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垢雪莲
当众人看向这两道身影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荀曲，在他勉强还能辨别出面孔的脸庞上，还凝固着生前惊恐的表情。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森森白骨暴露在外，五脏六腑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心口处贯穿而过的剑伤上还残留着极致的寒气。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女弟子甚至开始呕吐起来。
而夜明轩也是浑身染血，皮肤上密布着伤口，脸庞苍白，陷入了昏迷。
笼罩住两人的阵法光芒渐渐消失。
然而，就在叶修竹欲扶住夜明轩之前，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怎么会？”
不顾污浊的血迹搀扶住夜明轩的楼逸靖双手一僵，赞赏的面色忽然难看了下来。
“怎么了？”楼筱筱看着夜明轩脸上的伤疤问道。
楼逸靖双手一松，甚至还擦了擦衣袖上的污血。
若不是叶修竹及时接住，恐怕夜明轩就得摔在地上了。
“经脉尽废！”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校场中，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四个字。
“楼逸靖！”叶修竹大声喊道，语气中带有一丝愤怒。
“喊什么喊？”楼逸靖鄙夷地说道，“我还以为他是个天才，竟能夺得这届弟子的魁首。
却没想到竟是个经脉尽废的废物。就这种货色也想娶我妹妹，做梦去吧。”
“楼逸靖，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楼逸靖与叶修竹对峙道：“怎么，废物还不让人说了？现在我就去劝劝父亲，若是父亲还不同意退婚。
我这个晚辈，也要去找夜副府主理论理论，我妹妹一生的幸福可容不得马虎。
凤女本当配龙子，安能屈身嫁戎狄？”
短短几句话就在人群中惊起了滔天巨浪，几个大家族的子嗣早在来到寒阳府之前就知道一些消息。
比如楼副府主的女儿楼筱筱不仅天资卓越，而且天生丽质，但却与刚刚上任的副府主夜辰的儿子订下了婚约。
但现在，夜明轩竟然是个经脉尽废的废物，几个大家族的子嗣的心思开始活跃了起来。
而那些普通弟子则是面露鄙夷与不屑的神色。
原来夜明轩是靠着走后门才能进入寒阳府的，和一个经脉尽废的废物成为师兄弟，真是丢人。
但他们似乎都选择性地忽视了，无论夜明轩是个天才还是个废材。
在这次入门考核中，他都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一个。
叶修竹听着耳畔传来的闲言碎语，震怒道：“楼逸靖，你太放肆了！”
红缨枪出现在叶修竹的手里，红缨飘飘，枪鸣阵阵。
“怎么，还想做过一场？”楼逸靖握住背负在身后的黑色长刀的刀柄，气势不弱分毫。
忽然，一声深沉的叹气声自远处山巅传来：“唉……修竹，带他过来吧。”
叶修竹只好收起长枪，应道：“是，师父。”
临走之前，叶修竹还看了一眼神色复杂，面有歉意的楼筱筱，没有多说。
待到叶修竹带着昏迷的夜明轩走远之后，刚刚离开校场的楼逸靖兄妹两人又停下了脚步。
“夜昕秋师妹，夜亘师弟，你们姐弟俩怎么来了？”
一个俊朗高傲的少年问道：“师兄师姐，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你来晚了一步，刚刚被叶修竹带去见你父亲了。”
“他参加考核了吗？名次怎样？”一个明眸皓齿，天真无邪的少女两眼亮晶晶地问道。
“一个经脉尽废的废物能有什么名次。”楼逸靖毫不留情地答道。
夜昕秋的面色立刻失望了下来，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好在楼筱筱及时说道：“他是最后一个离开问心山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他算是魁首了。不过也身受重伤，传送出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哼。经脉尽废怎么可能是魁首？”夜亘轻蔑地说道，“最后离开想来也只是因为运气好罢了。
而一身的伤势恐怕是还没来得及跑，被误伤到的吧，刚刚问心山上不就发生意外了吗。”
“弟弟，别这么说了，语气也要尊重点，他毕竟是我们的哥哥。”夜昕秋柔声道。
“哥哥？我夜亘可不认一个经脉尽废的废物做哥哥，要做我的哥哥，怎么也得像叶师兄和楼师兄一样，是寒阳府的小将军。”
少年一脸傲气，对尚未谋面的夜明轩满是不屑，而少女则是轻叹了口气。
……
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灵气充沛，环境雅致，飘云弥漫，一副仙家气象。
但山巅上的唯一一所院落并不显得多么缥缈出尘。
院子中摆放着各种甲胄与兵器，从小到大数十块石锁，还有高高低低的梅花桩以及假人傀儡。
铺在地面上的石砖也是新旧不一，还有数个坑洼没有来得及填上。
此时，在西厢房的一间屋子里，一个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和夜明轩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床榻旁。
夜辰把右手搭在夜明轩的手腕上，稳定住他体内已经一塌糊涂的伤势，同时也在仔细地探查着他的经脉。
“唉……”
许久之后，夜辰站起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师父，如何？有挽救的办法吗？”叶修竹焦急地问道。
夜辰摇了摇头，叹道：“没有，能保住他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但要想恢复他的经脉，毫无办法。”
忽然，一声温柔优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难道九品灵草也无用吗？”
接着，一个雍容华贵，却身着素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修竹拜见师娘。”叶修竹见到女子进来，立刻恭敬地行礼道。
唐婕微笑着颔首，岁月的风霜没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依旧宛如二八年华的姑娘般貌美，但她的气势却让夜辰都感到些许畏惧。
“你怎么来了？”
唐婕从腰间的玉佩中取出了一个朱红色的精致玉盒。
再次说道：“九品灵草无垢雪莲能救他吗？”
夜辰面色复杂地看着玉盒，说道：“这可是你的嫁妆啊。”
“嫁妆又如何？既然我嫁给了你，这无垢雪莲就是夜家的东西，拿自家的东西救自家的孩子，有问题吗？”
“没用的。”夜辰面色黯然地说道，“若只是经脉堵塞，无垢雪莲自能帮助到他，赋予他一身上好的经脉。
但他现在的情况，破损的经脉处满是污血，再加上他动用了什么秘术，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天生无脉的残疾人。
不说无垢雪莲，就算是北莽域不到双手之数的所有九品灵草都加起来，也毫无用处。
要想恢复他的经脉，恐怕只有九霄之上的仙朝中才能寻到办法了。”
唐婕遗憾地点了点头，看向床榻上的夜明轩，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