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个不详之物传承几百年,它的秘密就是杜宇生的救命之道
杜公馆,杜宇生站在窗前许久,默默地看着窗外,早春绚烂的春光洒满一地,满园的嫩绿映入眼帘,可是他的心里却如同寒冬一般,一股刺骨的寒冷从脚底直冲脑门。
“衡伯。”杜宇生喊了一声。
“老爷,您吩咐。”杜宇生的背后一个肥胖的老头,如同幽灵般站在了出来,衡伯是杜公馆的管家,一头银发梳得很整齐,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永远都是那副笑容,他总能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消失的时候消失。
“衡伯,你做了多久的管家了?”杜宇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爷,在下干了30多年管家了,在杜公馆也干了整整29年2个月零7天了。”衡伯对着杜宇生的后背说道,即使是杜宇生的后背,他也是满脸堆笑,露出如弥勒佛一般的笑容。
“你倒是记得清楚,是啊,那一年,你爹被周财德一枪打死,你也被周家馆的仆人追着打,正巧我带着一帮兄弟路过,救下了你,从此你就进了我杜家的门。”杜宇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背后的衡伯眼里闪过一丝仇恨的眼神,又转瞬即逝,依然满脸堆笑地回答道:“老爷心肠好,在下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如不是老爷出手相救,我这身肥肉就算埋在雪堆里了。”
“衡伯,我杜宇生待你如何?”杜宇生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了一句。
背后的衡伯疾走两步,站到杜宇生的侧面,满脸惊恐,汗珠似乎都要滴落下来,收起笑容,急声说道:“老爷,您对我鲁一衡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收留之义,更有提携之情,老爷的恩情,在下万死难报。”
“衡伯,言重了,你进了我杜家的门,就是我杜家的人,不要多心,我也是随口说说,你既然记得下雪的那天,肯定也不会忘记杜公馆这29年2个月零7的遮风挡雨和衣食无忧。杜公馆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瞒得过你,我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杜宇生转过身来,看着垂头低眉的衡伯,说道。
“老爷,您请问,只要在下知道的,定如实相告。”衡伯低下头,声音很响亮。
“楼上的四爷,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杜宇生盯着衡伯银白色的头发,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似乎要透过衡伯圆圆的脑袋,看清楚他的内心。
“老爷,您是知道的,四爷从不下楼,每天的一日三餐也都是在下亲自送的,最近半年来,四爷似乎心情极好,胃口也好了很多,虽然他身体不便,其他日常却从不要人插手,我也曾经劝过他几次,给他派两个女仆,每次都被他拒绝了。”衡伯抬起头,看着杜宇生的眼睛,说道。
“你觉得我们家这位四爷,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杜宇生盯着衡伯的眼睛,继续问道。
看着杜宇生刀子般的眼神,衡伯的心里顿时没了底,你们是亲兄弟,怎么突然问些这种话来?难道杜老爷对他亲四弟有了什么想法?
衡伯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杜宇生,皱着眉,脑子里飞速地转着,一边努力地回忆他与四爷打交道的所有细节,一边却在考虑他该如何回答杜先生的话。
“如果说有什么古怪,我倒觉得咱们家这位四爷的性情最近变了些,对人不再那么拒之千里,上个月在下59贱寿,四爷还特意给在下包了一个红包,里面包着一根小黄鱼。”衡伯不痛不痒地说道。
杜宇生皱了皱眉,轻轻地说了一声,“哦,咱们四爷变大方了。衡伯,你去忙吧,我去楼上看看四爷。”
杜宇生转身缓缓地走到沙发边上,拿上他随身的那根文明棍,来到一楼客厅转角处,轻轻地推开一扇隐藏的木门,里面是一部小型的电梯,这部电梯直通四楼。
衡伯转过身,双手垂下,静静地看着杜宇生走进电梯,合上隐藏的木门,眼里闪出一丝笑容。
电梯在四楼停下了,杜宇生推开特制的木门,来到一间硕大的房间,房间只有一扇窗户,站在窗户边上可以看见整个杜公馆,可是,窗户的窗帘似乎从未被拉开过。
房间的四壁有三面是书架,一面是整墙的木质抽屉,抽屉的数量远比一个普通的中药铺子还要多得多。
杜宇生知道,这些抽屉里都是四弟杜宇风掌控整个杜家,甚至整个军统的资产和金钱,杜宇风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去碰那些木抽屉,连杜宇生都不行。
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里,一张明代紫檀木长案摆在那里,长案对面摆着两把同样是紫檀木的明代太师椅。长达4米的长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以及几本线装书。当然,最为显眼的却是那把帝王绿的翡翠算盘,晶莹剔透,全身满绿,极品水种,按杜宇生的说法,整个杜公馆都没有那把算盘值钱。
翡翠算盘的边上是一把紫砂壶,从成色和包浆来看,百年的历史是有的。
“宇风,宇风?”杜宇生缓缓地走到长案面前,随意翻看案上的那几本书,喊了两声。
杜宇生背后那面墙的书架缓缓地向左右两边打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干瘦的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推着轮椅的滚轮出来了。
杜宇生回过头,走上前去,想帮着推轮椅,杜宇生用手摆了摆,说道:“二哥,我自己来,你能帮我一次,能帮我一生?自己的命,自己认。”
杜宇生知道这个四弟的性格,从小就沉默寡言,心性却极高,10岁那年,母亲实在是没了办法,为了其他孩子活命,说得好听点是送了人,说得不好听,就是用了5块大洋把四弟给卖了。
从此,四弟杜宇风的命运彻底地改变了。
杜宇风用一只手熟练地把轮椅推到了长案后面,伸出干瘦的手指拨了拨了那把翡翠算盘,瞟了一眼杜宇生,说道:“二哥今天不忙,难得上来坐坐。”
杜宇生缓缓地坐在太师椅上,用温和,慈祥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弟弟,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四弟,去年不是给你装上了假肢了么?你可以试试,你完全可以站起来,走动走动的。”
杜宇风低下头,轻轻地撩开长衫,露出左小腿那一截纯钢制成的假肢,假肢的脚上还穿着和右脚同样的厚底布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多谢二哥好意,大老远的从美国给定制回来,只是我常年坐惯了轮椅,让我一下子站起来,走起来,反而觉得不舒服,以后再说吧。”
杜宇生看着他,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怎么劝都说服不了这位倔强的残疾弟弟,索性不再说话。
“二哥,你也好久没上来过了,有事?”杜宇风问道。
杜宇生靠在椅子上,整个身体呈现出异常放松的状态,半眯着眼,缓缓地说道:“四弟,去年你设计做掉了文重月和周悦山,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我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
杜宇风看着有些颓废的二哥,一只手却在轻描淡写,毫无章法地拨弄着那把翡翠算盘,沉默片刻,说道:“二哥,你知道这把算盘的来历么?”
