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翌日。
苏清月难得一夜好梦，可惜一大早就被下人叫醒，提醒她该起床入宫觐见皇上，她迷迷糊糊的闷在被子里应了。
而姜离这边，不用下人提醒，每日时辰到了都会自然醒。
他趴了一晚上桌子，身上的大红婚服都没有换，醒来时腰酸胳膊浑身都酸疼难受，他伸一伸懒腰，关节都嘎嘣脆响。
等到苏清月悠悠转醒的时候，姜离正在自己换衣服，他一身黑衣贵气优雅，金束发冠正从容不迫的整理着胸前衣衫。
苏清月睁开朦胧睡眼，侧躺着右手撑着头懒懒道：“你每天都要起这么早的吗？”
“是啊，我要上朝，你可以多睡会儿。”姜离对着镜子系好腰带。
反复确认穿着没问题后，才回头去看苏清月。
苏清月的头发因睡觉此时已经乱蓬蓬的糊在脸上，加上夏日天热，衣服被她滚得有些凌乱，露出胸前大片春光，如今她又侧躺在床上，这姿势尤为旖旎与诱惑。
姜离只看了她一眼捂着嘴咳了一下后下意识的别过头去。
随后又反应过来二人已经成亲了。
待他再转过头时，苏清月已经满脸滚烫的滚回了被子里。
只给姜离留了一个火红的小耳朵和凌乱的后脑勺。
姜离：“……”
苏清月闷在被子里不敢探出头。
姜离优雅的走到床边坐下，苏清月感觉到身后的被子一紧，闷在被子里更不敢出去了。
姜离好意提醒道：“我们今日要入宫见父皇，你该起了。”
苏清月只探出个头，头也不回小声道：“王爷，你能帮我……臣妾拿一下衣服吗？就在梳妆台旁边的柜子里。”
姜离朝她说的地方望了一眼，是有个黑木的衣柜，是苏清月带过来的嫁妆。
“好。”姜离起身，离开前躬身道：“你要是不习惯改口，私下还是自称我比较好。”
苏清月听着，她确实不习惯这些奇奇怪怪的自称。
姜离起身后，她身上的被子一松，苏清月探出头看着他的背影，和那边紧闭着的黑木衣柜。
她突然想起来某些东西。
“等等！先别开！”苏清月大声叫。
“什么？”姜离一边说，伸手轻轻一拉……
来不及了！
门开的那一瞬间，里面一道力量推着们，姜离察觉到力量退后两步，只见一个婢女抵着门从里面咕噜的滚落出来，最后头朝下脚朝上倒在地上，姜离看她这身打扮，与外边另一位苏清月的陪嫁丫鬟穿的一样。
姜离：“……”
苏清月：“……”
此女身上并无伤口，只有毫无血色，惨白的脸上带着死亡的气息，姜离蹲下身子去探了下鼻息，人已经死透了，连皮都硬了。
看时间是昨晚死的。
死在这个房间，又在这个衣柜里……
姜离僵硬得站起身问苏清月：“这人……你杀的？”
“是，我杀的。”苏清月探出头，轻描淡写几个字便算是回答了。
她倒是面不改色，全然一副与她毫无关系的淡定。
而姜离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早知苏清月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但如今再看她，反而有种越来越摸不透她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把人塞回了柜子里，走到苏清月床边坐下，四目相对时他关切的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苏清月杀人必定有她的理由，只是这人是怎么死的，身上都不见伤口。
苏清月没有回答，避开他的目光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姜离。
姜离没有得到回答，又轻轻唤了声：“清月？”
姜离的声音很轻，轻柔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温柔，他的手轻轻的探向苏清月，却停在了半空。
苏清月闷在被子里小声道：“她在新婚之夜要杀我。”
她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悲伤，是哽咽，是无奈，是失落。
“是谁的命令？”
苏清月闷声自顾自道：“她袖子里揣着匕首，那把刀很锋利，只可惜她打不过我，被我反手夺了刀，我用一根针杀了她，就在后脑勺上，那根针很粗，也很长，我专门用银子打的，就在她的致命穴位上，一针下去，当场毙命，一滴血都看不见呢，呵呵~”
苏清月的笑声有些疯狂，也有些苦涩，眼泪顺着脸颊，沾湿了捂着脸的被子。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人都不再说话。
屋外的白玉这时候敲门，打破了屋里的宁静，她在外面喊道：“王爷，奴婢给王妃娘娘送衣服来了。”
姜离回头应了声：“进来。”
“是。”白玉捧着一套精美的衣服，弓着身子，放在了屏风外的桌上。
她透过屏风往里望了望：“王爷，王妃，衣服放在桌上了。”
苏清月吩咐道：“白玉，放下衣服就下去吧，我们自己来就好。”
“是。”白玉说完，规规矩矩的欠身退下。
屋内又只剩了二人。
姜离起身，去屏风外帮她把衣服拿了进来，放在床边。
苏清月感受到衣服的重量，但她并没有起身，继续闷在被子里。
姜离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安静的苏清月，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他缓缓抬手，轻轻凑近她的脸，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抓住。
