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消息
张家村的里正早早的就带着村里的两个小伙子过来了,来了也没好意思敲许家的门,就蹲在许家门口的墙根下,还是赵婆子出来看到了,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来找许棣的。
许棣在前院的厢房招待了张家村一行人。
听了里正说了村里人的想法之后,许棣说:“里正叔,您要带着村里人跟我一起种小麦,我没有意见,但是咱们先把话说在前头,种子我不能白给你们的。”
里正听了,赶紧说:“这个是自然的,只是现在我们手头有些紧,想着先把这一茬的庄稼种好了之后,再来找您买些种子回去,就是这日常怎么侍弄,还得请少东家多给指点指点才是啊。”
许棣说:“这个是自然的,咱们庄子上有专门种小麦的,到时候我请他帮着你们一起种就好,里正叔,我还是建议你们把田地划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挖好了水渠,跟我们地里的接起来,过些时候我会在河边建一个水车,直接把河里的水提到水渠里面,到那个时候,咱们浇水也就方便了。”
里正听了,叹了口气,说:“少东家,建个水车是好,我就是害怕咱们这条河万一水流不大了,水车也就不是很顶事了。”
许棣一听,就知道这里正是个知道水车的人,赶紧问道:“里正叔,听您这口气,您知道怎么做水车吗?”
里正说:“我年轻那会,跟着一个老木匠学手艺,我那师傅是个喜欢到处去的人,我跟着他呀,去过南边,见过这个水车,而且因为那边的一台水车坏了,我师傅是个老木匠,就跟着一起修了那架水车,我一直在一边打下手,还真知道这水车是做什么用的,怎么用的呢。”
许棣听了,笑着说:“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呢,里正叔,咱们先不要管这河里什么时候没水,咱们先把水车给架起来,能用一时是一时呀,再说,你们村里租的都是我家庄子上的地,你们收成好了,我这边收租子也便宜,万一因为水没有及时浇上,庄稼长得不好了,我们还忍心看着你们吃不饱饭吗?”
里正就知道这东家一家都是厚道人,说:“少东家,既然这样,那我回去就跟村里人说一下,等入了秋,您地里种小麦的时候,我们跟着一起种,至于水车,少东家什么时候需要我都过来帮着做。”
许棣开心的了不得,把里正一行人送出大门之后,就回去接着看自己画的那水车的图。
许荛最近心里不是很痛快。
许荛过来一年多了,一开始忙着找能够让治下百姓发家致富的项目,后来决定推广冬小麦。
这人啊,忙起来事情就少了很多,去年推广的冬小麦已经种下去了,开春之后长势良好,今年风调雨顺的就能够大丰收。
许荛闲下来之后才发现,办公室里面的小斗争还真不少。
主簿姓李,是个性格很沉稳的人,外地过来的,已经在本县工作了十多年,服务过三任县令,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
县丞姓钱,则是河西所属的甘州人,听说家里还是甘州当地的大户,是前年过来的,因为是甘州当地人,很是有些瞧不起从外地过来做官的。
许荛过来一年多了,钱县丞对许荛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就是前些时候许荛大力推广冬小麦的时候,这钱县丞不光是推三阻四的,还到处说许荛的坏话,说什么京城来的世家子不知道轻重,种地哪里跟作诗一样简单的啊,许荛还真没有把钱县丞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前两天,卫朗悄悄过来,跟许荛说,甘州知州跟别人说,许荛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被自己的上峰这样评价,对一个混官场的人来说,前途堪忧。
许荛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现在也算是在皇上那边挂了号的,不说别的,就说赵公公带着人从河西带走的那些粮食,过年之前宫里派人给送了一些赏赐,没有声张,跟着上次一起来的几个人跟许荛谈了很长时间的话,很详细的问了冬小麦的管理,玉米种植,这两样许棣种的时候都是拉着许荛一起的,许荛当然是清楚的,特别是开春麦苗返青之后,要用石磙子压一边麦苗,这个可是很重要的。
当初看年代电视剧的时候,许荛看到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拉着石磙子压麦苗,好奇之下仔细地查过为什么,这才知道,麦子在秋末播种之后,趁着那点暑热,发芽之后,扎了一点的根,这个时候的麦苗不是很高,扎出这些小小的根须是为了能够稳固株体,适当的吸收土壤中的水分还有营养,能够有更多的营养来抵御严寒,不是为了长高长大做庞大的根须准备。
开春之后,麦苗返青,因为气温回升的厉害,根部的生长跟不上生长的需要,用石磙子进行碾压,可以不让麦子进行拔节,也是为了使开裂的纹路能够闭合上,这样就不会在倒春寒的时候冷空气把麦根给冻坏了。
这些知识使多少代人的积累了,就算是在南边的一些人也不是很清楚这些,许荛跟来人详细的交代之后,那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仔细地想一想,还真的是这样的事情呢。
那个时候许棣暖棚里面的蔬菜长势喜人,也是因为路途遥远,不能把新鲜的绿色蔬菜给皇上呈上去,让皇上给尝个新鲜。
那个暖棚在那位户部官员看来,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呀,京城多少人家,大冬天的为了能够让桌子上有点绿色,那真的是花了大价钱的。
许荛就跟那位官员详细的讲解了每一样蔬菜,这些都是从海外带回来的,这次这样试种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种子,许荛说自己会在随后的奏折里面把事情说清楚,等明年种子下来了,一定会给呈上去。
这些事情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这样的事情闹起来,就会有很多人想要过来要好处,甚至是摘桃子,如果一级一级的往上汇报,最后的功劳真的不知道要落到谁的头上去了。
许荛听到自己的上峰说自己是沽名钓誉之辈,一开始有些不理解,后来觉得应该是有人在知州面前给自己上眼药了。
晚上回家,许荛就把这事跟张兆慈跟许棣说了,张兆慈听了,沉吟良久,说:“明天就是李主簿家的夫人组织的花会,我先去看看,看李主簿钱县丞家的夫人是个什么态度。”
张兆慈跟李主簿家的夫人还有钱县丞家的夫人都见过几次面,不过没有深交,李主簿家的夫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家里的大公子已经娶亲了,不过还没有孩子,家里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正是找婆家的时候,所以对于这些花会,茶会的,很是踊跃积极。
钱县丞家的夫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听说娘家也是甘州大户,跟着钱县丞来到河西这个小地方,谁都瞧不上,家里有一对嫡子嫡女,听说还有几个庶女。
许棣说:“爹,你们这上级是个什么意思啊,说你是沽名钓誉之辈,这是很不满意你吗?”
