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疆场（9）
穆如酒笑着看向小屁孩儿，嘴角的笑意似乎全然不在意：“小屁孩儿，我走过很长很长的路。”
“吃过地上的雪水，也生啖过鲜血淋淋的兽肉，”分明是十分艰难的岁月，少女眉眼张扬，满眼桀骜不羁，“我有许多种方式生存下来。”
“在外领兵打仗，肯定会遇到各种艰辛，”穆如酒沉声，“但我带领的是穆家军，他们同其他军队，是不同的。”
穆如酒心里清楚，就算她真的下命令，让他们去抢昌云百姓的粮食，他们也下不去手的。
战士们应当有最忠义的品格，但是穆家军不仅有忠义的品格，也有未泯的良知与风骨。
穆如酒如果真的下了那样的命令，才是对穆家军最大的鄙夷。
“传我命令下去，”穆如酒冷声，“粮食先分给年长的士兵，除了必要的巡逻视察，都减少出行消耗体能。”
穆如酒看向矮矮的雪山，微微眯了眯眼睛。
如今军队没有粮食和大衣，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小屁孩儿，你上次上山的路线还记得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穆如酒眼睛一亮，定定地看向小屁孩儿。
穆易愣了愣，随即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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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屁孩儿将身上的衣服又紧了紧，直到他穿得严严实实的，穆如酒这才松了口气。
“你从地图上给我画下来就好，何必非要跟我一起去呢？”穆如酒有些无奈地说道。
小屁孩儿抿唇：“我带你去方便一些。”
说着，穆易带着穆如酒，往雪山上走去。
砚寒清看着两人出城的身影，依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他原本是想要获取穆如酒信任，然后利用身份的便利找到穆如酒的弱点，这样一来，至少能够将昌云从他们手上抢回来。
但是现在，砚寒清突然有些恍惚了。
——这位千秋将军，真的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吗？
砚寒清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出，穆如酒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昌云的百姓好，就算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或许都不会比穆如酒的做法好到哪里去。
现在找穆如酒的麻烦，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这样想着，砚寒清有些妥协地轻笑一声。
“再给你一段时间吧。”
这话，不知道是对穆如酒说的，还是对砚寒清自己说的。
穆如酒跟小屁孩儿往雪山上走去。
如果小屁孩儿上次能够在这山上找到药草的话，她想来碰碰运气，若是当真能够找到能够治疗瘟疫的药草，昌云的病症就能解决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找不到药草，穆如酒背上戴了弓箭，手上拿了伏月戟，若是能够猎到一些兽类什么的，回去拿给将士们吃也能撑些时日。
这样想着，穆如酒将小屁孩儿护在身后，往更高处走去。
“小屁孩儿，还有多久？”穆如酒回身问道。
穆易想了想：“应该不远了，上次的草药就是在前面采到的，不过前面的山势陡峭很多，小心点。”
穆如酒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着。
雪似乎更大了，穆如酒担心小屁孩儿会冷，就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穆易身上，穆易坚持不要，还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她戴上。
“这样的天气不冷，你不用担心我。”小屁孩儿这样说。
分明鼻尖都冻得通红。
穆如酒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笑道：“等这里的战争结束了，我带你回京城吃烤肉。”
穆易愣了一下：“你……要带我回去吗？”
“当然了！”穆如酒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人了，日后我向他给你求个职位，到时候你就在京城住下，有了心仪的姑娘后，我就帮你说媒定亲，找人共度一生！”
穆如酒想得圆满，笑着看向眼前的小屁孩儿：“而且，小屁孩儿你长得这么好看，京城肯定有很多女子会喜欢你的。”
穆易撇开头，有些别扭地开口：“我不娶她们。”
“好好好，到时候一定找一个你自己喜欢的！”穆如酒答应得干脆。
小屁孩儿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前面的穆如酒笑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伸出手指向小屁孩儿做噤声状，眼神也瞬间凌厉起来。
“别说话，”穆如酒沉声，“有声音。”
风雪声很大。
穆如酒的耳力很好，就算是在这样呼啸的风雪声中，还是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将满树的雪都抖落了。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护着穆易没有动，眼神却是凌厉地环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穆如酒的眼神更加锐利，那双眼睛也落在了一处没有离开。
小屁孩儿循着穆如酒的视线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是一只巨大的黑熊。
正当小屁孩儿担心穆如酒会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他看向她的时候，却听穆如酒竟然低笑出声。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穆易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穆如酒。
他拽了拽穆如酒的衣角。
“嗯？”穆如酒回身看他。
穆易抿唇，沉声问道：“你不会是想……把这头熊杀了吧？”
他分明看到少女无辜纯粹的眼神亮了亮，然后穆如酒十分干脆地回道：“对啊，带回去吃肉！”
熊皮还能做成衣裳给将士们穿。
来着了！
穆易张张嘴，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穆如酒的眼神完全不是开玩笑，一时之间竟然完全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穆如酒确定了一下那只黑熊的位置，又抬头看向周围，随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高高的树杈：“会爬树吗？”
这话分明是问小屁孩儿的。
穆易点点头。
穆如酒对他咧嘴笑笑，露出一对可爱无害的小虎牙：“那小屁孩儿你去树上瞧着，注意看我的枪法，我可是轻易不外传的。”
——毕竟平日里也不会遇到对付一只熊的情况。
这一次，还不等穆易反应过来，穆如酒提了枪，将背上的弓箭扔给他，便翻身出了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