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逝者去生者如斯
暮霭黄泉幽魂荡，
存世亲思泪成行。
凝噎无语执寒念，
折声沉心敬冥亡。
遮天蔽日繁茂的枝叶，将本就阴郁的天空，彻底掩盖的密不透风。
在如此压抑的山林里，少女古香跪倒在古老的尸体前，泪眼婆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她双眼通红，茫然无措的呼唤着，那位曾经最疼爱她的阿爷。
望着眼前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古香心痛的无法呼吸，近乎昏厥过去。
悲痛无奈的樊昊静静站在一旁，他手臂上的刀伤只是经过简单包扎，鲜血已然透过棉布在缓缓溢出，顺着小臂滴落在地面上。
可他却似没有痛觉一般，将手轻搭在儿子小豪的背上，任其将头埋在自己的腰间，不断小声抽泣着。
“远亲不如近邻”，在这山间生活的贫苦人家，他们两家来往最为密切，平日里古老没少帮他照顾小豪。
甚至可以说已经将小豪，当做自己的亲孙子对待。
如今天人两隔，眼望伤心欲绝、哭成泪人的古香，他不知该如何去劝解。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唯有同样失去过至亲人的人，方才能理解那种爱人离世时，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窒息感。
曾经的某一夜，他自己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跪在风雨中埋葬爱人的坟前，不断捶打自己的胸口，以缓解那份痛彻心扉的思念。
树林间的山路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向此处疾速奔来。
樊昊警觉的握紧铁锤，双目冷厉的盯着来人方向。
待看清来者模样后，方才神色一缓，将手的铁锤放开，原来是明凝雪和卓天阳二人到来。
二人上前一阵安慰劝解，古香也不知哭晕过多少次，其中明凝雪已经数次搀扶她，挪到一旁的草窝中休息。
可是当她醒来后，还是执意来到古老的尸体前继续沉痛哀悼，直到再次昏厥。
朝霞余晖尚存，在夕阳的挽留下，卓天阳和樊昊合力，将古老埋葬并为亡者竖下石碑。
眼见天色不早，之前山上栖身的房子已经被山匪烧毁，几人简单的商量一番，便决定带着古香，一同前往山下的集镇暂住一宿。
众人来到集镇上，在樊昊的指引下寻到在此做活的文谨。
说来此人倒是幸运，因昨夜醉酒所以睡得较早。
一夜宿眠后，天未亮他酒醒过来，感觉睡意全无干脆直接下山，来到集镇上帮人整理一些货物出入的账目，好赚些生活费，因此方才避过今日大劫。
卓天阳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对文谨简单诉说一遍，只是没有在众人面前提方震的事情，他担心这些人一旦知道方震的真实身份，会召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文谨听完卓天阳所讲，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当讲到埋葬古老时，又让古香好生一阵难受。
文谨闻言也是有些后怕，心中战战兢兢回道：“好在山贼头领已经就地正法，余下的山贼恐怕迟早也必定会被官府缉拿。”
突然间，似是想起什么，向卓天阳问道：“卓大侠，你斩杀匪徒可有报官？要知道击杀那伙山贼余孽，可是能得到不少赏银的。”
卓天阳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简单明确说到自己不在乎那些奖赏。
文谨闻言当即请求道：“卓大侠若是不在乎，那不妨让与我可行？”
卓天阳以为文谨是贪图那些银两，当即回道：“无妨！文公子既然需要，既可以去官衙中报案领赏。”
文谨当即醒悟对方怕是误会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卓大侠有所不知，击杀这些山匪固然有奖励，但是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在下一介书生暂住此地，即使给我千两纹银，我带在身边也是极为不便。
倒是在下想要趁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一官半职，最不济的也能做个师爷之类的文职，总好过在此记账赚取散碎银子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古老爹如今身死，古香姑娘孤身一人，还是需要来照顾的，而小生情愿照顾她此生！”
说着文谨便是看向古香，眼眸中充满怜爱。
卓天阳这才明白文谨的真正用意，原来他是对古香早已心怀情恋，仔细想来这或许对古香也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不知，古香是否同意。
望向站在一旁的古香，其脸色惆怅的看了一眼文谨，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然而，却是未作任何否决，想来二人彼此之间，或许也早已心生情愫。
文谨也知道现如今，谈论这件事极其不妥，当即转移话题道：“这样吧，我帮先诸位找间客栈，暂住休息一晚，待大家安歇我再去报官。”
说着话，便领着几人寻到一处普通的客栈，要了三间客房。
明凝雪、卓天阳一间，樊昊父子一间，古香则独自一间，至于住宿所需的银两，自然是从卓天阳自山贼身上搜来的那些。
樊昊询问文谨今晚住在哪里？
文谨猜想稍后报案，自己需要带领捕快去找山贼尸首验明身份，这一夜奔波来来回回，恐怕无法休息了。
文谨向卓天阳再三谢过，对方赠予的此次杀匪晋升的机会，而后方才转身向着府衙位置奔去。
卓天阳为樊昊包扎伤口，并暗中借用灵石中的灵气，从纳戒中取出几瓶丹药，选了一瓶疗伤圣药交予对方，告诉他服用方法这才放心离开。
在路过走廊时，却是听到门口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仔细聆听方才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
“嗳，你听说了吗？山上的那个古老头也让他孙女给克死了！”
“真的假的？”
“这怎么可能有假！我方才听府衙里的人说的。”
“啥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听说是救他孙女的时候，被前段时间闹得挺凶的七煞寨余孽杀了！”
“啧啧啧，那老头可是活了一百多岁了，最终还是没扛住啊！”
“嗯！不祥人就是不祥人啊！他们那一家子都被那女的克死了，真是晦气啊！都不知道这种人，苟活在这世上有什么劲啊！”
卓天阳轻咳一声，打断对方的聊谈，那二人也知趣的立刻闭嘴不言，转身离去。
待卓天阳经过古香的房间时，却是听到里面仍在轻声哭泣，想来是古香又在思念死去的爷爷。
卓天阳本想上前敲门，但是此时客栈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无奈只得站在门口安慰了几句，直到里面没有了哭声，听到古香感谢自己救命之恩。
卓天阳这才放心离开，回到自己屋中。
明凝雪已经简单整理床铺，二人相视一望，脸上皆是一抹红晕泛起。
明凝雪倒是很平静，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和衣躺下，他轻揽着她，轻嗅怀中佳人的清香，彼此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