许棣说:“谁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呢,我是想着有这个条件,我就多做一些对老百姓好的事情,让大家都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过来一年多了,我也就是每年年底的时候去甘州那边述职,跟知州大人也没什么深的交情,但是别人怎么做我也跟着怎么做的啊。”
许棣摸了摸下巴,说:“你们县衙就那么几口子人,能去甘州说的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觉得钱县丞的嫌疑最大,我可是听说钱县丞一个小姨妹是知州大人的小妾,这可是裙带关系啊,爹,我觉得应该就是钱县丞的缘故。”
许荛说:“要说这位钱县丞,还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呢,就是有些太油滑了,而且为人太贪婪,做官最忌讳与民争利。”
张兆慈说:“你不是他的领导嘛,你说说他不行吗?”
许荛说:“我也没法说啊,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就是不能说出来,最重要的是,这事都是一些约定俗成的,我也没法说呀。”
张兆慈说:“既然这样的话,明天我先探探钱夫人的口气。”
许棣说:“爹,既然这样,你索性把你的领导干翻了自己上不行吗?”
许荛听了,瞪了许棣一样,说:“就会瞎说,我一个从七品,知州可是五品呢,我无功无过的还得跟好好的干好自己的工作,说不定能到个五品。”
许棣说:“那你就要好好的干,抓住机会了,做出成绩来,破格提拔不行吗?”
许荛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已经在皇上那里挂了号,现在我别的事情不用做,只需要做好种庄稼的事情就好,还有你那些蔬菜,也得好好的种咱们这一家子啊,现在能只靠的就是种庄稼,种蔬菜了。”
许棣摇了摇头,说:“爹,我觉得您没有抓住重点,你能递补了这县令的缺,带着咱们一家子过来,我还是觉得是因为我娘救了靖北侯世子,如果我娘不带着我跟妹妹跟着您过来,估计世子也会想办法把我娘还有我们给弄过来的,我娘这外科护理,在这个时空下,可是最先进的,做好了在战争中能够救治多少人啊。”
许荛听了,对着张兆慈拱了拱手,说:“夫人,为夫沾了你的光了。”
张兆慈笑着说:“去,跟谁学的这样油嘴滑舌的了,当年那一本正经的许教授哪里去了呀?”
许荛说:“我这不是入乡随俗了嘛,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还得赴宴呢,早早歇下,明天好好玩。”
许棣说:“我是真不想去啊,一群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带着自己的孩子凑到一起,要么是为了给自己已经到了年龄的孩子找个对象,要么就是为了走夫人外交路线,有什么意思啊。”
张兆慈说:“你这样的话就有些肤浅了啊,我倒是觉得这是很好的事情呢,别看是一帮家庭妇女聚会,能够从里面看出来很多事情的,明天你别的不用关注,就好好的注意钱家的人,你看看他们的表现,就能从里面看出来很多的事情的。”
许棣不知可否,说:“我就是个科研狗,哪里能看这些事情啊,早知道咱们现在要来这边过这样的日子,我就好好的学学那些化学知识啊,农业种植知识啊,我就跟那些小说里面的穿越人士一样,做点什么东西,发家致富,带着你们发财,带着你们走上人生巅峰,不好吗?”
张兆慈说:“好了好了,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吧,有钱难买早知道,这要都能早知道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呢?没有遗憾的人生能叫做一个完美的人生吗?”
许棣听了,惊讶的说:“哎哟,我的妈呀,您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番言论呢?张主任,真看不出来呀。”
张兆慈笑着说:“行了,赶紧休息去吧,你这个年纪要不注意休息,可是要影响长个的啊。”
许棣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了,许荛现在跟张兆慈在后院的主卧室睡,许栀在路嬷嬷的强烈要求下,被路嬷嬷带着去了西厢房那边,跟自己一个房间睡觉,房间里靠着窗户盘了一盘炕,路嬷就带着许栀睡在这盘炕上,按理说后院的房间应该给许栀的,许栀已经六岁多了,应该有自己的院子的,但是已经被许棣给改成了暖棚。
原本张兆慈觉得闺女跟着自己睡觉没什么的,路嬷嬷坚决反对,不让许栀继续在自己的父母的房间里睡觉,张兆慈知道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也就只能是按着路嬷嬷的要求,让许栀搬出了自己的房间。
也因为如此,许棣才能够在父母的房间里陪着一起说些悄悄话。
两口子躺下来,许荛叹了口气,说:“我考虑了好些日子了,咱们现在呀,有靖北侯世子庇佑,挺好的,如果没有他,那些种子最后的功劳还不知道要落在谁的身上呢。”
张兆慈说:“不要着急啊,咱们现在也是在最高领导那边挂了号的人了,以后还能没有个好前程吗?不管是谁对你有什么看法,最后能给你盖棺定论的可是远在京都的那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