床上的苏清月很是警觉。
两只钳子般的手紧紧扣着姜离，如同审犯人般冷冷的问：“你刚才要做什么？”
姜离对她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无可奈何道：“没事，我就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苏清月现在心情很糟糕，本来大好的早上，因为一具尸体，想起来昨天的事。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姜离盯着握着知道手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举起来道：“你可以放开我了吗？还是说你要一直抓着？当然了，我是不介意的，只是你……等了入了宫，你这样……”
苏清月嫌弃的扔了。
姜离：“……”
见苏清月这般小心翼翼的，姜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一个月，她的态度就转变的这么快，完全一副将自己视作仇人或者敌人的态度。
他有种自己即将要失去她的危机感。
那日御花园中苏清月说的话，他当时并未当真。
后来又收到苏清月让人送来的锦囊，他便更加坚信，苏清月是愿意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只是今日，她的态度，实在奇怪……
姜离起身去架子上拿了一个锦囊道：“这是你前些日子让人送来的东西，我一直都留着，清月，你在我这里，不用那般谨慎的。”
苏清月坐起身，望着那个锦囊欲言又止，反复纠结后才说：“这东西是淑妃的，她想用这个控制我，这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什么？”姜离只听到了前半段，慌忙问道：“那你没事吧？”
苏清月看着他慌张又带着急切的样子，在分辨这份关切之情有几分真假。
苏清月：“我没有吃，其他的被我悄悄处理了，留了几个给你，特地送给来想让你帮我查一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姜离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尸脑散，是一种南疆毒药，发作时人会头昏脑涨，痛不欲生，可每月定期服用解药缓解痛苦，南疆那边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死士，但日子久了，人会丧失理智最后头痛发作而死。”
姜离拿出一个白玉色的小瓷瓶递给苏清月：“这是尸脑丸，南疆新产的，遇水即溶，和淑妃那个是一样的，毒性会更强一些。”
苏清月接过姜离的小瓶子，取出一粒闻了闻，没有气味，看起来和普通的丹药差不多。
“那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姜离啧了声道：“可惜没有人证，不然就能给你报仇了，毒害王妃，任凭她是谁，这罪名都不小。”
苏清月朝柜子那边望了下：“有人证的，可惜她开不了口了。”
姜离顺着目光明白她的意思，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语气坚定道：“你不用怕她，这里是王府，你是我的王妃，我会保护你的。”
“是嘛……”
此时的苏清月不敢信他，也不能信他。
姜离看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前些日子见面的时候她还是笑容满面，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苏清月问：“姜离，你是不是有军队在淮南？”
姜离不知她为何这般问，坦然道：“是，怎么了？”
他在淮南确实有军队，就如同苏尚书说的那般，一支独属于他的，连皇上都默认可以存在的军队。
苏清月又想起苏尚书的话，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发问：“林家的铺子呢？是不是也被你收了？”
“是。”姜离承认了。
他的确是收了林家的铺子，所有的商铺地契房契，就压在他的书房里。
那些铺子数量之大，足可以盘活整个淮南的商业发展，林家出事，铺子就会乱起来，即使他不收，别人也会收去的，倒不如入了他的手里更加稳妥。
他调动淮南的军队，趁着发丧的时间，无声无息的把动乱压了下来，采用特殊手段，拿到了各大铺子的契约。
如今苏清月问起来，他自然不会隐瞒。
苏清月的神色越发冷淡，姜离以为她生气了，忙安慰道：“清月，那些铺子即使我不收，别人也会收的，你要是想收回去，我……”
“你先出去吧，我要起床了。”苏清月打断他的话。
不想听他为自己的先斩后奏狡辩。
苏清月此时不想看见他，她觉得此刻自己没有一气之下再拿一根针杀了他就已经是她最后的理智。
姜离只好起身道：“好，那我先出去，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