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熙华郡主,好久不见。”月宁公主飞快地抬头看了梦曦一眼,就将目光挪开了。
她忽然猛地站起身,身上原本高燃的嚣张气焰完全收敛,不自在地和月瑶道:“我忽然想起来我母妃找我,我先离开了。”
说完,她就提着裙摆匆匆离开了,倒是让在座的姑娘们觉得莫名其妙。
月瑶看着匆匆逃走的月宁,又看看一旁安静地站着的梦曦,忍不住蹭过去小声问她:“曦姐姐,怎么回事啊?我第一次看见她那么害怕。”
“没什么。”梦曦将英莲拉过来介绍,“这是英莲,她和黛玉都是我带过来的,若是我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你可要帮着我多多照料她。”
“没问题!”月瑶上上下下看着温柔和顺的英莲,目光落在英莲眉心的胭脂痣上,果断上前拉住她,问道,“姐姐,你眉心的胭脂痣是一出生就有的吗?好漂亮!”
英莲见这位公主这般和善,果然放松了许多。
这里都是女孩子,英莲和黛玉便被月瑶拉到她的小圈子去了,梦曦见状也不欲留在这儿,留下落月落歌在这里,自己带着落雪便往前面的观台走去。
哪里知道半路上便看见了谨玉和诲玉,他们两个正和两位少年在一起,看着相谈甚欢。
两位少年皆是十分出众。
一人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雄姿英发,容貌出众,乃是席先生之子席秋瑜,字瑾,今年恰恰十八岁,明年春日便要参加春闱去。
另一人容貌算是清秀,然而笑起来宛若骄阳耀眼,莫名吸引人的眼球,是席先生座下另一位弟子,姓周,名鸢,字子息,是席家的一个远房表亲,比席秋瑜大了两岁,今年将将及冠。
谨玉未曾与都中这些公子哥儿接触多少,虽因为贾府的缘故见过冯紫英几人几次,却未曾想过与几人相交,今日偶然遇见这两位英才,未想却是投缘得很。
想来这投缘也有两分林如海为席阁老的弟子的缘故。
“姐姐!”谨玉和诲玉看见梦曦,几乎同时三两步上前,随后他们又忽然顿住脚步。
谨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那两个少年,向梦曦介绍:“姐姐,这位是……”
梦曦却是含笑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席公子,周公子。在这儿见到两位,可是阁老先生和席先生也来了?”
“是,熙华郡主。”席秋瑜和梦曦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再加上林如海与席阁老的师徒情谊,自然也就不生疏。
“熙华郡主便不必了,我父亲尊阁老先生为师,席公子就算要客气,也只唤我一声林姑娘,就可。若是愿意,喊一声师妹更好。”梦曦含笑看着席秋瑜,又看看他身旁的周鸢。
“林师妹。”席秋瑜与周鸢对视一眼,从善如流地换了一个比较亲近的称呼。
“席师兄,周师兄。”梦曦便也正正经经地朝他们行了一个礼,一旁谨玉和诲玉一愣,也连忙跟着换了称呼。
几人站在一处寒暄几句,梦曦瞧了瞧不远处的热闹之景,暂时止住话头,看着两人道:“倒是麻烦两位师兄带着他们两个,只是这时候我需要先去前边儿看看,便不耽误两位师兄的时间了。”
“林师妹不必如此客气。”这两人都是和气的,再加上他们本来的计划还没做完,自然不在意此时梦曦提出离开。
梦曦便再施一礼,随后看着谨玉和诲玉道:“你们两个可要小心着照料自己。”
“我们知道的!”
见两个孩子乖巧点头,她又朝两位点点头,就领着落云落雪继续往前走了。
席秋瑜四人一起继续向马厩走去,周鸢忽然走到诲玉身旁,看着他们说道:“听说你们有两个姐姐,如今只见了第一位,的确不是寻常人。”
“周师兄弄错了,我们家如今是三位姐姐!”诲玉看着周鸢道,他还记得梦曦说过英莲如今就是他们家的人的事。
周鸢听到诲玉提醒,瞬间便想起前些日子陛下送去贾府熙华郡主处的一位姑娘,顿时觉得很是惊讶:“这是把陛下送到你姐姐那里去的那位甄姑娘一并算上了?”
