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宴会之上,众人纷纷落座,淑妃高坐主位之上,身旁还有一个空着的位子。
苏清月坐在下面,微低着头眼睛横扫四周,两位姐妹坐在身侧,苏琴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而苏容则全程看着上面的淑妃。
苏清月顺着目光,忍不住朝上面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忍不住多看几眼,淑妃娘娘媚骨天成,一双清眸含笑的含情眼,管他多清高自持的男子,怕是都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明明已经过了青春貌美的年纪却不显老态,反而更多了几分韵味。
苏清月此时见了她,也忍不住想要多看看。
端坐在上面的淑妃抬眸扫了下方一眼,正好看见苏清月,两人四目相对。
幽深缠绵的眼睛里似是有丝线在拉着苏清月,让她明知不能看但眼睛又总忍不住往上瞟。几番艰难挣扎后,最终是理性战胜了感性,苏清月收回目光,低着头专心吃着桌上的瓜果。
淑妃的目光也只停留了一瞬间。
不久后,一名皇子姗姗来迟,被身边侍卫拥护者落座在苏清月这桌对面,他便是当今二皇子,长得挺憨厚的,他落座后丝毫不掩饰对苏容的倾慕之心,呆呆的目光直接钉在了这桌上。
苏清月心知他不是在看自己,但遥远的距离总会产生错觉,她低着头权当对面是空气。
倒是旁边的苏容,就淡定了许多,淡然的目光只轻轻点了下二殿下就挪开了。
她挺直身子,坐在苏清月身旁,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隔离开来。
宴会开席,皇帝才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从大殿门口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高呼:“参见皇上!”
“大家平身吧。”
众人这才起身,待皇上落座后,众人才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紧接着提前安排好的歌曲乐曲上前表演,淑妃特地安排了娘家的侄女来表演舞蹈。
一曲清歌丝竹声声,堂下女子舒展长袖,似水般令人流连忘返,她眉目妩媚,娇羞含笑,目光悄悄环顾一周,未见到想见的人时,面上的失落纷沓而至。
苏清月注意到二殿下旁边空的位置,她偏了下身子问苏容:“对面是皇子做的位置吗?”
“是。”苏容目光躲闪,不愿看对面,只小声解释:“只来了二皇子,三皇子和大皇子都没有来呢。”
苏容的语气也有些失落,她今日这般打扮是为了给晋王看的。
按照母亲的意思,今日若是没能入晋王的眼,那就只能入二皇子府,总之她都要去一个的。
这两位皇子她都有所耳闻,二殿下为人宽厚,但有些贪玩,不谙世事,三殿下桀骜不驯,为人张扬跋扈,两个都很令人头疼。
只是侧夫人野心大,总想着让她勾搭上三皇子做王妃,她心知不可能,时常劝着母亲打消这种念头无果,如今只能听候安排。
堂下舞毕。
淑妃十分满意这支舞蹈,带着浅笑讨好的问皇上:“陛下,你看这女子跳的如何?”她说话间带着几分妖娆妩媚。
皇帝目光却只在她身上停留一刻后淡声道:“尚可。”
皇帝在登基前是淮南王,那边的歌舞与这边颇为不同,淮南曲调清丽淡雅,颇有种江南水墨画的味道;而京中则是富贵华丽之音,这么多年听多了宫里的声音,最终还是更留念淮南的调子多一些。
皇帝的答复有些敷衍,淑妃也不在意,她继续道:“陛下,这位女子是臣妾娘家的姑娘,她倾慕晋王已久,一直苦苦等待,今日求了臣妾,希望臣妾做主,能将她许配给晋王,还望陛下恩准。”
淑妃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奉上。
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人,与家中兄长也说好了的。
只是前几日与晋王提起时,他不仅拒绝,还掀了桌子大闹金华殿后甩袖离去。
皇帝听了气得拍桌斥责:“胡闹!他已有王妃,如何再许配?”
淑妃立刻解释:“陛下息怒,她与臣妾说过,哪怕是做个侧妃也心满意足,只求陛下成全她一片痴心。”
皇帝不言。
转动手中扳指,似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他的目光移到皇子席位上,却只见了二皇子,面露不悦的问道:“老三和老大呢?他们怎么没来。”
淑妃浅然一笑,故意做出不敢言语状:“陛下,听闻大皇子身体不适,所以没能来参加宫宴,至于三皇子……他……”
皇上:“他又做什么了?”
每每遇到这种事,他都非常头痛。
因为姜离,特别不乖巧!
