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笑语怔然礼情成
一方小院推门而入，只见院中栽满竹树花草；暮日尚未落尽，熏夕的余晖落满树杉，霞光笼罩给人一种别样的情愫。
站在院中的烟水平桥上，桥下溪水潺潺堂前炊烟袅袅，虽算不上奢华但却让人能在吃饭喝茶、赏月听风中，感受一番远离世间烦恼的难得静怡。
或许正是有了这方小院的存在，才让此处主人在人生厮杀的生死边缘处，有了精神上的着落与依靠。
即使日常看似普通的菜园、花园、鱼池，也在幽雅小院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温娴雅致。
小院悠悠，何须繁华，柴米油盐，细品百味，正是这份难得的惬意，才让半生漂泊的鬼九此刻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
唯独院落一角晾晒的几张兽皮，看起来与这方精致典雅、清幽秀丽的小院，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樊小豪见到鬼九的目光落在那些兽皮上，急忙跑了过去麻利的将兽皮收了起来，同时口中抱歉的解释道：
“这是我准备明日下山去换取一些粮食和日常品用的，所以今天才临时拿出来晾晒还请前辈莫要在意，平日里这院子可是被我师娘打扫的井井有条，就连院中的花草也师娘亲自精挑细选移栽过来的。”
“哦！原来你师娘这般贤惠呀，不过我只是被你师父请来坐客的，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在意呢，咦！这些兽皮手感柔软毛色油亮，想必应该是修炼有成的妖兽皮毛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猎杀这么多妖兽，真是名师出高徒哇！”
鬼九的手背无意间触碰到小豪手里的兽皮，立刻发现是属于一些低级妖兽的，而这些东西卓天阳自然不屑去猎杀，所以很明显是眼前少年所为，望着聪明能干的小豪就忍俊不住夸赞了几句。
“前辈过奖了，这孩子资质一般只是幸得平日里肯勤学苦练，将我教他的璞阳剑法了然于心，这才能勉强斩杀几只小妖，你若谬赞会让他骄傲的。”
卓天阳谦逊了几句，就伸手邀请鬼九向一侧的偏房引领过去。
鬼九笑靥如花双手抱着爱女青如，在经过院中一片不起眼的花圃时，却是眼角不禁微微一抽。
那片小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生机盎然、姹紫嫣红，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除了四溢的花香外倒也未看出有其它异常，可是其中却是隐隐藏匿着一丝独特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若不细闻是完全察觉不到的，它不同于普通的花香，反而更倾向于一种果实成熟的甜美清香；
若非鬼九常年在外四处游走，对于奇花异草尤为在意，恐怕还真难发觉这丝不同，然而眼前的花圃入眼皆是一片鲜艳花草，又哪来的成熟果实？
可是这地方毕竟是属于别人的家，主家藏着一些不能向外人道也的秘密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鬼九很是知趣的面色如常、默不作声的抱着青如走了过去。
跟在众人身后的明凝雪，这时悄悄放缓脚步独自停在花圃围栏边沿，侧头望向自己精心打理的花丛。
目光最终落在一处花丛簇拥的地方，那里埋种着卓天阳从灵域带来的，唯有在灵脉中才能意外繁衍出的‘地元根’。
这两年来在明凝雪的精心照料下，本来即将枯萎的‘地元根’终于恢复，并且还结出两枚精元果。
要说这‘地元根’本来就是世间罕有的稀奇灵物，只需寸许来长在修者服用后，就可提升自身等阶实力。
而卓凝夫妻二人所养护的这棵，更是经过变异的‘地元根’，不但可以聚攒周围元气，还可以吸收各种属性的元气凝结出‘元果’，例如灵气、精气、剑气等皆可。
诸位莫要忘了，之前曾经数次相助卓天阳化解危难的青阳珠，便是这棵‘地元根’上凝结的。
如今身在没有灵力的此界，青阳丹和灵元果自然都无法聚结，所以二人才将‘地元根’暂时埋在院中，希望能结出独属此界的精元果。
或许是墨砚山精气不够浓郁，两年过去才堪堪结出两枚精元果，恰好也是这两日才刚刚成熟，尽管有禁阵的保护，但是花香还是难掩果香独特的味道。
明凝雪望着鬼九离去的背影，口中低声喃喃一句：“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福缘定数，或许这也是天命吧~”
此刻，卓天阳帮着鬼九一起将青如平躺放在床上，取来几床干净被褥帮其盖好，又为鬼九倒好一杯清茶放在桌上，就转身告辞想去准备晚餐。
