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可拉倒吧
按照大兴旧例，在先帝驾崩次日，储君才能按照遗诏在灵前即位。皇帝才刚驾崩，君承御还未灵前即位，故而小太监的称呼还是殿下。
慕归荑看着这个有几分面熟的小太监，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
见到君承御的时候，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小太监把人带到，自己就悄悄退了出去，殿内只余慕归荑和君承御二人。
“来了？”君承御缓缓转过身，看向自从进来后便沉默不语的慕归荑。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因为皇帝的骤然离世而悲伤。
“不知殿下让臣女过来，是为何事？”慕归荑眉眼微敛，微微低着头，自制始终，没有看君承御一眼。
“我知道你很抗拒父皇定下的婚事。”君承御缓步走到慕归荑面前，看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下颌处的女孩，“但这已是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我希望你能接受。”
“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慕归荑抬头，对上君承御的眼。
君承御面露悲悯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你会是我的皇后，这一点无法更改，哪怕你中途出意外没了，你的名姓，也依旧要入皇室玉牒，百年之后，尸身也将与我同葬，这是君家的规矩。”
“没有例外？”
“例外？自然是有的，比如，你的家族，犯下重罪，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亲族。如此一来，便失去了入皇室玉牒，葬入皇陵的资格。可是，慕女郎，这样的代价，你是否承受得起？”
如今慕归荑被先帝指婚给新帝为皇后一事，早就传了出去，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盯着她的家族。
也多的是人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甘愿冒险尝试，毁掉武国公府，毁掉她。
那么，为了拒婚，致使自己家族被毁，这个代价，她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武国公不仅是武国公，他还是手握兵权、前不久才大败西戎的将军；而武国公夫人贺婉妙的母家，常年驻守边疆，亦是手握兵权，战功累累。
这种情况下，多少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等着稍有不对，便群狼扑食，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构陷朝臣，尤其是武将的手段，多得很。私吞粮草，克扣军饷，豢养私兵，勾结外族谋逆……
这些，慕归荑不可能想不到。
她对武国公府没有多少归属感，可这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看着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武国公府被牵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殿下是希望臣女接受既成的事实？”慕归荑问道。
“自然。”君承御微微颔首：“我给你三年时间，这三年内，去将你想做的事都做了，然后回来，与我完婚。在这三年间，我会对外宣布，你陪伴母后到别宫静养。”
三年？短短三年的自由，换来终生的黄金囚笼？慕归荑有些讽刺的想。
“我有一个问题，殿下。”她抬头，直视君承御的眼睛：“陛下的遗诏，他的意思，你事先是否知情？又是什么想法？”
慕归荑很清楚，君承御看她的目光，就是一个成年人看孩子的目光，两人之间谁也不喜欢谁，完全不来电，为什么还会心平气和的接受这荒唐的赐婚。
“父皇与我提起过你，想要让你做我的太子妃。”君承御并不否认这一点，“但父皇将这件事写入遗诏中，我确实不知。”
“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父皇不可能任由你不受管束随意奔走，而我，也不能。”
“殿下在说什么？臣女怎么不懂？”慕归荑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成拳头，后背忽然一阵发凉。
她自认自己足够低调，胎穿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后，按部就班的长大，没做什么异于常人的事，更没有发表过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言论。
也没有如小说里的穿越者一般，做文抄公照搬古人的诗词歌赋，也没做肥皂做水泥开铺子的，就连随身空间都很少使用，怎么就被发现了不对？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此生只能做皇家妇，亦或者，彻底消失于世间。慕女郎，你以为你的那些秘密，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的眼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沉重而巨大的铁锤，重重敲击在慕归荑心头，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果然，古代皇权压死人啊。她之前还是太天真了。
在她前世的古代封建专制皇朝，诸如锦衣卫之类明里暗里的特务机构都不少，何况是这大兴朝？她自认没暴露什么，私下里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珠子偷偷盯着。
在这古代，甭管民风有多开放，当权者执政有多清明，终归是一个人的天下，你的生与死，也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你以为无人能窥破的秘密，也早已在不知何时就暴露无遗，成为挟制你的弱点。
“好。”最终，慕归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臣女，遵旨。”
既然躲不过，那便不躲了，实在不行，就如现在的皇后熬死皇帝一般，熬死君承御，到时候她也能自由了。反正她比君承御年轻，肯定比他活得长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乱七八糟的宫斗争宠。
“不必那么生气。”见慕归荑认命了，君承御似乎又恢复了以往平易近人的模样：“我说过，会给你三年自由。只要你我大婚后，你尽早诞下皇嗣，到时候，你要真不愿待在宫中，我便允你出宫。”
你可拉倒吧！
慕归荑才不信他的话，说什么生出皇嗣就能放她自由，到时候她要真生了孩子，难道还能忍心扔下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不管，自个儿跑出去逍遥？
除非她真的铁石心肠，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否则就不可能独自抽身。
再说了，君承御都说了因为她身上的秘密，才不能让她自由婚嫁，现在还没嫁呢，就威胁上了，要是真嫁了还了得？她还能脱身？
“殿下，做人还是要诚实些。”慕归荑一本正经的建议。
离宫的时候，慕归荑身边多了四名宫女。名为宫女，实为皇室暗卫，这次跟她回去，既是保护，也是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