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道观疑云若梦境
好在他平日为官廉正心中无愧,自然没有那么胆怯,仗着胆子坐起身来,借助油灯昏暗的灯光寻找哭声的来源。
却是只感哭声就在屋内,仿佛房顶上传来又似在地下,根本无法探寻分辩。
一时无措只得开口低沉说道:“我乃本省知府,何人在此哭诉,若有冤案尽可报上来?”
话音刚落那女子声音赫然而止,幽幽的颤声回道:“小女子名唤古香见过大人,因妾身屈死九泉、无处伸冤,所以才会在此哭泣。”
李良心中一颤,果真有冤魂在此,于是立刻开口问道:“那你有何冤屈,尽管显身出来,诉与我听!”
那女子却是不再做声,李良等了许久都不见女鬼现身,问话也不作答,坐在床上怀疑自己方才,是否是酒喝多了发了癔症。
就在这时屋内再次传来那女鬼的哭诉声:“请恕小女罪过,妾身衣不遮体根本无脸面见大人。”
李良这才明白女鬼不现身的原因,“那你尽管说来,何人加害与你?”
“禀大人,小女如今魂魄不全记忆不清,只记得是这道观中的道士,将我凌辱至死,其他却是根本无法想起。”
“啊这”李良闻言心中惊诧,这老道居然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但是口说无凭,并不能只听女鬼单方面的证词,就去治罪老道。
断案是需要证据的,于是继续问道:“那你的尸骨在何处?”
那女鬼却是不在做声,良久之后屋内再次传来少女的哭泣声。
李良压着脾气,再次问道:“我问你的尸骨在哪里?你怎么不说?”
那女子立刻制住哭声,似是有些惊讶的回道:“大人能听到小女哭声!小女冤啊!妾身名唤古香,被老道士所害屈死在此,还望大人为我伸冤啊!”
李良立刻回答道:“可以!这些我都已经记下,可是这命案必须要有真凭实据,你的尸首如今在哪里?”
女鬼却是又不再做声,无论李良如何询问也依旧无果。
良久过后,屋内又响起古香魂魄的哭声,李良耐着性格再次追问其尸骨所藏之处,可是那女鬼显然像是被施法封印了记忆。
无论李良如何旁敲侧击,女鬼始终只是哭诉自己名叫古香,死的很冤,是被老道士害死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话,而且女鬼的记忆,好像还在不断被重启。
黎明时分,外边公鸡啼鸣,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
古香的声音在此时也彻底消失,任凭李良如何呼唤,也不做任何回应。
李良心中虽然想帮她,但是无凭无据他也不能就这样拿下老道士。
心中思量着对策,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已经全无睡眠。
或许是夜里屋内寒气较大,李良的肚中有些着凉,感觉内急就去出恭。
外边的雨,淅淅沥沥下的已经很小了。
李良来到墙角茅厕处,解开腰带开始出恭。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他竟然看见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墙角位置。
有一道白色人影在那里,随意的挪动着步子,来回徘徊。
那身高体型看起来极为眼熟,但是可以保证,绝对不是老道或是小道士。
李良出完恭提着裤子,仗着胆子向那白影走去,待到近前方才认出,居然是自己新收的门生文谨。
李良立刻伸手想要去拉文谨衣衫,可是自己的手就那般凭空的,从文谨身上穿了过去。
那文谨转过身来正对李良,其脸色极为惨白,一眼便可看出不是人类。
可他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仿佛漫无目的得在等待着谁。
突然间,一团乌云将初升的太阳,完美遮挡。
与此同时,文谨亡魂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瞬间恢复意志。
待见到李良后,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叩头喊道:“学生文谨,见过老师!”
李良赶忙示意文谨起身,就在这一刻那片遮日乌云飘过。
文谨的魂体在原地一阵模糊消失不见,几息过后又浑浑噩噩,似隐似现的出现墙角位置。
只是这一瞬间,让李良心中为之一颤。
自己当初只是一时兴起收了这名门生,未曾想到在对方心中,自己地位如此之重。
即使他成为鬼魂,在恢复意识的一霎那,却是先对自己施以见师大礼。
李良不惧文谨的魂魄,陪他站在原地一段时间,却是发现文谨大多数时间,都是无意识状态。
即使偶有瞬间的意识清醒,见到自己却是依旧立刻叩拜。
每叩拜一次,李良心中的愧疚便多上一分,几次过后李良心中着实难受。
细雨蒙蒙,逐渐打湿他的衣衫,寒气有些入体。
李良实在有些抗不住这股冷意,只得忍住心中悲怨转身离去。
但是,偏偏这时一侧的柴房中,却是传来一阵叩门声。
声音不大恰好让人听见,李良顺着声音望去,只感头皮一阵发麻,只见那个上锁柴房的窗户位置,站有一人。
因为窗户上的窗纸已经破损多处,所以透过那些窗栏,可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事物。
一个头发披散,身穿蓝色纱裙的女子,此时就站在窗前。
那女子明显不是活人,因为透过朦胧水汽去看,她的身形似是一道似隐似现的虚影。
虽然,看不清对方样貌,但是李良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李良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柴房,却是发现在那名女子身后,瞬间又多出一名粉衣女子。
李良背上惊出一身冷汗,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谁知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那扇窗户的位置,却是站满了各种着装的女子。
她们高矮胖瘦不一,却是有着一个共同点,年轻!
