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初见
国庆节,接到母亲的电话,我从泰山赶回了老家。高速上堵车几个小时后,拖着与身体一样疲惫不堪的行李,我终于还是到家了。最后也只能是见了奶奶最后一面,却未能说上一句话。我奶奶属龙,今年102的高龄,身体一直很好,却突然就这么走了,即便我们都很清楚这是身体老化的必然结果,可是还是忍不住悲痛一番。
葬礼在第三天。
下葬那一刻,我跪在地上哭出了声。尘归尘,土归土,在脑子很清晰的一张脸,就这样,在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一点生命气息,那张脸,是我的亲人!
丧事是大哥一手操办的。棺木是买的最好的红杉木,棺材店里做出来几年都没卖出去的一个,很沉重。填土的时候,感觉土也特别沉重,天都下起了细雨,就像心情。大伯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塞到我手里,说这是我奶奶清醒的时候特别交代交给我的,我接过来,回头郑重的又给我奶奶磕了三个头,我知道,这个小册子是我爷爷的,奶奶曾经跟我说起过。
大伯扯了一下我的后背,我的腰杆瞬间就直了,条件反射。问我这东西是啥?我说你不是看过?然后大伯讪讪的扯了一下嘴角没再言语。悲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算是心里为奶奶在另一边祝福吧。大伯问我这一年做什么去了,我说了句跟别人搞了个小买卖便糊弄过去了,其实这一年辛苦我母亲了,家里还有三两亩地,全靠她撑着,而我,身为一个农民,并不称职,作为一个儿子,也不称职。所以,后面的事,我帮着尽快收拾一番,手头拮据,也没给母亲留下点钱,便匆匆忙忙的赶回了泰山,泰山脚下。因为那里我还有学业未成。临走前,母亲告诉我,海,在外别做坏事,忙完了就快回来。她知道我做不了生意,虽然我也没说我做什么。我认真的点了一下头,算是道别。
我叫王观海,听父辈说祖上姓于,后来遇到迫害隐姓埋名,就延续了个王姓,一年前,我还是农民,现在我也是。在大哥一个公司里做了两年,我也不觉得我能标上一个工人之类的符号。去年国庆节的一次泰山之游,是我人生中一个重大转折点。那天,天很蓝,忘记了那天该不该下雨,和几个要好的一番折腾,自不必细表,人山人海,景色没看多少,光盯别人的脚后跟去了。返回的时候,有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在一个角落里卖护身符,一直盯着我看,我甚是不解。我们几个合计,出来一趟总得有个纪念不是,寻思买个护身符,景点纪念品啥的。走到老头跟前,争夺了一下价格,也没便宜一分钱,老头很执拗。无奈之下,他们每人买了一个护身符,上面画的跟电影里道士画的符字差不多,反正我是认不出来。轮到我,老头说不卖,我问为什么?老头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说,我要收你为徒。
这些年凡事不尽如意,交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吹了,总有一种失落感,觉得回去也没意思,就稀里糊涂的跟朋友交代了一下,自己留了下来,看着几个朋友嘴角的笑,我也没在意,无非就是多待几天。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老头是一个崂山道士。他告诉我,所谓武术,有武有术,他要教我的是崂山派术法,至于为什么教我他也没说,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告诉我,我就喊他一声道师傅。起初我是不信他说的,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嘟囔了一句,贴在我右臂上,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打的自己蒙逼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啥武术,分明是小说里的道术,呀!
这一学,就是一年。
道师傅住的地方,很明显跟周围格格不入,甚至能算违章建筑,可它就是那么破烂不堪的存在着。一路拥挤,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道师傅并不在,我把行李一扔,就躺在了床上,全然不顾床反抗的声音。然后,我想起我奶奶交给我的小册子。小册子封面上只有三个字,螳螂拳!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电影里会使螳螂拳的几乎都是配角,当然这是我个人想法。不过根据道师傅说的,这拳法正是我现在需要的。
如果在认识道师傅之前,有人给我这么一本拳谱,我肯定嗤之以鼻,顶多看一眼而已,绝不会想当然的,认为会像周星驰电影《功夫》里面的如来神掌一般,但是,现在我感觉很迫切证实一下道师傅的说法。
道师傅之所以不在崂山,据说是因为他的武与术结合的理念跟崂山派术法理念不同,所以,自己离开了。
螳螂拳,山东四大名拳之一,有:勾、楼、采、挂、黏、沾、贴、靠、刁、进、崩、打十二字诀。要求:“不刁不打,一刁就打,一打几下’’。小册子本就不厚,十二字决十二张配图,寥寥几句介绍。翻不了几下就看完了,只有最后一页是口诀总决:肢体舒展,意守丹田……我去,丹田是什么田,道师傅的术法没说这个。看了一会看不明白,我模仿配图做了几个秀,然后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没敲门!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西装眼镜男子。起初似乎并没有看见我的存在,喊了一声师傅我也没应,我还寻思,就这么一间破屋子,有人没人看不到么?还要喊一声才好?也许第二眼看到我了,被我奇怪造型吓一跳,啊呀,你谁呀?我慢悠悠的直起身来,单手一立,无量天尊!
