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晚场比赛，“临水照花”发挥不佳，被对手“风起云涌”2-0拿下，掉入了败者组。饶是陆璐作为早已得悉“内幕”的知情人士，此刻也不由心情低迷，退了yy，关了电脑。
“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啾啾斟酌着给她企鹅发来消息。
“别说废话。”
啾啾不知如何组织语言，索性把下午他和黑老师的聊天记录截图给她发了过去。
陆璐仰面躺在床铺上，点开了聊天截图，习惯性地先读着具体的聊天内容。过了大约两三秒，她才瞥见聊天框顶头的备注，正是“您可真几把黑”。
陆璐的反应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不少。
她又将啾啾与黑老师的聊天内容仔细读了一遍，回忆起啾啾今天发的那条说说，其实并未提及她的任何信息，只是叫她作“某非洲黑秀”。
想到此处，陆璐也不由在心中佩服黑老师，就凭着这样一个八百年前的古早称呼，都能认出她来。
“……他什么意思？”陆璐翻了个身，回复道。
啾啾叹了口气，敲着键盘，打字道：“余情未了吧。”
陆璐回复了他一串省略号，又点开了截图，看清黑老师发来的最后一句话。
“他叫你别跟我说，你怎么转头就卖了他？”
“你是我好姐妹还是他是我好姐妹啊？我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吗？”
陆璐眼珠一转，又回他道：“要不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吧。”
“？”
“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陆璐思量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了发送。
啾啾皱眉：“不大好吧，这不一下就暴露了我卖了他吗？”
“卖都卖了，说这些。”陆璐又想了想，“算了，这样也不太礼貌，有机会还是我自己跟他说吧。”
“怎么说？”
“你要加他回来吗？”
啾啾倒是热心，马上又给陆璐发去了一串数字，是黑老师的企鹅号码。
可真到了这一刻，陆璐却又迟疑了。
别的不论，在818这件事上，或许她自觉无辜，但她事后翻来覆去想过很多回，最后仍是觉得自己差黑老师一句“对不起”。
她被“人肉”、承受了网络暴力，确实很无辜，很可怜。但被她拖下水的黑老师，难道不是更无辜、更可怜？
她当时太过冲动，只想着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并没有想过，黑老师其实也在承受着那些人的骚扰。
陆璐将那一串数字复制到了搜索栏，看着手机屏幕里跳出的黑老师的企鹅资料页。
还是那个黑白头像，还是那个英文的昵称，还是万年空白的签名栏，甚至连右上角的点赞数字，依稀都是陆璐印象中的那个整数。
时间仿佛还停留在去年，仿佛一切未变，一切都未发生。
一分钟后，陆璐退出了黑老师的资料页，并没有重新添加他为好友。
她想起一部看过的日剧，剧名是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啾啾问起她有没有加回黑老师时，她敷衍地说是怕黑老师知道了啾啾卖了他的事，可说到底，她骗得了啾啾，骗不了自己。
人在想说抱歉时，总是格外难以开口，陆璐也不例外。
事情已然发生，已然过去了近一年，迟来的道歉是否有效用，陆璐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根本不需要自己旧事重提呢？
就像他最后也只是在和啾啾说，“我知道了”，以及“别告诉她”。
陆璐烦恼完黑老师的事，洗完澡时，收到了一条来自执影的消息。
陆璐点开聊天界面，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意思明确，在宽慰她，说“临水照花”只是落入败者组，明天还有机会。
陆璐想了想，在“临水照花”0-2输给对手后，她与啾啾确实没在吃瓜群里发消息，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为了“临水照花”的败局而自闭一般。
