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奥德赛
看到吴小飞左胸炸开的一瞬间，玉子回到了卫生间的浴缸里。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还有虚掩着的窗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叹了句：“竟然没死。”
另一边，吴小飞又闪回到了墓园，他抬手看表，日期显示：2022年3月15日（6）。
吴小飞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的推理错了吗？玄机不是那把枪？
他摸摸自己的脸，又使劲掐了一下，确实是有血有肉还会疼。
“我竟然又活过来了！”吴小飞喜难自持。“我又活了！我又活了！”
就在吴小飞手舞足蹈高兴的转圈时，四目相对，制服、手电、眼神，不用说，还那个守夜人。
“你又活了？我怎么又看到你活了？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呢？”那人说完，毫无悬念的倒地。
吴小飞顾不上管他，此刻他只想飞奔到陈夏身边。
那天在电梯外李子明到底对陈夏做了什么，吴小飞迫切的想知道，想安慰，想保护她。
万幸自己又活了过来，可惜玉子的捣乱让他白白浪费了一天，游戏只剩下最后48小时了。
当吴小飞骑着那辆绿色三轮摩托再一次来到屿东路九号时，郑玉子正站在阳台上看着他。
“你是来搞笑的吗？”玉子看着他□□的坐骑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嫌弃。
“吱——”吴小飞恶狠狠的盯着玉子，用一声刺耳的手刹来回应她的轻蔑。
玉子轻笑道：“呵，没想到你还敢来？”
“你既然杀不死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上来吧。”玉子说完，便消失在了窗帘后面。
吴小飞依旧摸着陈夏走过的小路进入了酒店，轻而易举的来到了307门口。
“郑玉子？！开门！”吴小飞用最大限度的气声呼唤着玉子。
咔嗒，门开了。吴小飞闪了进去。
“别跟做贼一样行吗？”玉子看着吴小飞鄙夷的说。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争分夺秒。”吴小飞说。
“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对你们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我知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你感兴趣的事儿。”
“什么意思？”
“你不是最恨被人支配，被人欺骗，被人利用的感觉吗？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上了大当了，上了大大大大大当了。”吴小飞说完，还不忘讥笑两声。
“你有话说话，用不着卖关子。”
“你、我、陈夏甚至还有更多的人，我们都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谁？”
“建造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李子明还活着！”
吴小飞接着说：“这局游戏里，李子明就是那个终极boss，打他之前必须存档的那种。所以我们才会一次次的回到那个存档点，所以我们才会死而复生。”
玉子当然明白，死而复生这种荒诞的事本不应该发生，可是吴小飞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还有昨天被一棍子打的凭空消失的黑衣人，还有不断重复的日期，都太不合理了。
如果说这一切是游戏，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可是游戏里的我们，为什么有了记忆？有了意识？”
“这就是我非要跟他们对着干的原因。”吴小飞说道：“都说谎话三分真七分假才最能骗人，我怀疑我们的身份、人设都是真的，陈夏说过，这个游戏是用我们的记忆为蓝本设计的。”
“你认为，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活人吗？所以你见我的第一句，才会问我是不是活人？”
“没错。”吴小飞接着说道：“他们设计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找出李子明犯罪的证据，可是打败李子明之后呢？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然后我们就会死……”玉子黯然说道。
“到那时，恐怕整个奥德赛大陆都会消失。”
“奥德赛？”玉子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我们现在身处一个叫奥德赛大陆的游戏里，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游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荷马史诗。”
“河马屎屎是啥？”
玉子被气笑了：“真是对牛弹琴。”
“你别鄙视我了，那些人起这个名字肯定有他的原因，说不定有什么线索，你快跟我说说那个河马屎屎。”
“荷！马！史！诗！史诗！奥德赛是它的回家篇。讲的是特洛伊战争后，远征的战士触怒了海神，历经十年磨难，最后在女神的帮助下重返家乡的故事。”玉子讲完这些，内心对未来的突然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玉子接着说：“奥德修斯本来带着一船人在海上对抗波赛冬，而最后成功回到家的，却只有主角自己。”
“我不知道什么奥德修斯，也不知道波赛冬，我只知道我们都是游戏里任人摆布的小兵，只能走别人安排的路。”
