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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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们的态度发生了惊天大转变。林希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如果每一天，他的善良都会面对这种结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比女王更加平静。
而无论知不知道，他只清楚一件事，眼下，他要去做一件事。
洛伦不是女王的替死鬼，而是他的替死鬼。女王出发前说过用他的功勋兑换这一次行动，林希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用他带回了粮食的功勋，换这个将军一条命。
女王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正如她说的，暗精灵，已经烂了。
暗精灵烂透了，但还有为之努力，想要重新让其焕发生机的暗精灵。这个心甘情愿，为了维护女王荣誉而不惜牺牲性命的洛伦，就是其中最坚定之一。
而且，还是替林希去死。
林希再也忍不住，就要发作，忽然听见一个声音清晰的传遍每个人的耳边。
“你说的是实话，没有污蔑王族，为何要请死。”
声音莫名的响起，兰德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女王已经先一步行动，手一挥，一道紫青的灵气已经温和的落入跪倒的暗精灵中，将一个脸色蜡黄的女性暗精灵拉了出来。
这个女性暗精灵没有气海，是一个普通人。被女王灵气拉出来后，先是恭敬的对女王拜了一拜，然后当着所有暗精灵的面脱下了裤子。
当然不是那种限制级的局面，这个女性暗精灵穿的还是挺保守的，她只是把最外面的长裤脱到膝盖处，让众人看见了她青肿得关节，血气活络，显然是刚刚受伤不久。
“我没有想跪，刚刚是有强制的力量打在了我的腿上，逼迫我跪下的。这其中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
这话先定个基调。并不是每个暗精灵都是如表面这般心甘情愿的。
兰德脸色微微变了变，罕见的没有出声，有没有这道力量他心中一清二楚，那些刺头之所以没发声，只是因为不敢而已，如果一一揪出来，那就是不敢也要敢了。
林希看着这名暗精灵，张口呼之欲出。
嘉妮！
兰德显然没想过居然会有刺头不怕死的冒出来，那些人是怎么办事的？有心想要灭口，女王的暗元素已经层层包裹在嘉妮周围，除非当场翻脸，否则办不到。
可是，直播着呢。
女王意外的来了一丝兴趣，将要自尽的洛伦撇到一边，转移了众人注意力。
“你说你不想跪，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这里面所有暗精灵，都是被迫被抓去的。”
嘉妮一说，其他暗精灵立刻脸色一变，大声争辩道
“你胡说！”
“嘉妮，污蔑王族是诛九族的死罪。”
嘉妮神情不变，淡漠的讥讽道“是啊，污蔑王族是死罪，得罪王族也是死罪，所以这就是你们软弱的原因？”
其他暗精灵很是急迫，却也只能说出胡说，污蔑一类干巴巴的词汇。
嘉妮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对女王恭敬道
“女王大人。我举报兰德王公草芥人命，强行抓捕周边城镇暗精灵以性命喂养暗仙草，谋求暴利。”
说着，她将兰德在槐北城这些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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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所为，事无巨细一一讲述了出来。巧取豪夺，分化离间。将暗精灵妻女老小为质，逼迫暗精灵男性。
在城镇为质的暗精灵夜以继日，只能勉强裹腹，而被当作养料的暗精灵更惨，扔到地下，汲取血肉，吸干了后捞起来补充，他们可以是养料，可以是肉脯，可以是电池，唯独不是生灵。
不是每一个暗精灵都能挺过去的，无休无止的折磨反复，不断有暗精灵死去，彻底成了养料。
这些城镇的暗精灵，都是随时可以摆上盘的肉猪。被吸干每一滴血，每一块肉。
他们沆瀣一气，互相维护，让底层的暗精灵没有一点发言的可能，永远的暗无天日，随时准备被当成牲畜屠宰。
嘉妮描述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很难不让人信同。一边的所谓记者们个个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关闭手中的东西。
反观兰德倒是一脸镇静，除了略微阴沉的眼色之外没有其他异样。好像嘉妮描述的主角不是他一样，认真的倾听着。
“可是你说的，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啊。”女王示意了一边还在苦苦分辨，脸色都青了几分的暗精灵。
“因为这几天，兰德王公的人挨家挨户造访，许诺了他们一生都可以衣食无忧的利益。而且通过人生安全威逼利诱。”嘉妮说着，一边自怀中探出一个个锦绣的小袋出来，里面塞满了紫晶，推了出来。
“这就是他们给我的封口费。”
