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茫
走在前往那处地方的路上，时间漫不经心。
事情结束的太快，他才开始回想起整个过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宋魁彦已经死了，过程看似曲折，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力量阻拦。
不单单界主只出面了一位，还只是和他小打小闹了一番，没有结果。
一位分部城主的死，圣城甚至都没有出面，只是安排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执事。
而言外之意里，所告诫他的信息，也只是不让他把事情闹大。
整个过程，明明折损了两名下属的生命，可他前来处理，却仿佛所有人都在顺从他，一路畅通，轻松到如此。
乍看下去，似乎是对轮回殿的服软，可仔细想来，处处又透露一种古怪。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时间不免有些茫然。
自己的两位下属，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界主出手，不敌身陨，连这既定的事实，时间此时都有些迷茫。
难道只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也没事，这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时间停下脚步，缓缓松了口气，他轻轻敲了敲那扇大门。
“请进。”
还是那个声音，他推开门。
院子里，梁琼背对着他。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对他赶尽杀绝。”
声音颤抖着，凝聚着风暴，可说话的人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时间在动手杀宋魁彦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而现在，面对着这个平静的女人，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只是一位无辜之人。
“那个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不求名，不求利。”
宋魁彦的灵魂已经消散，连灵魂都已经消散了，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时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看样子就好像他才是做错事了的那个。
可能只有现在，他才是自己的那份年龄里，所应该具备的模样。
女人的手紧紧抓着袖子，低着头。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他死的原因，难道只是因为一句该死吗？”
时间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人的问题很强势，时间甚至都回答不了其中的一个，可她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问了下去。
似乎并不是想要一个回答，只是借着这些问题来指责他，发泄心底的愤怒。
时间一直沉默着，他本以为女人会对他出手，甚至都做好了不反抗的准备。
在他看来，既然决定了来一趟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可始终没有，他抬头。
看到梁琼的肩膀就仿佛一瞬间没了重量，还是塌下去了。
看到那个女人双目无神，憔悴的站在那里。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时间刹那间明白了，眼前的人，要的并不是那些解释。
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他之前所不理解的那一部分。
宋魁彦，那个人，他或许并不是畏惧死亡，只是有人不愿意他死去。
时间看着这个女人，心里不知为何涌现出几分侥幸。
他这时候才明白，那位界主，明明已经做好了失去亲人的准备，却还是要以那样一种敌意的态度来面对他。
那份行为下所包含的良苦用心，让他此时的心情无比沉重。
…………
在那些懂的人看来，轮回殿的工作，自然有它的所必须之处。
灾厄的规则，不适合六大域。
倘若不去处理，久而久之，也会对六大域本身的大道产生侵蚀。
也正是因此，圣城也好，大世界也好，对轮回殿的态度，或许谈不上亲近，但出于大义，不至于阻挠他们的行动。
哪怕对方下手的目标，是自己的亲人。
梁江没有对徐岳和吕斌出手，或者说，只是态度粗鲁了一些，但没有下死手。
真正杀死他们的，是这个世界。
时间默然，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看着天上的阳光，第一次觉得刺眼。
…………
“我这是死了吗？”
不过，想必死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很快了解到自己的现状。
他死了，但他的灵魂游荡在星空之中，可理论上，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或许说，他知道一些，有所了解，但从来没曾想过有过这么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真是个意外。”
有幸成为规则的漏洞，他并没有感到幸运，而是苦笑了一声。
很快，他就发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指引，在吸引着他。
“轮回殿吗？”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始动身，主动迎来自己的死亡，真是一项奇怪的体验。
走在路上，或许还不能用走来形容。
曾经生活的一切，陆陆续续的，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从小的时候开始上学，接触修行，毕业，到长大以后的平淡生活。
一幅幅熟悉的画面，那是他所经历过的一生。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曾经的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像过眼烟云，就像在梦里一样。
他感慨着，却又沉默下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淡。
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一些不重要的人，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可总有一些舍不得的，难忘，却要自己亲自去割舍掉。
…………
很久，从灵域北部，一直到轮回大世界。
他已经大概能感知到那里，那股强烈的吸引力越发浓厚。
他的一生，在往前走着，可能走着走着就结束了。
等到有轮回殿的人感知到他的这抹意识时，就这么结束了。
他人生的最后，是在家中度过的。
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或许不是那么完美，却陪伴了他的半生。
他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里面充满着花草树木，美丽到让人陶醉。
或许不怎么名贵，却都是他的细心打理。
院子里有张摇椅，妻子做的时候，有些粗心，尺寸不太合适，坐起来很不舒服。
久而久之，上面爬满了植物。
可他现在，却无比想念那张椅子，想着坐上去的情景。
意识逐渐消失，他感觉就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让自己往前走，这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要不要回去看看？
这种想法一出现，就蔓延到整个脑海，割舍不掉。
可就这么一回去，他还能有回来的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