唇艰难蠕动着,良久才喃喃道:“好。”
关上房门,离阳手心之上是燃烧的火焰,正是元穹真火。
十三枚银针名曰鬼门十三针,经过清水的沐身后,齐刷刷冲出水面径直环绕在离阳周遭。
“去!”
离阳大喝一声,银针穿过火焰,水汽在一瞬间被蒸发,银针被浑身通红。
但见那十三枚银针再次没入唐九天的体内。随着唐九天一声痛苦的呻吟,离阳站起身走到郭怀宇跟前,说道:“以天地为炉,取灵气为火,凝药丹。”
说罢,先前几只小飞虫被离阳从怀中药瓶放出。见到旷阔天地,飞虫嗡嗡的鸣叫,刚想顺着窗户缝隙逃离此地。
“往哪跑?”
离阳右手伸出,伴随着强大的吸引力,毫不费力地便将飞虫困于郭怀宇刚刚凝聚而成的雷霆球内。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飞虫化作焦炭,残渣在雷霆球内漂浮着。
拿起桌上放置的断肠草,离阳咬破手指尖,几滴鲜血流在断肠草之上。此物为至阴之物,而离阳修习雷霆之法,其血液正是至阳之物,阴阳相克才能减少其毒性,不至于让唐九天一命呜呼。
“接着!”
随着离阳话音落下,断肠草没入郭怀宇头顶上方的雷霆球内。与飞虫的惨状不同,断肠草被丝丝雷电不断锤炼,直至变成一滴透明可视的药液。
离阳又从怀中掏出那枚毒牙,见到后不免有些心酸。他拿着一枚锋利的小刀在上面划下些许粉末,弹指而出,那细腻粉末并未飞散,反而凝聚成一团融入那滴药液内。
如今只差龙角蟾,离阳走到墙角,忍着恶臭打开那木盖,里面一只浑身长满脓包的金色蟾蜍呆呆站在其中,那凸起的两肉角不仔细观察很容易被忽视。
离阳一手拿碗一手拿木勺在龙角蟾身上刮着粘稠的体液。龙角蟾并未反抗,反而感觉异常舒服,不时叫出几声表达自己的愉悦。
“郭师兄,加把劲!”
郭怀宇听后体内灵气迸出,顺着双掌灌入雷霆球内,届时球内雷霆游丝愈加粗壮。
雷霆球内的药液不再透明,反而变得有些绿的娇艳欲滴。
见到后,离阳伸手取出放入那粘稠的龙角蟾体液内。
“这就大功告成了?”
郭怀宇望着卖相十分恶心的药液不免有些反胃,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腥臭。
“还差最后一步。”
离阳若有所思的说着。
“哪一步?”
离阳听后面露为难,略有些尴尬说道:“借你回龙液一用。”
郭怀宇听后才知离阳为何叫他们出去,郭怀宇脸色舒展,嘴角上扬发出嘿嘿的阴笑,说道:“好说。”
说罢,拿起那药液便走到墙角,此啦一声,内心无比舒畅。
就在他端到离阳跟前后,那原本的腥臭味竟然消失不见,反而有一丝淡淡的药香。
离阳解释道:“这些是至阴之物所凝聚而成,若不中和一下,任凭这位九皇子是大罗金仙也吃不消。”
说罢,在郭怀宇的注视下,离阳将那碗药液尽数灌入唐九天口中。
郭怀宇那笑眯成缝的双眼仔细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咳~”
刚灌入嘴中,唐九天便嘴角溢出污血。未一会儿,更加猛烈的反应发生,他喷出数口污血,丝丝汗气在头顶升起,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
“谢~”
唐九天话还未说完便再次昏厥了过去。
“亏损血气,调理几天就好了。”
离阳说完,便打开房门。
等候在外的几人进入屋内,望着脸色逐渐红润的唐九天后,皆露喜色。
“真不愧是离州最厉害的神医!”
骆萝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对着离阳便是一顿鼓吹,听得离阳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灼痛。
“我这有枚气血丹,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司马显老奸巨猾,浑身透着一股商人的精明与对机遇的敏感。若能因此结交这位皇子,怕是自己一生都可顺风顺水。
离阳接过那枚浑身赤红的气血丹,扶起唐九天便将其灌入口中。
“我来吧。”
唐尹儒见离阳已有些许倦意,她走到离阳身侧,一掌拍在唐九天背后。她丹田气海深处灵气涌动,顺着掌心灌入唐九天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唐尹儒已脸色苍白,额角冒出汗珠。
唐九天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又有些许迷乱。
“呆子,你醒啦!”
骆萝站起身,脸上那抹笑意愈浓。
“我,你……”
唐九天仿佛置身于梦境,一切对他而言都好似梦中的虚幻。
“臣,司马显拜见殿下!”
司马显重重跪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微微抖动。
“你是何人?”
“他是一当铺掌柜,这一次也多亏了他。”
唐尹儒擦拭着额角汗珠,说话声也略有些无力。
“记下这份恩情了,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听到唐九天的话后,司马显急忙说道:“能为殿下效劳是小人的福分,哪敢奢求别的。”
身为皇室,唐九天自然是听惯了这套客气的话语,他不再回答反而话锋一转望向骆萝,问道:“此行可有他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骆萝微微摇头,此行是书院内部秘密制定的路径,一般情况是很少有人知道。
“司马显,你先退下吧。”
听到唐九天的话后,司马显不敢有丝毫耽搁,起身便走向门外。
“你怀疑是有人有意为之?而且此人是我们极为熟悉的人。”
唐尹儒脸色略有些阴沉,她早就想过这个答案,可这答案无疑是离州最大的笑话。
唐九天轻声说道:“如今父皇有意将皇位传于太子,可太子为天残之人,又如何继承大统?这几年朝堂纷纷上奏再拟储君人选,你说我又能安全吗?”
骆萝攥紧拳头,她与唐九天在一起如此之久自然是清楚如今的势力分布,她说道:“你说是皇子中有人正在打压,不!是屠杀其他的皇子?”
“离州之大,又有几人敢暗杀本皇子?也唯有这个说法才能让我信服。”
唐九天停顿半刻,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为最幼,最不得父皇恩宠,可真难为我那哥哥们还能记起我。”
“如今看来,这明唐如今已波涛汹涌,俨然是一没有硝烟的战场了。”
骆萝忿忿说道。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在外面越久越对我不利。”
唐九天艰难站起身,丝毫不在意孱弱的身躯。
如今之势,明唐风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