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关键的棋子终于现身,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般去实施阴谋
北平,西郊。
这是一座幽静的府院,三进四落,庭院相连,据说这是当年七贝勒金屋藏娇的地方。
古色古香的书房正中间放着一架纯铜做的火盆,上好的罡碳烧得通红,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一张红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头发有些花白,微微有些秃顶,肥厚的脸颊挂着两坨圆肉,脸上油光可见,腮边却又挂着晶莹可见的汗珠。
可能炭火烧得太旺了,46年初春的北平依然冰雪纷飞。
马汉山满眼焦虑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田文水,从兜里掏出一张精致的苏绣手帕使劲地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说道。
“玉书她爸,这次你可得帮我一把啊。”
田文水还是一副木讷的表情,他对这位大舅哥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两人却又是撕扯不开的亲戚。这次来北平,田文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
“你真的投过日?”田文水眼里充满了鄙夷,将信将疑地问道。
马汉山躲过田文水锋利的眼神,假装擦着汗水,支吾着回答道:“日本人都进来北京城了,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要么当良民,要么被日本人杀了……”
“你怎么没被日本人杀了?!”田文水的话咄咄逼人,眼神似乎有些愤怒。
马汉山看了看田文水,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说道:“玉书还小,我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田文水心里顿时一阵邪火冒了出来,无耻,太过无耻。
“玉书她爹,我的田大处长,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马汉山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高了嗓门,脑门上冒着油光。
“日本人都进来了,他姓代的让我潜伏在北京城里,他怎么不来潜伏,我带着兄弟们东躲西藏,又要接受重庆的指示,搞情报搞暗杀。要钱,钱没有;要人,人怂蛋。我马汉山也是出生入死过的汉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重庆要的情报不打入内部,能搞到吗?我算只能学南京的那位姓汪的……”
“啪!”田文水忍不住一只大手拍在桌面上,马汉山顿时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田文水愤怒的眼睛。
“马汉山,你投敌还有理由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麻烦有多大!?”田文水也站起身来,伸出手指,差点没有戳在马汉山的油油的脑门上。
“代老板的全都知道了?”马汉山刚才的气焰消了八成,低声问道。
“人家被称之为亚洲谍王,要搞清楚你的投日历史还不容易?金碧辉那个女人什么都招了,你算是脱不了干系了。”田文水狠狠地说道。
马汉山的脸颊上又冒出了汗珠,汗水顺着粗壮的脖子流进了扣得紧紧的衬衣领子上。马汉山一边解着脖子上的扣子,一边轻轻伸出手来,示意田文水坐下。
田文水看着马汉山心里涌起一股厌烦,自己怎么会和他是亲戚?要不是他照顾了玉书十多年,自己是永远不会登他的门。
“要是当初一枪毙了姓金的女人就好了……”马汉山喃喃地说道,终于把扣子解开了,汗渍已经把衬衣领沁湿。
“幼稚,杀了那个女人,你就洗干净了?”田文水一屁股坐了下来,摇摇头,恨恨地看着马汉山说道。
“玉书她爹,我的亲妹夫,你倒是说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吧?”马汉山带着一股哭腔,双手一摊,两眼无奈地看着田文水。
“姓代的要是收拾了我,整个北平站谁跑得了?哪个没随我和日本人有交道?玉书她……”
“你住嘴!”田文水大声喝道,马汉山这个无耻之徒的心思他太明白了,事事把刘玉书带上,处处拿她出来明里暗里地暗示田文水。
马汉山不说话,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田文水,心里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知道田文水虽然嘴上不饶自己,心里却已经在为自己盘算了。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让田文水放不下的,只有他的女儿刘玉书,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眷恋。
田文水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马汉山:“姓金的女人招供你投过日,知道的人有多少?”
马汉山晃了晃大脑袋,眼神飘忽,“应该没有多少吧,审讯姓金的都是戴老板的几个亲信,而且都是秘密审讯,从我现在得到的信息,她也招得不多……”
“只要你马汉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你就离死不远了。”田文水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代老板,只要他把姓金的口供压下来,甚至篡改一下,你或许还能活。”
“怎么才能让他……”马汉山顿时睁大了双眼,直缩着脖子急切地问田文水。
“他喜欢什么?”田文水眯着眼,看着马汉山说道。
“钱!……”马汉山脱口而出,却又活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压了下去,那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田文水摇了摇头,“钱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的钱够多了,这个人出身贫贱,却又读过几年书,一生附庸风雅,他喜欢奇珍异宝,那些世间少有的宝贝。”
“奇珍异宝?北京城里倒是多,我手里也有些,有些还是宫里流出来的,唐伯虎的画,文徵明的字,还有些古玩玉器啥的。”马汉山圆圆的眼睛贼溜溜地转着,只要他有喜好就好办,田文水在代老板身边呆了那么久,他自然比自己更清楚。
“你那些玩意儿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这个人虽喜好个古玩珍宝,却有个丁卯,孙殿英挖了老佛爷的墓,里面的玩意儿不少,真正让代老板看上的也没几样,翡翠西瓜给了夫人,夜明珠给了宋财神,自己也就留了件康熙征葛尔丹用的战刀。”田文水摇了摇头。
“他喜欢刀剑兵刃?”马汉山的眼里顿时冒出欣喜的神色,脸颊上的两坨肥肉抖了抖,心里一阵狂喜。
田文水疑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嗯,是他喜欢那些,特别是那些来历神秘,身份贵重的刀剑兵刃。他表面以文人自居,骨子里却是个武夫。”
马汉山顿时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脸颊一颤一颤的。
“这就好办了。天不绝我之路啊……”
田文水看着他,说道:“你有这类玩意儿?”