看到执影对自己的心情如此之挂怀，陆璐却不由地陷入了不安。他做的再明显不过，只等着她接招，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直接点破？还是那句话，陆璐怕他转过头来不承认，如此便显得陆璐这人太过自作多情了。
陆璐抿了抿唇，似做出了什么决定，故作起轻松，回复他道：“还行，就是想到我投的票，总觉得三星望月的风好大。”
她调侃着自己，将自己形容成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好像只要“临水照花”爆冷出局，她就会带着她的票，从万花谷三星望月楼顶纵身一跃，以死明志。
“你投了很多吗？”
“我是小玩一下，不过确实是我的全副身家了。”
执影刚停好车，坐在驾驶座上，看到她这句回复，浅浅一笑，扶了扶眼镜，打字道：“你的‘全副身家’不应该还有喵金和玫瑰吗？”
陆璐也同他开起了玩笑：“那能让柳狂给我报销吗？”
今晚“临水照花”的比赛，“风起云涌”的两轮bp针对，直接拆掉了“临水照花”的王牌配置气花，“临水照花”也就只能上一手外功配置，第一轮是剑霸，第二轮是策霸。
第一局“临水照花”剑霸与“风起云涌”剑螺鏖战十五分钟，最后总伤害小输了“风起云涌”不到20万，可以说是惜败；但第二局策霸输给明歌，却是柳狂失误，断后被留，与奶妈醉花阴脱节，直接大刀被抓致死。
第二局的失误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柳狂背锅。但纵观全局，站在上帝视角看的话，这一把策霸与奶妈三人之间的配合很成问题，毫无进攻节奏。
只能说，竞技场上瞬息万变，谁都有可能被一波抓死带走，只是这把刚巧是柳狂被抓死了。
执影下了车，锁好车门，一路往电梯间走去，给陆璐发去了一长段语音：“也不能怪柳狂，他们的bp就已经被针对了，气花直接被拆。当时我就和风浅说了，第一轮不如干脆再自ban一手气纯，保第二轮气花能出场。第一轮伤害输得确实有点可惜，只差一点点；但第二轮完全就是输配置，没想到对面藏了一手明歌，导致后面配合时也完全大意了，根本打不出进攻，只能边跑边打。要不是青竹书院地形大，他们早就被带走了。”
执影与她聊天时，从未给她发来过语音。看到这长达30余秒的语音，陆璐还纳闷，他不会在和自己算“如果柳狂需要报销，柳狂需要给她报销多少”吧？
结果，陆璐点开语音一听，却是执影一板正经地在和她讲解，“临水照花”今天到底输在了哪里。
陆璐只知道他们队伍选手之间有些潜藏的内部矛盾，觉得这些内部矛盾大约会影响比赛心态，但从未正经分析过，他们今天的比赛到底输在哪里——当然，以陆璐的竞技水平和竞技场意识，她也不可能像执影这样，分析得这么全面。
执影这番话太过专业，陆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接，也就逐渐忘了她与他在聊天初始时，她的那份意踌躇。
陆璐想了想，最后只能问了句，他们明天的对战安排出了没有。
“应该是打今天第四场的败方吧，‘必不可能死’。这个队是八强里最弱的，花月他们还有机会。”执影依旧给她发来了语音。
陆璐听到语音那头夹杂着类似电梯开门的“叮”声，估计他是在走路，不便打字，这才罕见地给她发来了语音。
执影在语音里的声音同他在yy和在直播时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
少了那一重麦克风自带的混响效果，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更真实、接地气，用执影黑粉的话来讲，就是没那么“装”了。
不过还是挺好听的，陆璐难免声控上身，暗暗想道。
只是这好听中，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些熟悉。
还像王凯吗？
陆璐从上铺探出头去，见小祝戴着耳机，电脑屏幕上闪过曲妖精和赵医生的画面，似乎还在补追着《欢乐颂》。
陆璐喊了小祝一声，让小祝把耳机拔了，让她也听听声音。
陆璐听了几句台词，轻“啧”了一声，又戴上了自己的手机耳机，把执影给她发来的语音又仔细听了一遍。
好像现在听起来，又没有那么像王凯了。但陆璐又总觉得，执影的声音特别耳熟，仿佛从前就在哪里听过一样。
她按不住自己的好奇，忍不住给执影发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特别耳熟，特别像谁。
隔了一会儿，执影不再发语音，打字回复她道：“像王凯？”