果不其然。
淑妃按奈不住心中的得意,面上装作静如止水:“前两日臣妾提出要为他多纳几房妾室,原本也是为了他好,可他却大闹臣妾的金华殿,掀了臣妾的桌子,打了臣妾宫里的人,如今不肯来赴宴,怕不是在生臣妾的气呢。”
她一鼓作气说完,静等皇上发作。
可皇上却半开玩笑:“他不来就不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前两日与朕说了,暂时不想纳妾,只让他尽早娶了王妃就好,侧妃的事让他自己决定,至于堂下的女子,让她自行解决吧。”
“陛下……可……”淑妃还想再劝劝。
“怎么?你很想让朕责罚他?还是说,你在故意刁难他?”皇帝投去一个凌厉的目光。
“陛下明察,臣妾只是,只是担心他……”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淑妃不要坏了规矩。”皇上冷声斥责,淑妃再不敢多言一句。
这是她早已猜到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就让皇帝这么搪塞过去了。
淑妃气得心里发堵,姜离整日不学无术,政绩没多少就被早早封王,淑妃实在不解,他到底是哪里入了皇帝的眼,就这么惯着他胡来。
这么多年了,姜离犯错被禁足几乎都是家常便饭,可他出来了该犯的还是继续犯。
若只因是皇后所出,按皇上的耐性也早就该磨完了。
偏生到了姜离这里,皇帝的耐心就似无底洞般,任他怎么胡闹次次都没事。
淑妃压下心中忿忿不平,看到堂下的苏家三姐妹。
第一眼便看到了苏容,她打扮的最是华丽,今日尤为惹眼。
淑妃想起二皇子的事,正好转移话题:“陛下,臣妾想老二如今也才一个正妃,想给他纳几房妾室。”
皇帝吃了口面前的果品,轻轻抬眸,扫了眼堂下的众人问:“那爱妃可有心仪的女子?只是他有了正妃,不宜再娶出身太高的女子。”
如此安排,可防止皇子和重臣勾结。
淑妃讨好般的笑道:“臣妾看苏尚书长女苏容就极好,庶出出身也算不上多高,做个孺人倒也合适。”
“尚书之女,倒也合适,你们自己商议就好。”
“是。”
皇上看向苏家女儿那边,他还是更满意苏清月一些,温柔乖顺,又出身淮南故人之后,正好全了姜离的当年的愿望。
苏容注意到堂上二人的目光,只敢低着头目光轻轻扫过,心中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她不喜欢二皇子,对面那人看着衣冠楚楚,眼里却满是欲望,丝毫不知收敛。
苏容看着他就是一阵犯恶心,面上还得装作多开心似的。
看到身边无忧无虑的苏清月和苏琴。
心里更是苦的发慌,为掩饰情绪往嘴里送了一颗葡萄,却被酸得难受。
只能低头捂着嘴,垂着头轻轻拭泪。
苏清月心细,看到她状态不对劲,凑过去身子轻声问:“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苏容咽下泪水,嘴硬道:“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啊。”
苏清月离苏容做的近,两人说些悄悄话也没人会注意到,便问:“那日你为何没有走?”
“墙太高了,我翻不出去,倒是你,跳出去居然没摔死?”
苏清月:“……”
苏清月有些意外,她倒是真没想到这个节点。
自己从小练武,那点高度她十岁时就能过去了,便理所应当的认为人人都能跳过去。
苏清月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转移话题:“对面那位是二殿下吗?”
“嗯。”
“你当真要和他成亲?”
苏容闷着生,抽了下鼻子苦笑:“是啊,父亲连婚期都给我商量好了,我会从侧门被抬进去,连喜宴都没有,就像当年母亲进尚书府一样。”她心里的苦无处诉说,现如今也只能悄悄地跟苏清月说一说。
面上还得带着笑容,毕竟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呢。
苏清月凑到她耳边轻声耳语:“我们去外面说吧,我在外面等你。”
还未等苏容发问。
苏清月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暂离了宫宴。
皇宫里人多眼杂,御花园偶尔也会有宫女路过,苏清月出了宫宴场地,便能看到御花园中的鱼塘,河中的七彩锦鲤无忧无虑的耍这水。
苏清月拿了跟小棍子,往水里随意划了几下,只觉无趣。
这皇宫巍峨高大,一眼望去总有不一样的风景。
只是高墙之内,一言一行,皆要小心翼翼,唯恐被人抓了错处。
苏清月只来了这小半天,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若是以后要长期待在这等高墙内,她宁愿做一个平凡女子,自由自在的。
她找了个能坐人的小石头坐下,静等苏容出来,却见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朝她走过来。
那女子眉清目秀,绝美的脸上隐隐有些熟悉感,苏清月一时间想不起来,她俏皮的小脸上带着坦荡自信的笑容,虽有俏皮却不会失了规矩。
苏清月见来人,连忙起身见礼。
虽不知其身份,但规矩一些总是没错的。
不料那女子开口便问:“你就是苏清月?”
苏清月坦然道:“是,我是苏清月。”她小心打量眼前的女子。
“我是柔嘉,晋王是我的哥哥。”柔嘉笑着说道,看着苏清月呆呆的模样,十分生动有趣,有生了几分恶趣味的小心思。
苏清月:“!”
苏清月立马上演了一副川剧变脸,换上和善的笑容行大礼:“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柔嘉上前将人扶起来。
又上下打量苏清月,今日宫宴她却穿着清丽脱俗,想必不是爱张扬的人,模样也生的温柔乖巧,哥哥肯定喜欢!
一想到哥哥喜欢,柔嘉就更喜欢了。
只是使坏的小心思又按奈不住。
柔嘉天真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目光,她笑道:“要不要去见见我哥?我知道他在哪里。”
“啊?”苏清月被她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今日晋王没有来,她私下见晋王多少不太合适。
便回绝道:“公主,此事恐怕不妥,不如改日再见?”
这时,苏容也从宴会里脱了身,刚出了宴会就看见在御花园里的二人。
她上前行礼:“参见公主。”
“免礼。”柔嘉随和的摆手。
见到苏容,柔嘉顿时没了再聊会儿的心情,只好无趣摆手道:“算了,本公主自己去找皇兄了。”
柔嘉没走两步就转身回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宛如最纯净,最通透的水。
“皇嫂,回见!”
苏清月:“……”
苏容:“……”
她明媚肆意的笑容,那是苏清月进京以来,从未见过的风景。
随着柔嘉的离去,这里只剩了苏容和苏清月。
苏清月呼了一口气,这里只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奴婢,正好可以和苏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