眼镜男还在茫然状态,我说你找谁?把眼镜男惊醒:呃,在这里住的老汉~老师傅去哪了?我说您找他有事?他说有急事。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是他徒弟,有事跟我说也行。他寻思了一会,说你会道术么?
我笑了,说会一点吧。
眼镜男开了一辆捷达,家并不在附近,路上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他家叫什么白马石村,2004年曾被中国乡土艺术协会文化专业委员会授予“中国泰山民俗文化村”称号。反正规划的挺好。他婆娘去年开车在路上碾死一只黄皮子,开始没在意,回家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找了好几个懂这行的神婆子给看,都没给治好,几经辗转听说泰山脚下有个老道有些门道,就过来请。
讲完了,问我能行么?我毕竟第一次,不敢夸口,只能说看情况,不行再想办法请师傅他老人家。
路我是不熟悉的,七拐八拐把我绕迷糊了,也分不出路途远近,在车上一不留神睡了一下,再睁眼到了一个大院里。对眼镜男表示了一下歉意,眼镜男赶紧说不用不用,您随我来。
眼镜男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边的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穿戴倒是光鲜,见有人来,哇的一声就扑了过来,我急忙闪避,咬破无名指抹在眼皮,同时一个勾字决,刁住女人的手臂别在她背后,左手在她背上贴了一张符,女人一个后踹把我踹在地上。
符纸不管用,或者,贴错地方了?
‘哪里来的小杂毛,敢坏姑奶奶好事?’女人尖锐的声音跟富态的声音倒是相得益彰。我站起身来单手一立,‘无量天尊’!
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全身雪白的胖狐狸,哪里是什么黄皮子,我说,修成如今也不容易,不如你且退去,有话咱们好好商量?狐狸大喊一声,休的胡言,扑在我的怀里,我~懵了!
以后的事就不太详细,倒下之前,好像眼镜男喊了一声什么。具体来说,是白毛子上了我的身。
犹如木偶一般,我直挺挺的一个后躺,眼镜男似乎喊了句小师傅,我也没在意听,因为身体僵直的我,意识还没有退去,被上身的一瞬间,是决定控制权的关键时刻,说时迟,那时快,我右手勉力一个剑指,心里快速念了一段封妖咒
疾!
当全身是汗的我从炸毛的状态恢复过来的时候,莫名的感到一阵温暖,不知道是何原因,这小狐狸原本可以跟我两败俱伤的,她居然没有那么做,我冒冒失失的用了个封妖咒在自己身上,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打盹来个热枕头,屋漏偏逢连夜雨,呃呃~总之是当时情急,经验不足的我懵了,而已!
眼镜男伸手想搀我,却又不敢,手伸在半空,小心翼翼的问:兄弟?没事吧?我淡然一笑,没事,慢悠悠的站将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醒了。意识找到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歪了歪脑袋,耳朵底下有点湿漉漉的,并没有发现屋里有人。
“喂,赶紧放了我,要不然姑奶奶拼着损修为破你的身”,清脆的声音有想起。
奥,在我身体里,还要破我身,这也太好了吧?。但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还在寻思,昏迷前我那一站,脑袋怎么就缺氧了呢?窗外渐黑,大概太阳已经落山了……
“喂,你聋子啊还是哑巴?”
思绪被打断了,呃,好吧,刚才我是故意不回答的。我坐起身来。
“为什么要害人?”自言自语让我觉得很怪异。
“我就是让她吃点苦头,可没想过要害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得罪我了呗,哎对了,你师傅是谁啊,这都教你的什么破法术啊?虽然姑奶奶上你身,但心存仁慈,要不然你早没命了你知道吗?你这呆木的样子,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呃,嘴还挺犀利,我竟无言以对。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