可就在卓天阳打开房门的一刻，身后忽然咕咚一声传来闷响，回头看去却是见鬼九双手抱拳，对着卓天阳双膝跪倒诚恳的说道：
“天阳！你义薄云天、侠肝义胆是鬼某一家的救命恩人，请授鬼某一拜！”
“哎呀！前辈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
卓天阳哪敢受鬼九的拜礼，托着鬼九的双臂就想要将其扶起。
可是中年样貌的鬼九实力已经恢复一半，双膝宛如扎根在地上，任凭卓天阳如何发力他仍旧跪在地上丝纹不动。
“天阳！你对老夫数次相助搭救，能在此界结识到你是鬼某一家之幸，今日无论如何你也要受我这一拜。”
“不可不可！前辈此番做法当真是折煞晚辈，还请前辈快快起身。”
卓天阳说着话见扶不动对方，干脆自己也跪在鬼九面前，双手仍是托着鬼九双肘始终不放。
“天阳！我鬼某并非矫情造作之人，你对鬼某一家舍命相救理应受我这一跪拜！”
“前辈，你与我师父璞元真人同辈相称，咱们又同来自灵域我帮您也是应当的。”
“不，天阳！你这般情深至义的相助让鬼某受之有愧啊！”
就在这时，门口处却是传来一道温婉幽幽的声音：“前辈若有话还是直说吧。”
声音大不大小、语气不急不躁、情绪不冷不热，却是恰好打断二人言语间的礼让，二人闻声望去原来是明凝雪来到了门前。
鬼九仿佛心事被人看穿，尴尬的低下头面露一丝难色，接着深吸一口气才沉声说道：“老夫确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二位能答应”
不待明凝雪开口卓天阳抢先回道：“前辈请讲，只要晚辈能做到的定会鼎力相助。”
话音刚落，却是引来明凝雪一声无奈的叹气。
鬼九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缓缓回道：“那好！那老朽就直说了，鬼某希望天阳你能否能否能否”
鬼九言语一顿，看向卓天阳身后的明凝雪，其迟疑的态度立刻引来明凝雪，身为女人的敏感直觉。
“鬼某希望能将爱女青如许配给你！哪怕做为妾室也无妨！”
“o(Д)っ！啊？？！！！”
鬼九的话惊得卓天阳慌忙站起，向后噔噔噔连退数步，双手不停在身前摆动，紧张回道：
“不可不可！我与爱妻凝雪故剑情深，此生此世卓某都不会再娶其她人。”
鬼九闻言迟疑一下又接着问道：“那那那天阳你可否愿意拜我为师？老夫肯定会将鬼皇宗至宝鬼皇玺和这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
卓天阳想都未想当即回绝，“不行不行！卓某自幼加入璞元宗，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做那见利忘义、背叛师门的卑鄙小人！”
“那好！那你拜我为父，做我义子总可以了吧！”鬼九脸色微怒，瞪着卓天阳厉声肃言大喝一声。
“呃！这个倒是可以”
卓天阳被鬼九接连几个问题弄得有些措不及防，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后，只是略一思索并无影响就直接回答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喏！这是你刚才为我倒的茶，老夫这便饮下就算收下你做义子了。”
还不待卓天阳反应过来，就见鬼九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_⊙)(⊙﹏⊙)b
一脸懵逼的卓天阳站在原地，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过。
“怎么回事？怎么有的人关系本来处着挺好的，可是怎么处着处着就成儿子了？”
虽说鬼九和他之间无论年龄还是辈分，即使当儿子也不为过，可是怎么感觉就是那么怪怪地呢？
“前辈！我夫君人拙嘴笨被你言语上占去便宜，念在您老的身份上这倒也不为过，但是有些话还是讲清楚的好，毕竟我夫君方才回答的是说‘可以’，但在实质问题上可并未答应，所以带有欺诈目的诓骗行为是不做数的呦。”
明凝雪单手扶在门框上，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此刻似笑非笑假意嗔怒的盯着鬼九，想要对方给个解释。
鬼九老脸一红放下手中茶杯，嘿嘿一笑回道：“的确是老夫我私心了。”
“哦，还请前辈细讲。”明凝雪面带礼貌性的微笑追问道。
“鬼王宗有一条宗旨是宗内秘术传儿不传女，和你们圣族诫言秘宝传内不传外，这一说法可以说是如同一辙的，所以”
望着鬼九投来的目光，明凝雪眨了眨下眼，视线落在始终昏迷不醒的鬼青如身上，思量片刻方才脸色一缓，轻笑道：“前辈好算计啊！不过你怎知我圣族的诫言？莫非也去过圣族！”