陆璐发了个表情包，否认道：“我室友正好在看《欢乐颂》，我感觉也没有很像。”
他反倒问她：“那是像谁？”
陆璐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可能是像我哪个同学吧，就感觉挺耳熟，在哪里听过似的。”
执影没有再秒回陆璐。
执影自己也知道，如今他用电脑麦克风说话的声音，和手机话筒直录的声音相比，是会有一些区别。手机话筒直录的声音其实会更接近他真实的声音，也就更像他与她曾经一起游戏时，她曾听过的他的声音。
之前陆璐没有认出他的声音，而他后来索性也不愿让她认出他来。所以，执影一直也没有在企鹅上给她发过语音消息，唯恐陆璐听出这其中的区别，继而将他认出。
时间久了，执影发现陆璐似乎根本没有怀疑过他是曾经的尹小靖，不觉也放松了警惕。
他没有想过，陆璐第一次在企鹅里听到他的语音消息时，便能发觉他的声音“耳熟”。
执影也不得不承认，目前并不是他承认身份的最佳时机。他没有料到陆璐这么快便能发现端倪，以至于，他还没有创造好下一个最佳时机。
执影抬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了按，开始编辑回复：“你觉不觉得，你这话特别像渣男撩妹时的开场白？”
陆璐刚才回复时倒是并未想过这么多。不过，此刻她见执影这样一形容，心中也是一滞，唯恐执影觉得她是看了他的照片，才“见色起意”，忽地对他也热络了起来。
陆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撇清自己，回复他道：“小小奶秀可没有当渣男的资本呀，还得多求求版本爹们带带我小小奶秀打竞技场。”这姿态放得足够低了吧？
回复完他的话，陆璐满意地微笑着，心想她从前全靠这一招哄大腿们带她打竞技场，管你是不是版本下水道职业，反正谁来她都喊爹。
“可我也只是个小小苍云呀。”他学着陆璐的语气，难得地卖了回萌，也算是将刚才的话题揭过了。
“全职高手怎么在我面前哭弱？不像我，只是个绝活奶秀。”
“你不是也会玩其他奶妈吗？”他何止知道她会玩奶毒，更知道她曾将四奶都玩了个遍，甚至还可加上个“第五奶”明教。
“‘会玩’和‘玩得好’还是很有差别的。”陆璐不敢托大，老实回复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坚持苍云是因为情怀吗？”
执影刚给自己倒了杯水，此刻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马克杯，看着她的问题，眉头微微蹙起。
他在思考，他要不要跟她说实话。
他放下马克杯，瓷杯碰在茶几上，发出了一声轻响，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执影双手握着手机，开始慢慢打着字：“不是，而且我第一个职业也不是苍云。”
“！！！原来你不是一手苍云吗？？？？？”
执影扶着额头，看着屏幕那头的女孩发来的文字，一串串的感叹号与问号昭示着她的震惊。
“有这么震惊吗？你不也不是一手奶秀吗？”他想了想，又向她解释道，“之前打比赛的时候上过苍云，后来买号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合适的橙武苍云号，就买了来当大号玩。转服过来之后，风浅他们也就都以为我是一手苍云了。”
他撒了一点小谎。风浅最初以为他是一手苍云没错，到后来他与风浅练习剑丐的时候，他早就和风浅说过，他的一手职业其实是丐帮。
他还和风浅提到过他曾经比赛时的id，也就是尹小靖。只是，以风浅那鱼一般的记性，估计根本记不住他先前的比赛id。
“那你一手是什么？藏剑吗？”陆璐事后重新补过一次大师赛录播，尤为记得执影的擅长心法下面依次写的就是苍云、藏剑和丐帮。
那时的执影还并不是主播，也不是老牌竞技选手，与队伍里的其他选手相比，就不够有名气。再加上，他们抽签运气不佳，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江湖漫漫”，执影那几手下水道的外功职业们也就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
所以，在解说有限的介绍篇幅里，除了循例念了执影的id和擅长职业心法，根本没有再聊他的其他信息。
“不是，是丐帮。”执影淡淡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