女王撇向兰德，后者脸色如常。
“为什么你不跟他们一样呢，你不怕死吗？”
嘉妮目光看了洛伦一眼，林希却清楚，她看的是自己。
“我的爱人，曾经也是这些暗精灵中的一员。为了我的安全，他忍受了很久。可是前几天，他死了。”
“你在槐北城中，是怎么知道暗仙草场发生的情况的。”有人问道。
“有人试图救他，他拒绝了，选择了自尽。将遗物托那人带给了我。”
“说不定是他害死了你的爱人，然后蒙骗你的呢。”兰德言语森森。
“我相信他说的，因为遗物做不了假。”嘉妮面向众人，坦然道“他不知道遗物中有什么内容，那我便当着你们的面，给他看一看吧。”
说罢，从胸前精心编织的口袋中掏出一块变色的布片，轻轻一展。
纺纱磨丝，发白的布片上，干涸的血迹上，写着这么几个字。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所有人都怔了怔，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暗精灵最后的遗言，居然是这么严肃的一句谚语。
林希讶然之色更甚，他也没想到，那个没有名姓的暗精灵，留给他爱人最后的遗言，居然是这么一句。
唯有嘉妮，神色缅怀，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中娓娓道来。
“我的爱人之前是先生，有一些学识。他常常告诉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育人先育德。他说，生灵之德行，乃立身之本。无德者无序，无序则乱，乱则不配生灵。”
“我学识浅，听不懂这些。而这一句，却是他说与我最多的。他说，生灵襁褓之时，就蒙阴父母恩泽，故而生灵德行的第一步，就要懂得感恩。”
“他还说，我们身无所长，蒙他人之恩无从报之，唯可为者，唯理解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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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我们遭受苦难，是上天不公，是时运不济。可若有心人心善以救之，却因个人喜怒而弃之不理，便是活该，便是该终生受苦而莫怨。善心不图报，莫为仇也。”
“女王大人敢于直面王权，为你们申诉不公，你们却因一点点蝇头小利而懦弱不言，甚至反戈一击，何其厚颜无耻？懦弱者比施暴者更为可恨，此言不虚！”
“啪啪。”
一众暗精灵被骂的面有愧色，低下头去。却有清脆的掌声响起。抬头看去，却是事件的主人公，兰德。
“情感有力，慷慨激昂。所以我不建议开化，若是都这样教育下去，人心向公，哪还有利可图？”兰德温和的说出了一番阴狠至极的话，然后怡然不惧的背着手，讥讽的看着她。
“且不谈你编造的故事真实与否，总不能凭借你一人之言，就能坐实我罪吧。既然你了解的这么清楚，可有罪证？”
嘉妮惨笑一声。“没有罪证。王公小心翼翼，又岂是我等平民可以找到罪证。”
“没有罪证。那之前所说，岂不是编排？编排污蔑王族，你可知罪？”
“是否编排，你知我知，他们也知。”嘉妮面向一众跪伏的暗精灵，身躯站立的笔直，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公道自在人心。”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奈何不了你。你手眼通天，是非曲直都是你一言而决。我之所以现身，不是给你看的，也从未想过把你怎么样。”
嘉妮目光充满了傲然的鄙夷，再不看兰德，只是看着其他暗精灵。
“我知今日必死，我出现在这，只是想告诉你们。”
“一群畏威而不惧德的可怜虫们。你们就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是你们自己，驱逐了伸向你们的善良，而且不止一次。回到地狱时，再不要怨天尤人，话已至此，好自为之。”
不止一次，是百年前，康纳德的那一次。
说完这些，嘉妮转向女王，深深跪伏在地，长跪不起。
“女王大人好意，我由衷感激，可惜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你。”
“污蔑王族，是我做的。也是我欺骗洛伦将军过来的。是女王大人忧心子民安危，没有证实就匆忙赶来的。与他无关，也和女王大人无关。请女王赐我以极刑，以正效尤。”
兰德在一旁冷笑不已，他已经不打算把嘉妮怎么样了。看样子，嘉妮知道那个潜伏之人，这倒是个突破点，所以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想一个人扛起所有罪，你扛的住吗？你。。”兰德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脸色一变，扬手一道灵气打出。
“她的气息紊乱，她再自杀！快阻止她！”
嘉妮就这样跪在女王面前，再也没有抬起过头，甚至连一点轻微的动作都没有。一滴滴绿色的血液，带着剧毒的腥臭，自嘴边滴落下来。
她竟然早就服用了毒药，直到这会，正好毒发身亡。
但是即便如此，兰德也不打算放过她，趁着她神魂未散之际，护住她的神魂，只要搜她的残魂，就大有可能知道那心头大患者，究竟是何人。
然而他的灵气刚刚飞出，一道紫黑的灵气便将其打散，女王低沉至极的声音中仿佛压抑着无数的怒火。
“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