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若无婚事，想做什么
次日一大早，慕归荑就被叫醒，洗漱更衣用早膳。出门的时候，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大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马车车轮咯吱咯吱碾过松软的雪地，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进发。
帝王驾崩，天下缟素。
今日的皇宫，比起昨日更加沉闷庄肃，慕归荑下了马车，脸上显露恰到好处的哀伤，由宫人引着去往往大行皇帝停灵的大殿。
天子的葬礼不同于寻常人，仪式繁多，步骤繁琐，不过这些和慕归荑并没有多大关系，都有专人负责处理。
在君承御于大行皇帝灵前即位后，原先的皇后，如今也成了皇太后，慕归荑便是陪着她跪在灵前守丧。
太后的面色并不是很好，苍白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难言的疲惫，但却不曾失了仪态，只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尚在襁褓中的楚王和熹合公主也被乳母抱着跪在后边，许是知道他们的父皇已经去世，忽然在寂静的灵堂上哭了起来。
慕归荑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心里也滞涩发酸，很是难受。这么小的孩子就失去了父亲，都不曾记住他们父皇的模样。往后的人生，难免留下遗憾。
还有太后，中年守寡，又被这两个年幼的孩子牵绊住，她想要的自由，又真的能得到吗？
两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任凭乳母怎么哄，也不曾安静下来，太后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轻声哄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君承御此时看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哭闹不止，也不由得心生担忧，吩咐乳母把两个孩子抱去偏殿。
如今是冬日，灵堂又冷，这么小的婴孩，怕是受不住的。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名宫女悄悄进入灵堂，跪到太后身侧，耳语了几句。
慕归荑是习武之人，将宫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也不由得一沉。
而就在这时，同样听到了宫女说话的君承御，忽然开口道：“慕女郎，你陪母后回去休息。”
慕归荑点点头，起身搀扶着太后离开。她明白君承御的意思，那两个孩子如今发了烧，身上还出了疹子，万万大意不得。
虽然在为大行皇帝守灵的时候，太后和慕家女好端端的中途退场，但跪满整个大殿的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对此却没人敢说什么。
这两位离开的缘由，他们也猜到了几分，无非就是那两位皇子皇女出了事。先帝的骨血，仅有五人，不管谁出了事，都大意不得。
慕归荑和太后去了偏殿的时候，太医已经汇聚一堂，看到两人前来，赶忙上前行礼。
“情况如何？”太后急匆匆朝床边走去，当她看到两个孩子脸上零零星星的水疱时，身形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了这东西？”
慕归荑也赶忙上前查看，看到两个孩子脸上一个个透明的水痘时，也惊讶不已，不过在惊讶之余，也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水痘，而非天花。
不然的话，先帝的葬礼，怕是要乱起来了。
此时两个孩子又是发烧，又是出水痘，哭声一声比一声尖利刺耳，叫人一听便觉得心烦意乱。慕归荑知道，小孩子现在很难受，但却无法表达，更无法缓解，只能以啼哭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太医们面对太后的质问，此时也都不知如何回答，这若是个成年人，他们倒是好治，可这两个早产的婴孩，病得这样重，却是无从下手了。
原因无他，这两个孩子的生命太脆弱了。而如今婴幼儿的夭折率也本就不低，他们生怕自己治不好这两位金尊玉贵的皇子皇女，最后牵连到自身。
大行皇帝昨日才驾崩，若这两位再出个问题，他们就只能做殉葬品了。
眼看着指望不上这群太医，太后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慕归荑身上。
“慕女郎，你可有法子救治两个孩子？”
慕归荑此时才把两个孩子身上的小衣服脱掉，给他们做全身检查，闻言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臣女会尽全力而为。”
出水痘外加发高烧，慕归荑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以解决的办法，随即一条条吩咐下去。
首先是给两个孩子更换舒适透气的小衣服，不能用襁褓包的太严实；还有，得剪掉他们的手指甲，避免抓破水痘造成感染；其次，两个孩子得分开安置，免得引起交叉感染；另外，需要给他们喂一些退烧的药物……
慕归荑让宫女们照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则是去了太医院，推敲配置了一副适用于小婴儿、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退烧药物，亲自盯着熬好了带去偏殿。
此时两个孩子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哭下去了，萎靡不振的半睁着眼睛，身体的不舒服让他们根本无法通过睡眠的方式来减轻痛苦，只能轻轻转动着小脑袋左右看着。
太后守在两个孩子，时不时伸手摸一摸他们的额头，手底下滚烫的温度让她眉头不由得蹙起来，久久不能平整。
虽说发了烧的孩子，高烧没有那么容易退下去，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她心里还是担心的不行。
慕归荑端了盛在小银碗里的两碗药过来，洗净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额头，便给他们喂药。
求生的欲望，让两个孩子顾不得药汁的苦涩，大口大口吞咽下去，随后缓缓闭上了眼。
折腾了许久后，两个孩子安静下来，慕归荑却不能闲着，她得时时刻刻关注他们的情况：呼吸，心跳，体温……
早产儿，尤其是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出生的早产儿，必须要谨慎对待。因为他们极有可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发烧感冒，就引发肺部感染、脑膜炎、呼吸系统等各种疾病。
尤其，这两个孩子现在发着高烧，还出了水痘。
“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坐在一旁的太后，忽然开口：“若是没被先帝看中，应该会很自由吧。”
慕归荑抬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慕女郎，若无这桩婚事，你可想过自己往后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慕归荑沉默了，无非是游遍大江南北，不论是烟雨水乡，还是炎炎大漠，亦或者是雪域冰原，她都想去探索一番，吃遍各地美食，领略各地美景，时不时摆个摊子做义诊……
不管哪一种生活，都比如今要来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