足足有十几人之多,一时之间看到这么多的冤魂,就算李良心存正气,此刻也不禁有些胆怯。
他缓缓向后退去,却是感觉身后似被一堵墙所阻。
李良心中生疑,他明明记得自己身后就是来时的路,怎会有墙呢?
扭头望去,却是看到一名身材魁梧高猛的大汉,脸上木讷的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眼眸只有白色,就这般静静地盯着自己。
李良鼓起勇气,想要从男子的身边饶过,就在其挪步之时,那男子却是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李良的肩膀。
那双手冰冷刺骨长满烂斑,却是强而有力,令李良不禁叫疼。
男子脸色铁青,神情似是十分焦急,张开大嘴,发出沙哑的嘶吼声,不停喊道:“救救我儿子,快救救我儿!”
那声音震耳欲聋,再加上男子距离李良极近,令其都可以看到男子喉咙深处,已经布满蠕动的蛆虫,一股腐臭味迎面扑来。
李良拼命挣扎方才挣脱那名男子的束缚,一路奔回自己的主卧插上房门,钻进被窝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不住的打着寒颤,生怕那些冤魂追来。
之前只是见到一两个,他还能尚且稳住心神,可是在见到那么多的冤魂,和那名魁梧男子后,恐惧感已经瞬间击溃他的心底防线。
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李良方才慢慢地迷迷糊糊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护卫的呼唤声,“大人!大人!”
李良缓缓睁开双眼,方才看到护卫和老道士都在紧张的看着自己。
摸向自己的身下,已是潮湿一片,被汗水浸透。
李良想要挣扎坐起,却是被老道拦住解释道:“大人小心,老道我方才为大人针灸一番,已将大人体内寒气驱除,想必是大人昨日受了风寒,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的!”
李良点点头,问过护卫怎么怎么回事。
护卫解释后方才知道,昨夜李良突然发了高烧,口中梦呓呢喃不停,似在说着胡话。
于是护卫连夜寻来老道为李良医治,那道士又是推血过气,又是熬制中药,一夜忙活把能用的本事都用上了,方才在天明之时,将李良的高烧退去。
人这才平安无事的苏醒过来。
经过这一夜的折磨,李良也不敢肯定昨晚是真的遇到冤魂诉苦,还是风寒入体做的一场噩梦。
待到午时,李良感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在护卫的搀扶下,对老道士一番相谢方才离开道观。
回到家中换衣之时,却是意发现自己的双肩位置上,居然真的各有一只青紫色的五指手印。
想起梦中大汉抓着自己肩膀的位置,偏偏和这五指手印极为吻合。
可是也有可能,是老道士为自己推血过气之时造成的。
但是,一想到那似真似幻的梦境里,门生文谨对自己的敬仰之心,李良是着实的感到羞愧,于是就暗地里找人,打探文谨的踪迹。
结果,意外的得到消息,曾有几人见到文谨背着不祥人古香,进入文武观中后再没出来过了。
而古香这个名字,李良还是一直牢记在心中,与屋内哭泣女鬼的名字一般无二。
有了这些消息,李良立刻心生暗疑,找来几名心腹,打听那老道士司徒霙文的详细来历。
谁知几人得来的消息,皆是老道士从何而来根本无人知晓,只探听到其五年前来到此地后,就落身在文武观中居住。
平日里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生,那名小道士也是他这两年才收下的徒弟。
“没有来历?!”
这让李良感觉老道士的真实身份更加可疑,他急忙叮嘱几名心腹,暗中调查近五年来失踪的少女。
由于集镇往来人口流动频繁,所以根本不好查找,记录在案的农家失踪少女,更是寥寥无几。
若是向周边城镇查询五年内的失踪人口,更是耗费人力财力的事情,这些信息统计下来,恐怕也得需要半年之久。
一时之间,李良陷入深思中。
那老道士行事缜密、考虑周全,可以说做事密不透风。
周围百姓对其口碑赞不绝口,若是执意进道观强行搜查,无凭无据情况下,即便是找到尸骨,老道士也能将这些案件,推到在来此之前,道观已经存在的理由中去。
根本无法将他治罪,强制执行还会引起民愤。
如此一来,也势必会引起附近居民的惊慌和对朝廷的不满。
而且以那老道士的本事手段,恐怕寻常之人还非其对手,而这集镇中往来侠客虽多,但甘愿效忠朝廷做事的却是很少。
一直之间,让李良心中不禁顿感惆怅,此案的查询就此停止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