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是记忆会骗人
陈夏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了。
“吴小飞！？吴小飞！？醒醒！”陈夏摇晃着吴小飞。
吴小飞缓缓睁开眼，他迷蒙的看着陈夏，当这张脸庞再次唤起吴小飞记忆的时候，他立刻伸手握住了陈夏的双臂：“小夏……”
“喂，你别这样……怪吓人的……”陈夏轻轻的挣开吴小飞。
吴小飞意识到自己突如其来的温情有些不合时宜，他赶忙收回手，嘴里念道：“为什么你也被卷了进来……你是什么时候出院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一丝印象……也许你给我说说我哥哥的事儿，我能想来？”陈夏说道。
“你哥哥……俞峰……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是个警察，十几岁的时候就从部队被层层选□□到我们帮里做探子。李子明是他唯一的上线。”
“你们是少年相识？”
“是的。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小混混，你哥却想方设法的帮我。”
“他一定是知道，你本性是个好人。”陈夏说完，有些莫名的尴尬。
吴小飞也有点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那我是怎么进的……帮里？”陈夏转而问道。
“你们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你跟着爸爸，他跟着妈妈。”
“所以我姓陈，他姓俞……”
“嗯，没错。你来以后，为了避免二爷怀疑我们都叫你俞夏，我几乎都忘了你本来姓陈了。”
吴小飞接着说：“你父亲成日酗酒，喝醉了就打你出气，你实在受不了了，就逃了出来投奔你哥哥，你哥哥就把你带到帮里了。你那时候很小，才十五六岁，跟现在很不一样……”
“难怪你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陈夏看着吴小飞，还真有种哥哥的感觉。
“那我们的妈妈呢？”陈夏接着问道。
“你哥卧底进了帮之后，你们的妈妈以为他真的误入了歧途，气愤之下和他断绝了联系，不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了……”
“那你说我受了重伤又是怎么回事？”陈夏问道。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吴小飞告诉陈夏，当年乔二爷和乔三爷，为了权力之争，爆发了激烈的内战。
交火中，虽然吴小飞拼劲全力护住了陈夏，但陈夏还是被流弹集中了头部，倒在血泊中。
二爷赢了内斗，但是也付出的惨痛的代价，曾经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自己也被炸伤，抢救数日所幸捡回一条命。
二爷醒了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把吴小飞和俞峰兄妹抓回来。
“原来，爆炸前有人给二爷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了他我和你哥的身份，我们不得不带着伤情刚刚稳定的你连夜逃了出来。”
“后来呢……”
“我们躲进了和平医院……”
原来吴小飞的母亲一直被二爷幽禁在和平医院。
内战爆发之际，二爷无暇顾及吴母，一直照看她的护工趁机帮她藏匿了起来。
拖着病重的陈夏，吴小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和平医院躲起来。
当吴小飞找到那位护工时，母子俩终于团聚了。
护工帮着几人在偌大的医院里东躲西藏，而俞峰用尽一切办法，却怎么也联系不到李子明。
“后来我们才知道，李子明下了一盘大棋。”吴小飞说，“他先是借二爷的手除掉了三爷，接着没过多久，就利用我和你哥这些年的帮他收集的证据将二爷连锅端了，最后自己扶植了一个新的m集团掌门人，在背后做起了保护伞。”
“也就是说无论当时内战哪边赢了，他都能坐收渔利？”
“没错，隔岸观火，然后过河拆桥。”
“那你和哥哥……”
“我和你哥本想继续查下去，揭露真相……但李子明的势力太大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他告诉你哥，你哥所有的档案都已经被销毁，我们继续查下去，他就要让我们把牢底坐穿……你哥受不了这种打击，就……”
“其实，他是忌惮哥哥对吗！？”
“没错……除掉我和你哥，就再没有别人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
“后来呢？”
“我们被捕之前，你哥好像早有预料，他把所有的证据都藏了起来……然后……”吴小飞看了一眼陈夏，说道：“自杀了……”
“他一夜之间失去了战友、组织、甚至信仰……”陈夏出神的说。
“嗯……他死之前让我一定要装傻充愣，千万不要以卵击石……我这才保住一条命……”
“你还知道以卵击石？还有刚才的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哎呀！这是重点吗……”
陈夏看着吴小飞默不作声。
“好吧……这词儿是你哥写在遗书里的……”
“他还写什么了？”
“他让我务必照顾好你……”
“这跟我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那你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我的记忆里，我是独生女，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家庭幸福和睦。我从小就很听话，成绩也一直不错，人生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陈夏接着说道，“大学时认识了玉子，跟玉子和李子明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在这个游戏开发公司任职，没几年就做到了首席信息官……”
“那我呢？你的记忆里没有我吗？没有俞峰吗？”
“有俞峰……他是李子明的手下，玉子曾经提过几次，说李子明对不起他，害死了他……也有你……只不过，对你的记忆就更少了，我只知道你是被俞峰的事情牵连入狱……出狱后，你就来我们公司定制了这款游戏，说是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
“这不是扯淡吗！？这些都是你昏迷后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可是在我看来，我根本没有昏迷，而你们的事情，也许是为了游戏而给我植入的记忆，就像剧本杀一样！”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的线索和你的线索不一样？需要我们自己推理出真相？”