马汉山摇了摇头,却满脸春光,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神秘地对田文水说道:“我没有,我却知道哪里有。”
“哪里?是什么东西?”田文水淡淡地问道。
马汉山抬起身,双肘撑在桌上,一脸神秘地对田文水说道:“九龙宝剑,乾隆爷用过的。”
田文水眼里闪过惊讶的神色,轻声问道:“就是那把孙殿英从老佛爷墓里挖出来的那把九龙剑?”
马汉山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的亲妹夫,这把剑本就是绝世珍品,你要是知道了它背后的故事,保准戴老板一定爱不释手。”
田文水疑惑地看着马汉山。
“世间皆知姓孙的军阀从慈禧墓里盗了大量的珍宝,其中就有这把乾隆爷的九龙宝剑。殊不知,他盗出来的九龙宝剑是假的!”
“假的?!”田文水一脸惊愕地看着马汉。
马汉山使劲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当年老佛爷殡天,醇亲王载沣摄政监国,令太监李莲英准备老佛爷的陪葬品,其中就有这把九龙宝剑,可是这把剑是当年乾隆爷赏赐给恭亲王的,现在要恭亲王府拿出来陪葬,换谁都不乐意。”
“这恭亲王府算是凋零了,本是大清朝十二位世袭的铁帽子王,却在最后一任雄主恭亲王奕訢死后,被老佛爷夺了爵,奕訢的长子载澄 降为了郡王。”
“后来不是又有恭亲王了吗?”田文水不解地问道了。
马汉山笑了笑,继续说道:“不错,后来隆裕太后又恢复了恭亲王的王爵,继爵的却是奕訢的孙子。”
“话说李莲英打着收集陪葬品的旗号上了恭亲王府的门,要这九龙宝剑,要是奕訢活着,给李莲英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可是现在已经是郡王的载澄却无能为力了。交还是不交?对载澄来说处于两难的境地。交吧,恭亲王百年来的殊荣毁于一旦;不交吧,那就是抗旨,要是被人栽个谋逆的罪名,整个恭亲王府都全完了。”
“最后他没交?”田文水插了一句。
马汉山一脸神秘的笑容,说道:“交了,假的。”
“假的?一个郡王敢糊弄朝廷?”
“载澄开始也不敢,他的管家,姓鲁,鲁敬城给载澄说了一句——大清能活几年呢?王爷载澄顿时下定了决心,连夜让府里的工匠照猫画虎给弄了一把九龙剑出来。”
“难道内务府就不检查宝剑的真假吗?”田文水有些不信。
马汉山笑了笑,回答道:“真假?反正是要入土的东西,谁会在意?再说了,那个时候的大清,连倒马桶的太监都知道活不了几年了,谁又会在意那些呢。关键是内务府一直是恭亲王掌管,虽然奕訢死了,他的威名还是在的。”
“那真正的九龙宝剑没有陪葬慈禧陵?”田文水问,按照马汉山的说法,他既然知道如此详细,定然也清楚真正的九龙宝剑的下落。
“是,你想不到吧,那把剑后来被人给盗出了恭亲王府。”马汉山还是一脸神秘。
“谁?”
“鲁敬城,就是给载澄 出主意的恭亲王府管家。”
田文水吃惊地看着马汉山。
“最近那把剑又回到了北平城,看来是天不绝我之路啊。”马汉山有些得意。
“剑在你手里?”田文水 有些不信,疑惑地问道。
马汉山摇了摇头,眼里闪着狡黠的笑容。
“九龙宝剑没在我手里,在鲁敬城手里。”
“鲁敬城?他不是死了快二十年了么?”田文水满脸疑惑。
“哈哈,我的亲妹夫,田处长……”马汉山放肆地笑了起来。
“他的儿子前几天回来了,把他爹的骨灰坛子风光大葬,我敢保证,那把九龙宝剑就在鲁敬城的坟里。”
“你要去挖他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