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争的事实
“你怎么来了？”慕齐光见消失两个多月的慕归荑突然回府，还来了自己的院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尴尬。
他想到自己以前对慕嘉若的疼爱，还有对慕归荑的漠视，这会儿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我来看看意气风发的慕世子，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慕归荑神色淡淡，没有嘲讽，也没有关心，只是在直白的叙述一个事实。
“你如今看过了，那就走吧。”慕齐光不知道怎么和这个亲妹妹相处，拿被子遮住自己残废的双腿，开始赶人。
慕归荑却站在原地没动：“你自己成了废人也就罢了，连累得自己妻子和一双儿女也因你而出事，你的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和后悔吗？”
提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慕齐光面色骤变，浑身冒起了冷汗。
孩子，他的两个孩子，还有他的妻子……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才会导致如今这般状况。
“怎么，你的下半生，就打算这样窝囊的在床上躺一辈子，让人看你的笑话？”慕归荑又道。
“我如今这副模样，还能怎么办？你看看我的腿！我还能怎样？”慕齐光怒了，一把掀开被子，卷起宽松的裤管，露出两条扭曲变形，肌肉开始萎缩的腿。
慕归荑早就暗中看过他的腿了，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会儿再看，面上丝毫不显惊讶。
“这是你活该，是你识人不清的惩罚。”她语气平静的道：“我只问你，你下半辈子，就打算这样窝囊度过吗？”
“没人愿意窝囊的度过一辈子。”慕齐光苦笑一声，想到前两日顺郡王对自己的侮辱，一股气血瞬间涌上心头。
他抬头看向慕归荑，见她一脸平静，忽然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往前倾斜，急切地问道：“你有办法，你有办法治我的腿是不是？你连焕初那小子断掉的舌头都能缝上，我的腿是不是也能治？”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这个亲妹妹，是个医术高明的医者，给自己的妻子接过生，还给断了舌头的小子接过舌头，她的能耐这么大，定然也是能帮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
“我的确能让你重新站起来。”慕归荑慢悠悠的道，“可是，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又有什么理由让我帮你？”
慕齐光闻言，忽然失声了。他和慕归荑，除了有一层抹除不了的血缘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他从未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妹妹，也没给她准备过任何礼物，两人说到底也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对不起。”半晌，慕齐光缓缓低下头，跟慕归荑道歉。
骤然听到道歉的话，慕归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静静地看了会儿慕齐光，才道：“看在你和我有一层血缘的关系上，我会帮你站起来。不过，要是哪天你做得事让我不满意了，那么你记住，我能让你站起来，也能让你再次变成残废。”
慕齐光沉默地点点头，认真道：“我明白。”
离开慕齐光的住处后，慕归荑又去了慕即明的院子，去慕即明院子的时候，慕嘉若居然也在。
慕归荑没理她，径自拿出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玄晶瓶，送给了慕即明。瓶子是透明的，里面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清晰可见。
“这可是世间难求的神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的，里面一共有五颗药丸，每隔五日服用一粒，再佐以针灸，不消一个月，你这偏瘫的身子，就能恢复如初。如果不信我的话，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瘫在床上。”
慕归荑似乎完全只是随口一说，又继续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这药，这里面用了好几种世间罕见的珍稀药材，每一粒都价值千金，莫说你只是偏瘫，就算全身不遂，也能给你治好。”
慕即明怀疑的看着慕归荑，有些不信她的话，但她的医术高明，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信任，慕归荑又道：“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把药给我吧，我拿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钱。”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拿药瓶。
这下慕即明相信了，他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攥紧了小小的药瓶，烧红了脸道：“谢谢。”
他没想到，不被自己承认的妹妹，居然会这么关心他。想到自己过往的作为，慕即明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他愧对于慕归荑这个亲妹妹，不堪为人兄长。
一旁的慕嘉若成了一个透明人，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慕即明不理会她，慕归荑更不会和她主动说话。
临走的时候，慕归荑倒是想起了慕嘉若这个人，直接将她带离了慕即明的房间。
“你都是定了亲的人了，也该定一定性子，不要老往成了亲的兄长这里跑，他们如今自顾不暇，可没那能耐管你的闲事。”
慕归荑半点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见慕嘉若的小脸比前几日更加惨白，心中了然。
顺郡王刚和她定下亲事就变成了植物人，想必慕嘉若这几天也是煎熬的很。
若说之前肃老太妃还很喜欢慕嘉若，那么现在，出了那档子事，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慕嘉若先前献上云光贝，还放血为药引，也无法再赢得肃王府和顺郡王府的好感了。
慕嘉若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失魂落魄的点点头，游魂似的飘了出去。
慕归荑也不管她，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也该去看看天天酗酒，几乎要喝成酒精肝的慕玉锵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久，慕嘉若就听到丫鬟来报，说是肃王府的老太妃派人过来，请她过去一趟。
听到肃老太妃这几个字，慕嘉若浑身一颤，手脚发凉。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收拾打扮了一番，出了门。
肃太妃背上的人面疮被腐蚀后，她的身体并没有好全，至今都只能天天趴着，而背上那无法缝合也没有愈合的大伤疤，就那么血肉模糊的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
慕嘉若一进到这间熏香混杂着血腥恶臭的房间，就险些窒息，几欲作呕。
“太妃安好。”慕嘉若战战兢兢的给老太妃行了礼，就低着头站在床前不动了，心跳却越来越快。
“这个月二十二，是个百事皆宜的好日子，你回去准备准备，等着嫁与我孙儿吧。”肃太妃趴在床上，一张浮肿狰狞的脸上，表情也是阴森森的。
她耷拉着的浑浊老眼看着慕嘉若，里面不复之前的喜爱和欣赏，反而多了几分厌恶和仇恨。
要不是这个身世不明的灾星，她的乖孙儿，怎么会在定亲次日就出事，至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