陈夏茫然的摇摇头，说道：“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虽然是游戏，但是你说的话，每一句都让我感到心痛，就好像那些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一样……可是如果让我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任何一丁点信息。”
“难道我们的大脑被人动过手脚？”吴小飞捉摸不透。
陈夏闻言，不由想到点什么，她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被困在了我们公司开发的游戏里了？我们的记忆都是假的？我们公司有最前沿的技术和最尖端的人才，开发出这种沉浸式游戏也是不无可能。”
吴小飞蔑然一笑，说道：“要是真像你说的就好了，我也不想拥有这种倒霉的人生，多希望一睁眼就有人告诉我这是一场梦……”
陈夏看看吴小飞，她确信这不是梦。
“你们公司的游戏，真的只是游戏吗？”
“什么意思？”
“在我进来之前，规则告诉我，如果我在游戏里丧命，那么真实世界里也会丧命……这世界上会有人开发这种游戏吗？”
“也许……是为了让你更沉浸在其中才这么说的……”
“你真这么认为吗？”
吴小飞看着陈夏，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脑里的记忆压根不可靠，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虚构的、重建的，此刻还有什么能够相信的呢？
想到这陈夏害怕极了。
“小夏，别担心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吴小飞突然看着陈夏坚定的说。
陈夏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许，他们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彼此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完成任务吧……想要离开这里，只有这个办法了。”陈夏说。
“对了，我出狱前，收到一个字条，和你有关。”吴小飞一边说，一边将字条从贴身的口袋取出。
陈夏接了过来，字条还带着吴小飞身上淡淡的香味。
陈夏飞快扫了一眼，惊讶道：“这是玉子写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个地址，屿东路九号，是玉子和李子明经常约会的地方。”陈夏激动的说。
“是吗？”吴小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才拿出来！”陈夏埋怨道。
“我哪知道这个会有什么用啊……”吴小飞无力的还嘴。
“啊！还有！你还没说前两天发生了什么呢！”陈夏突然想起来上午的种种，不都是为了让吴小飞恢复前两天的记忆吗。
“啊——是的，可是，这记忆到底靠不靠谱……”
“当然靠谱了，那是在奥德赛里发生的，完完全全属于奥德赛的东西，现在没什么比这个靠谱了。”
“那你听我慢慢说吧。”
原来，游戏的第一天，吴小飞就用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和金蝉脱壳之计，结结实实的耍了李子明一通，当吴小飞出现在李子明面前时，当即逼得李子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吴小飞放过自己。
但是吴小飞说：“你别求我，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说完，吴小飞意欲扬长而去，留李子明一个人在深夜里忏悔。
可是没想到就在吴小飞转过身去的瞬间，李子明从一旁书桌的抽屉里拿出私藏的□□，一枪射歪了，打中的吴小飞的腿。
吴小飞应声倒下，李子明走近他，然后蹲下来说：“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不怕再多一个杀人的罪名，黄泉路上有你陪我，哈哈，也不会无趣。”
说着，李子明将枪头抵住吴小飞的前额。
可李子明不知道的是，俞峰私下里将自己在特种部队里学到的自卫、格斗、武器的知识全部教给了吴小飞，两人还经常以此切磋为乐。
只见吴小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左前方伸出右臂，从下方向上绕过李子明拿枪的胳膊，手握住李子明的大臂，顺势向右方后一拽，再将头向左边一闪。
李子明瞬间失去重心，“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地板上。
此时吴小飞已将李子明的手牢牢的卡在了右侧腋下。他举起左臂，用肘部对准李子明的面中猛击了三下。
一刹那间，李子明口鼻喷血，失去了意识。
“狗日的，老子的耳朵都让你炸废了。”
吴小飞艰难的爬起来，他看看自己血流如注的腿，还好只是擦伤。
吴小飞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背后却传来一句阴沉的问话：“吴小飞……你不想给你妈报仇吗？”
吴小飞侧了侧头：“你说什么。”
“你妈，是我杀的。”李子明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嘲笑。
吴小飞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只咬着牙说：“你再说一遍……”
“你想想，黄毛有了我这个靠山，你和你妈就成了垃圾，为何还要养着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吗？”
李子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任然不知死活的说：“我杀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吴小飞看着脚边的枪，冷冷的说：“李子明，我会把你的头打成筛子。”
说完他忍着剧痛，用受伤的脚用力跺向枪托，一股鲜血又从伤口中流出。
□□受到反作用力后腾空而起，吴小飞凌空握住枪托，只用了零点一秒就瞄准了李子明的脑袋，连开了五枪。
李子明就站在原地，坦然的闭上了眼。
可是就在第一颗子弹穿出李子明后脑勺的一瞬间，吴小飞回到了墓园，毫发无损，记忆全无。
吴小飞看了眼手表：3月15日00:00（2）。
咦？为什么有个（2）呢？
他站起来仰天大喊：“我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