杜宇生睁开眼睛,诧异地看了看杜宇风,又看了看案上的那把翡翠算盘,摇了摇头。
杜宇风轻轻的说道:“这把算盘其实是不祥之物,它本是明代那位著名的天启皇帝御用之物,天启精于木工,常用算盘,魏忠贤投其所好,从云南寻得极品祖母绿原石,令当时最具盛名的制玉大师鲁愚成甩十三弟子,用时三年制成这把翡翠算盘。”
杜宇生惊讶地看着这把翠绿的算盘,想不到它还有如此来历。
杜宇风拿起边上的紫砂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这把算盘的名字是天启皇帝赐的,名曰春秋。春秋,一种,一收,绿时种,黄时收,天启皇帝本意祈的是国泰民安,想不到此物也暗喻了明朝的气数,李自成起事于秋,崇祯帝上吊于春。”
杜宇生惊讶地又仔细看了看这把算盘,问道:“既为明代古物,为何到四弟手中?”
杜宇风又喝了一口茶,看着二哥杜宇生,缓缓地说道:“兄弟讲这个算盘的历史,也就在解二哥心中的疑惑,你听我继续给你说吧。”
杜宇生正了正身体,听杜宇风继续说道:“崇祯皇帝上了吊,李自成进了北京城,明朝最后一任内阁首辅魏藻德将这件算盘献给了李自成,奸相魏藻德本想凭着它保条命,没想到,自己却死在李自成的大牢里。清兵入关后,李自成手下的牛金星在败亡途中,弃了闯王,暗投了多尔衮,没过多久,多尔衮又将牛金星秘密处死。”
“顺治登基后,多尔衮摄政,只活了38岁,暴毙而亡,这把春秋被锁在紫禁城的地库里过了200多年,直到光绪时期,太监李莲英将这把算盘拿出来,给囚禁在赢台的光绪帝把玩,他只活了23岁。”
杜宇生张大了嘴巴,惊愕的眼神看着杜宇风,喃喃地说道,“真是不祥之物啊。”
“二哥,你也看出来了吧,这把春秋历代占有者没活过三年的,短的只有一天,时间长的也不过四年。后来的隆裕太后为了彻底让此物消失,又不忍毁去前人杰作,秘密命人将其放在了慈禧太后的棺材里,垫在她的脚下,没想到被孙殿英这个混蛋给挖了出来。”杜宇风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
“既然此物如此不祥,为何到了四弟手中?还是把它处理掉算了。”杜宇生面带惧色,说道。
杜宇风脸上露出笑容,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不用担心,刚才说的那些人,非富即贵,当然与此玉中帝王相拼相克,我等残疾之身,无用之人,它还看不上呢。”
“你说它的故事,与我心中疑惑有何关联?”杜宇生还是一脸的疑惑,问长案对面的杜宇风。
杜宇风一脸的神秘,又将轮椅向前推了推,对杜宇生说道:“这把算盘三百年的历史演绎了人性的根源,那就是贪!有贪国的,有贪权的,有贪命的,最后都没有算得过它。”
杜宇风又用手指拨了拨翠绿的算盘珠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只要有了贪念,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周悦山贪权,最后怎么样?一坡黄土,文重月贪权,最后又怎么样?命丧下属。二哥,你想要全身而退,莫贪,莫恋才是正途。”
杜宇生静静地看着平静如水的杜宇风,自己这位残疾兄弟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就是高人指点,完全一副得道的模样。
杜宇生默默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说了一句,“四弟,有些路,一旦走上了,就回不了头,不是二哥又贪又恋,实在是骑虎难下,箭如离弦。”
杜宇风淡淡地看着自己的二哥,干瘦的脸上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欲言又止的他又说道:“既然二哥这么难取舍,你就当机立断,学这春秋算盘之玄机,要谁的命,就送谁这把春秋算盘。”
杜宇生回过头来看着杜宇风,眼里露出伶俐的眼神,说道:“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你想要谁的命,就把贪恋送给他,他死了,你才能活,这个世道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存世原则。”杜宇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二哥。
“你是说杀了他?”杜宇生的眼神里露出少有的惊恐,他自己也想不到杜宇风心里会有如此激进的想法。
“是的,要么杀了他,或者杀了另外一个,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才能在这生死场中寻个活下来的机会。要不然,你,我们杜家都会被那场巨大的阴谋吞噬,尸骨无存。”杜宇风的中指用力地弹拨了一颗算盘珠子,一声清脆的声响在硕大的房间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