鬼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老夫年轻时的确是有幸曾去圣族一段时间，可惜老朽资质愚钝无奈被淘汰下来，才重返回灵域创建鬼皇宗，不过仙子放心老夫可从未违背圣族诫言。”
“不过先生虽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却是有一事失策了。”
鬼九脸色微怔，蹙眉问道：“哪一件？”
明凝雪低首沉吟道：“两年前我重睛族在与魔族一战时全族圣士不幸身亡，虽然唯留有我一人独活，但是重睛圣族的血脉却在那一战中被彻底封印，如今我是半点圣术也无法施展了……”
“仙子可是在说笑？”鬼九难以置信的望着明凝雪，心中还残留着一丝希望。
明凝雪闭口不答，沉默无声，此话根本无需论证真假，任谁也不会拿宗族的威望和安危来说笑的。
只是片刻，鬼九就醒悟这点，急忙道歉道：“唉……仙子节哀，老朽也是救女心切才抱此希望，既然此法不通老朽再想其他办法吧。”
“那先生之前想收我夫君为义子，传授鬼皇玺的想法是否还做数？”
“当然做数！我虽是用言语算计了天阳，但是老朽也是爱才之人，一言九鼎绝不食言，况且……”
鬼九停顿片刻接着道：
“实不相瞒在我之前吞下蜈蛟丹的那一刻，就注定不能在世为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一具阴傀鬼尸，所以只能陪吾妻阴凰在类似阴煞村那样的地方生活。”
说道此处鬼九一脸慈爱的看向青如，“而青如不同，她非妖非鬼，若是随我们去那种地方生活，时间一久对她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而我又怎忍心让她独处在这片世界，所以那一刻我就决定将她托付给天阳，鬼皇玺自然也会相赠，只盼你们夫妻二人有朝一日，能带她回归灵域相助鬼皇宗重振威望。”
望着鬼九诚恳请求的模样，明凝雪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她默不作声缓缓转身就欲离去。
就在转身的刹那开口道：“好！此事我代夫君应下来了，今日起我夫妻二人会视青如妹子如同亲人一般，至于将她救醒的圣族秘术我虽无法使用，但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可行。”
鬼九闻言眼前一亮，追问道：“那敢问仙子的办法有几成把握？”
明凝雪顿了顿在心中犹豫一下，侧过头来正声回道：
“此法凶险，还须在日月同辉的时辰才能施展，即使借助前辈的鬼皇玺，成功概率也不足六成。”
“只有六成吗？”鬼九沉默不语，待他深吸一口气后方才喃喃道：
“罢了，生死命也，这或许也是青如的劫难，虽只有六成把握但也比我用的阴傀之体去施救，要多出三成几率，劳烦仙子费心了。”
鬼九抱拳对着明凝雪离去的背影深深一拜。
听着二人的对话仿若在打着哑谜，但是卓天阳也能从只字片语中，感受到他们是在协商解救青如的办法。
可是怎么感觉商量到最后，自己还是要给人家当儿子呀？(o_o)
“可怜天下父母心，世间爹妈情最真。”
所以尽管鬼九言语上算计了他，可是卓天阳并未怎么怪罪。
见明凝雪离去卓天阳也无需多待，对着鬼九抱拳深鞠一躬，“多谢前辈对晚辈的厚爱，此间事了卓某暂先退下了，前辈还请放心吾妻之言，言出必行。”
“嗳！你怎么还叫我前辈，你应该称我为义父了，你家娘子方才也是同意的了。”
＼(；￢_￢)
卓天阳无奈撇了撇嘴，他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为啥原因非要拜鬼九为义父，但是精明玲珑的明凝雪都同意了，他目前自然不能去深究其理。
“嗐！回头再去问吧，反正明雪总不能也算计我吧。”
卓天阳自我劝解了一番，而后对着鬼九拱手叫道：“义父！”
【怎么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拜别鬼九后，卓天阳从屋里退了出来，恰好见到明凝雪独自站在院中，在仰望着天空。
当即开口追问道：“凝雪！究竟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非要我拜鬼前辈做义父？”
明凝雪闻言像是被打断了思路，回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看向卓天阳，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卓天阳不明其意顺着对方所指抬头看去。
夕曛余晖晚霞醉人，一轮血色红日挂在西山上。
圆月银盘皎洁如水，华光娇秀移身临悬南天下。
“太阳、月亮，卧槽！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