“也许陈夏就是救赎你的雅典娜，而我们不过是那一船靠不了岸的人。”玉子看着吴小飞的眼神变的黯然。
“所以，你要让他们如愿吗？”
“不然你想怎样？”
“从这里出去，搞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我要问问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呵，好大的口气。”
“你认怂了？”
“不想认又能怎样？光靠你喊口号就可以的成功吗？”
“谁说我光会喊口号了！？”
“只剩48小时了，你有什么计划就说出来。”
“先帮我联系陈夏。”
“你都联系不到她，我怎么会联系到她？”
“可是你第二晚给她打过电话，只是你不记得了，你好好想想，肯定有办法。”吴小飞着急的说。
“你说的是这个吗？”玉子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上面存着小夏的号码。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那你一定是搞错了，这个号码是躺在医院里的小夏的。这些年，我有什么事无人诉说时，就会打这个号码给昏迷的小夏留言。”
“你现在打一个试试！？那天陈夏真的接到了你的电话啊！”吴小飞病急乱投医。
“她们虽然长的很像，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小夏。”玉子把手机扔给了吴小飞，说道，“你不信就自己打。”
吴小飞看着玉子通讯录中，年轻小夏的笑脸，拨出了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在嘟声后留言。”电话那边竟真的是语音信箱。
“嘟——”
吴小飞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握着玉子的手机，他不想挂断，不想接受这种无力感。
沉默了良久，吴小飞开了口：“陈夏……你还在游戏公司吗？那里很危险，尽快离开。还有，告诉我该去哪找你。”
吴小飞说完，依依不舍得将手机还给了玉子。
玉子用一脸“我说吧？”的表情接过手机。
“我要去游戏公司。”吴小飞对玉子说道，“把你的枪借给我。”
“你都说了，他们的目标是陈夏，现在那里恐怕已经水泄不通了，你想找死的话我不拦你。”
“我要救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救她。”
“你的宏图伟业不干了？”
“昨天李子明已经发现，陈夏不属于这里。如果陈夏死了，我们谁都别想出去。”
吴小飞说完，又仿佛是对自己发出命令似的说了一句：“陈夏必须活着。”
“你最好时刻保持理智。”玉子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枪，递给吴小飞，补充道，“拿去吧，记住，这次再有紧急情况，请拿自己的脑袋开洞。”
吴小飞看着玉子，没想到这个偏执的女人竟然愿意帮自己。他说了句谢谢，就转身意欲离开。
就在吴小飞走到门前时，他突然听到了楼下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这种声音可不是普通的引擎能发出来的，吴小飞立刻就捕捉到了这种声音的特质，它一定是来自于某种顶级跑车的引擎。
吴小飞回想起游戏公司车库里论吨称的超跑，激动的奔向窗边：“一定是陈夏！”
吴小飞掀起窗帘，正好看到陈夏从驾驶座上跃出。
他飞一般的冲出了房间，他知道陈夏一定会走那条小路，这次他不会再让她出事。
吴小飞一边快步轻赶着，一边回想起那日在电梯里，因为他的大意，让李子明有了伤害小夏的机会。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守护她，寸步不离。
而陈夏此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吴小飞。
因为在昨天，时间刚被重启两个小时之后，陈夏就收到了播报：“005号吴小飞被重启。”
吴小飞遭遇了什么？他还好吗？这次又是谁杀了他？陈夏顾不得那么多，只身潜入公司的车库，跳上一辆跑车逃了出来。
她开着车在夜色中飞驰，她真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问吴小飞，到底将出发点选在了哪里。
现在，她压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突然，陈夏的手机响了，竟然是玉子打来的。
她接了起来，可是那边没有任何声音，她不停的问：“喂？有人吗？请说话？”
可是没有回音。
陈夏回忆起来，上次玉子打来，似乎也不能听见自己说话，玉子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与其说是在跟陈夏通话，不如说是像在录自己的遗言。
就在陈夏一筹莫展的时候，电话那边突然传来那个她此刻最想听到的声音：“陈夏……你还在游戏公司吗？那里很危险，尽快离开。还有，告诉我该去哪找你。”
陈夏愣住了，是吴小飞，他没事！他正和玉子在一起！
陈夏将油门轰到了4000转，径直向屿东路9号狂飙而去。
将车停下后，陈夏连门都来不及开，直接翻了出来，飞奔进了酒店。
她沿着那条小路，步伐慌张，她要在一切意外发生之前见到他。
就在一个转弯之后，楼梯间的感应灯突然亮起，那一瞬间，陈夏看到了吴小飞，吴小飞也看到了陈夏。
看到对方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两人心中一股酸涩的暖流在不停的翻涌。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心疼，是庆幸还是难过，陈夏和吴小飞就那样相视而立，直到灯光熄灭。
陈夏看着背光中吴小飞的轮廓，那身影是那么温暖和熟悉，她在黑暗中轻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