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高低
凌霄一脸困惑，心中不确定地想着。
粗略一数，至少上了七八壶酒。
凌静姝略一思忖，对凌静嫣的心思也猜出了几分，凑到凌静嫣耳边低语道：“嫣堂姐，你就别难过了。现在看清楚了，就能彻底放下，以后也不用再惦记了。”
凌静嫣自从见过那个妖娆的平儿之后，颇为低落消沉。饭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怔怔地发着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太医将燕王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冷一笑。
燕王酒兴大发，语气里又恢复了原有的肆意霸道：“行了，酒席上不分尊卑。一口一个殿下微臣的，喝酒还有什么兴致。来，我们两个干了这一杯。”
凌静嫣眼里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轻轻嗯了一声。
一壶酒，正好够倒四碗。一人两碗，喝的痛快淋漓。
所以，到底是谁酒量更好，谁会先一步醉倒呢？
上一回皇太孙和燕王拼酒，是为了凌静姝。
这一次燕王又挑衅卫太医……分明也和凌静姝脱不了干系。
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那一个，当然非燕王莫属。
怎么又拼起酒来了？
当说到“母后也对你宽容有加”时，燕王的语气有些怪异。
待会儿就看卫太医怎么出丑丢人好了！
凌静姝在心中暗暗叹口气。
皇太孙少年老成威严天生，令人战战兢兢生出敬畏之心。燕王却能放下身段，说话风趣随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下防备。
不过，只听声音的话，燕王说话似乎越来越啰嗦，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卫太医的声音倒是一如始终，不高不低，不疾不徐……
燕王一边喝酒，一边自得不已。
卫太医皱着眉头喝了酒。
卫太医神色不变地应了回去：“今日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一来微臣不擅饮酒，酒醉容易失态。二来微臣要回太医院，圣上随时会召微臣进宫。微臣若是醉酒误了正事，轻则被呵斥，重则掉脑袋。还望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卫太医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殿下，微臣已经觉得头晕眼花，真的不能再喝了……”
哼！
凌静姝心里漏跳了一拍，面上却故作镇定：“他们要拼酒是他们的事，怎么又扯上我了。堂嫂就别说笑了。”
隔着屏风的另外一席却是觥斛交错说笑声不绝于耳，不时地传到凌静姝的耳中……不是凌静姝想偷听，实在是隔的太近，总不能堵着耳朵，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能成为最得圣上宠爱的皇子，最终夺得皇位成为天子，这位燕王殿下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他每日赴宴，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说千杯不醉略嫌夸张，不过，等闲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卫太医却正好相反，平日要么待在太医院，要么就是在皇宫里，从不赴任何酒宴。也没人见过卫太医饮酒。酒量能大到哪儿去？
卫太医的面色也微微一变，迅疾地恢复如常，淡淡地应道：“也罢！既然燕王殿下有这份雅兴，微臣就舍命奉陪一回。”
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没半点精神。
凌霄一直养在内宅里，除了家中的堂兄弟之外，几乎从未和同龄的少年来往过。燕王有这等手腕城府，凌霄哪里是他的对手。
早就看这个卫太医不顺眼了。今天非让他当众出丑，被抬着回太医院不可。
喝完，燕王又开始嫌弃酒杯太小喝着不过瘾，吩咐宫女换了大的酒碗来。
燕王想到得意处，心情大好，示意宫女继续斟酒。
五天前在太子府。燕王和皇太孙喝的酩酊大醉，凌霄虽然滴酒未沾。却得一直作陪到酒席结束。今天燕王又摆出要大醉一场的样子，卫太医酒量多少暂且不论，总之一时半会是别想结束离开了……
“凌霄要治眼疾，不宜饮酒，今日本王就和卫太医一醉方休。”燕王看向卫太医，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怀好意。
想及此，蒋氏忍不住低声打趣：“阿姝，待字闺中的时候，若是有人肯为我拼酒，我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凌霄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劝阻——看燕王这架势，劝了也没用啊！他眼睛看不见，也不清楚燕王和卫太医此时的脸色如何。
见卫太医终于被挑起了火气，燕王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自得。立刻命宫女上酒。
这一席十分安静，只听得到轻微的碗筷声响。
蒋氏似是猜到凌静姝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凌静姝的手。低低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必着急，我们就多等上一会儿好了。”
燕王还在豪迈地劝酒，卫太医每次喝酒前，总要无奈地退让片刻，才“逼不得已”地喝下了。
燕王斜睨卫太医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卫太医这套说辞倒是麻溜的很。不过，这些借口就别在本王面前用了。本王对你的酒量略知一二，说什么不擅饮酒都是推托之词。还有，父皇对你一向器重。母后也对你宽容有加。就算偶尔醉酒一回，也不至于到掉脑袋的地步。”
燕王阴测测地勾了勾唇角。
燕王有意要找卫太医拼酒，卫太医是被迫无奈才答应了燕王，和她怎么扯上关系了？
凌静姝略略蹙眉。
“微臣敬殿下！”不知喝了多少酒，卫太医的声音依旧温和淡然。
一列身材苗条容貌秀丽的宫女走了过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酒壶……然后绕过屏风，端至燕王那一席上。
“这点酒算什么。”燕王豪气地挥挥手：“本王酒兴正浓，你可别扫兴。来来来，再喝了这一碗。”
一顿饭下来，凌霄和燕王说话间已经熟稔了不少。
卫太医话语不多，只偶尔插嘴罢了。
现在不是争辩此事的好时候。
名门闺秀们到一起。要比容貌比气质比谈吐各种攀比。男子们到了一起，想一别苗头一较高低。拼酒量就是最佳的办法了。
蒋氏抿唇一笑，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