谨玉笑着点头:“自然!姐姐接了甄姐姐回家时,就说了,日后甄姐姐也是我们的姐姐,是我们家的姑娘。爹娘得了消息,也是愿意留下甄姐姐的。”
周鸢闻言微微一笑,见着谨玉和诲玉脸上都是一派严肃认真,忽然叹道:“陛下将那姑娘送到郡主那里,倒真是做对了。”
席秋瑜暗暗点头,这两个孩子都如此在乎那位忽然被送到他们家的甄姑娘,想来这位甄姑娘在林家生活得很好。若是当初这位甄姑娘被送到别家去,倒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真心相待。
梦曦可不知道这些事,她刚来到前面,就遇见月宁公主和她母妃丽妃娘娘。
因为今年的秋猎本就是在都中城外的围猎山里的皇家猎场举办的,自然圣上就带了几个妃嫔过来。丽妃这段时间还算得宠,也被带来了。
只是可惜,这丽妃曾经得罪过梦曦,梦曦虽不在意她,奈何她在意梦曦。
“熙华郡主。”丽妃容貌如她的封号一般,的确是艳丽的,即便此刻因为生气而竖着眉头,这艳丽美貌也未曾折损。
“丽妃娘娘,可真是巧了。只是我这会儿没时间理会你,不知你可否让一让?”梦曦淡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丽妃,又看看一触及她的目光便躲闪的月宁,实在也不怪她不把这母女两个放在心上,毕竟这两人都不是什么聪明的。
丽妃正要说话,梦曦却看向她身后,直接道:“我和皇爷爷约好,一到猎场便要去看他,如果你一直拦着我,耽误了我的时间,到时皇爷爷生气,那恐怕这一次不是你的婢女而是你要受罚了。”
丽妃脸色一僵,恍惚想起当初她带进宫的贴身侍婢满身是血地抬回她殿中,送到她面前时的样子,永宁显然也想起来那个场面,这对母女几乎是同时忍不住后退一步。
梦曦没理她们,带着落雪便越过她们往前面走去。
“母妃,我们还要和她作对吗?父皇和太上皇都那样看重她……要不算了吧!”这永宁一直以来都是个色厉内荏的,遇上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动她的人,向来气焰嚣张,可遇上梦曦这种真刀真枪地会动她的,她就怕了。
可是丽妃不愿意,她想着自己的亲儿子,她现在可是有儿子的人了!她不怕!
“你不是说这一次她把她弟弟妹妹都带来了吗?这会儿他们在哪儿呢?”
丽妃却不愿意就那么算了,当初她是个小小的贵人,被梦曦这个女娃娃欺负也就算了,她如今都已经是妃位上的一员了,就算不为别的,为了自己的脸面,她也得把当年受的那口恶气还回去!
永宁忍不住悄悄后退一步,她不想告诉母妃。
“说呀!”
“她的两个妹妹在那边和月瑶她们在一起……”
姑娘家们在这猎场里,除了欣赏欣赏各家男儿的马上英姿,别的时候都只能自己找些乐子来。
而这个时候,显然吟诗作对什么的不太应景。她们便三三两两地在玩投壶对弈,黛玉捏着一颗白子细细看着这棋局,犹豫许久方才落下来,随后棋局变幻,她看清局面,便狡黠一笑:“我下这儿,孟姐姐,你可是要输了!”
对面的孟姑娘看见黛玉落子的地方,又看了看全局,笑了笑将黑子放入棋篓:“林妹妹机敏,我这是输了!”
一旁孙姑娘忍不住就要开口,含了几分急切:“孟恬,你先别认输呀!若是细细看一看,未必就会输!”
“观棋不语才为君子!”孙姑娘身边的秦姑娘忍不住就笑她。
这孙姑娘是个棋痴,并不在意秦姑娘的嘲笑,直接道:“我是女儿家,并非什么君子!孟姐姐,你既下不过她,便让开!我来!”
黛玉对面的对手便换了一个。
英莲不在这里看棋,她被月瑶拉着到一边和几个姑娘一起聊天,这些姑娘对英莲很好奇,对梦曦也很好奇,对那边正下棋的黛玉也是好奇的。
她们看准了英莲是个软脾气,拉着她一个笑得比一个亲切。
“甄妹妹,你有没有去过熙华郡主的府上呀?”
甄英莲摇摇头:“未曾,听林妹妹说,姐姐也不过是在那宅子赐下来的时候去看过,之后除了派人时时去看看,就再没去过了。”
“甄妹妹,我听说熙华郡主脾气不大好,是真的吗?我刚刚都不敢靠她太近。”
“假的!姐姐待我特别好,待下人们也很好,从没有发过脾气。”
“听闻林家要与贾家结亲,不知是林家的哪一位呀?”
周围所有姑娘都忍不住看向那姑娘。
甄英莲也诧异地看向那位姑娘,随后蹙起眉头道:“没有呀!林妹妹每天忙着跟着陆大家学习,姐姐每天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谨哥儿和诲哥儿还小,不曾和谁议亲呀!”
“这位姐姐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胡话呀?”
那姑娘一怔,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只是听闻,主要是熙华郡主带着你们都住在贾府这么久了……”
英莲闻言眉头一松,霎时笑起来,笑容天真又认真:“原来是误会了。这位姐姐不知道,林姐姐她们一直住在贾府是为了替母尽孝,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贾府。”
“我听姐姐说,因着林叔叔一直在扬州,林姨母便也一直在扬州,可是贾家的老祖宗年纪却是大了,为了尽孝,林姐姐她们才一直住在贾府靠近街边的一个院子里的。”
“原是如此呀!”那姑娘也是有些尴尬。
其他姑娘顶多是问些传闻中的和梦曦有关的事,就算是英莲和梦曦她们提起,也不会有什么,就她一时冲动问了这种从不会拿到明面来的话题。
一旁有个姑娘和她交好,这时见她尴尬,便另外寻了个话题,很快姑娘们就聊起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