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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孩子不错,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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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穆如酒还是跟从前一样。

    每天上学下学,每天当着祁君羡的面练字,一切好像都很平静。

    李虎也是吃到了苦头,在私塾的时候,虽然对穆如酒十分怨恨,但却不敢再去招惹她了。

    不过穆如酒也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李虎的老子找到了她的身份,确定她对他没有影响的时候,肯定会一并跟她算账的。

    这倒也没关系。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她穆如酒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了。

    “又走神?”

    纪符言冷冷地声音从穆如酒的头上传来,还没等穆如酒反应,不轻不重的一下戒尺就落在了穆如酒的手心。

    “哎呀——”穆如酒小声地叫了一声,随即凶巴巴地瞪向纪符言。

    纪符言神色冷清,长身玉立。

    他的手上擎着一把戒尺,看上去还真有些教书先生的样子。

    穆如酒原本是想要发火的,但是想到现在自己是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原本升腾起来的小火苗就很没有骨气地熄灭了下去。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干嘛打我?”

    纪符言垂眸,就能看到女孩儿一双黝黑的眸子深邃懵懂,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

    如果是从前,纪符言说不定也就心软了,但是现在的纪符言是知道穆如酒的“真面目”的,所以神色还是说不出的冷清。

    “你走神了。”

    少年有着一双洞察人心的眸子,好像只是一眼就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穆如酒有些理亏地挠了挠脸颊:“才没有呢……”

    纪符言也不恼,只是秉公说道:“那你告诉我,刚才我讲到哪里了?”

    穆如酒瞥了一眼书页,随即答道:“你刚刚讲的是:‘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

    还没等纪符言开口,穆如酒便继续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像这样的女子都尚且冰雪聪明,惠质兰心,作为男子,更应该以此为警示才对。”

    穆如酒回答起问题来没有任何磕磕绊绊,饶是常常被称为“神童”的纪符言,也有一些愣怔。

    沐酒聪慧,经过这几天的教习,他是知道的。

    只是似乎,还是低估了她。

    见纪符言一直盯着她不说话,穆如酒就以为是纪符言生气了。

    完蛋完蛋,这小娃娃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她不会真把人家弄恼了吧?

    穆如酒张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来让补救一下,就听到纪符言缓缓开口。

    “你若是男子便好了。”

    穆如酒闻言,眨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纪符言:“嗯?纪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每次纪符言给穆如酒上课的时候,都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一样,所以穆如酒总是叫他“纪先生”。

    起初纪符言听到,总是板着脸让穆如酒改正,不可以这样叫他,但是穆如酒不听,还以此为乐,久而久之,纪符言也就习惯了。

    纪符言看向穆如酒,神色认真:“如果你是男子,一定能够在朝堂上大有作为。”

    这样聪敏的人,对于朝堂肯定大有裨益。

    只是穆如酒听到纪符言这样说,好看的眸子便冷了下来。

    “纪先生是觉得,如果我是女子,就不能有一番作为了吗?”

    纪符言愣了一下,随即想要解释,但是穆如酒却继续说道:“纪先生教我的这句话,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我不喜欢。”

    “说得好像女子本来就应该不如男子一样,这样的话,我不喜欢。”

    少女有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地看向纪符言的时候,有种被深爱的错觉。

    纪符言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说,她不喜欢。

    世人都觉得应当如此的事情,她却直言,我不喜欢。

    纪符言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他好像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南溪国也有女子上阵杀敌,女子官至一品的先例不是吗?”

    穆如酒看向纪符言,目光灼灼。

    纪符言张张嘴,他似乎才记起——四五年前的时候,穆氏尚存,就曾经披甲上阵,带着南溪的军士击退百万敌军。

    那大抵是穆氏与陛下做的赌约,穆氏胜了,因此她回京之后,陛下便广开言路,说女子也可以为官,也可以挂帅。

    那一段时间,京城可谓是人才济济,许多有志之士争相来到皇宫,为陛下效力。

    那段时日,就算是在今日看来,也算得上是南溪国的盛世。

    只是后来,穆氏身死,女子可为官可挂帅的规矩虽然没有撤除,但朝堂和战场上,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女子的身影。

    现在,眼前的女子目光灼灼:“女子也可以上阵杀敌,也可以官拜一品不是吗?”

    纪符言看着少女的神色,缓缓回神。

    半晌。

    他勾唇一笑。

    少年清风朗月,眉眼温润,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穆如酒似乎没有见过纪符言笑起来的模样。

    如今见到了,居然觉得有几分惊悚。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眨眨眼睛,不知道纪符言在想些什么。

    “怎、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穆如酒僵硬地问道。

    纪符言笑笑,少年眉眼清冽,如同三月间最澄澈的春水,冷冽又温柔。

    “你说得很对。”

    纪符言这样说,随即对着穆如酒工工整整地拜了一礼。

    那是学子向老师才会行的师生礼。

    “纪、纪符言!你这是干什么?!”

    穆如酒连忙起身,将纪符言行礼的双手抬了起来。

    纪符言面色还是说不出的清冷,只不过语气似乎柔和了一些。

    “符言受教。”

    少年字句铿锵,如同程门立雪的学者一般。

    穆如酒反应过来,终于笑笑:“纪先生,我们相互学习,相互受教。”

    以纪符言的身份,整个私塾几乎没有能够让他躬身的人,但是他现在却一丝不苟地向“身份低微”的沐酒行师生礼。

    不得不承认,穆如酒觉得,纪符言这孩子不错。

    能处。

    如果她还是皇后,一定会珍惜人才,将纪符言送进朝堂,为谢琛出一份力。

    只不过现在,她只是一个,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的瘦弱少女。

    想来,这老天也是够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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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学的时候,穆如酒正往远处江舟正在等待她的位置走去。

    她的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人在跟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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