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意外
这等腌臜事情，船夫老大也是不屑做的。堂堂东宫太孙侍卫统领，怎么做起这等事情来了？
凌大爷挑眉问道：“有何不妥？”
就算是实话，也别说的那么直接好吧！稍微委婉一点又不是听不懂。
凌大爷很快释然，想了想说道：“我这就去向太孙殿下求个情，免了王统领的责罚。正好和王统领结个善缘。”
凌大爷又欣慰地拍了拍凌霁的肩膀：“阿霁，你如今是真的长大了，考虑问题比以前周全的多。”
至于凌静姝和太孙殿下斗气的事，还是别告诉凌大爷了……吓到父亲就不好了！
王通心中有些许感动，忙谢恩告退。
凌大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狐疑地看了凌霁一眼：“好端端地，太孙殿下怎么会发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
别以为他低着头就不知道。几艘官船上的侍卫都在暗中偷乐看热闹！
行了礼，请了安，再小心翼翼捕捉痕迹地逢迎几句，套套近乎搏些好感。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皇太孙淡淡说道：“卫衍规矩大，等闲人去求情他都不会搭理。每个月出宫诊治也只有两天。若是老老实实排队，只怕要等上几个月。你这个四品的工部郎中出面，只怕卫衍是不会搭理的。”
凌霁咳嗽一声，含糊其辞地说道：“大概是王统领做错了事或是说错了话，惹得太孙殿下不快，这才罚他去擦船板。”
擦擦擦！
“这怎么会。”凌霁面不改色的撒谎，一脸的老实诚恳：“我若是知道内情，岂敢瞒着父亲。”
凌霁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最合适的理由，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来：
凌大爷也没料到皇太孙会忽然问起此事，楞了一愣，忙应了声：“正是。不知殿下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凌大爷想了想。点头赞许：“你顾虑的也不无道理。罢了，王统领挨罚，和我们也没太大关系。不去求情也无妨。”
嗯，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凌霁：“……”
果然，直到临近傍晚，停船休息了，皇太孙才命人将他叫了进去。
当时他要是忍住别抬头，别冲凌霁使眼色，太孙殿下也不会迁怒到他身上来。
等回京之后，这件糗事只怕会立刻就在太子府里传开。到时候别的侍卫统领不来嘲笑他才怪……
可怜的王通，一直低头擦着船板。
凌霁暗暗松口气。
凌霁心里一紧。
“父亲，太孙殿下喜怒难以捉摸，或许他惩罚王统领的理由，并不想别人知道。父亲这么去为王统领求情，万一惹得殿下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经此一事，那位凌九小姐给太孙殿下一定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很快。船队又离开码头，缓缓启程。
何必为了一个王通，担上开罪皇太孙的风险。
语气和平常无异。
第二天，临行船前，凌大爷父子又到了皇太孙乘坐的官船上来。
凌大爷笑的有些僵硬：“殿下说的是……”
只见王通如往日一般，精神奕奕又忠心耿耿地站在皇太孙身后。
王通憋了一肚子闷气，索性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眼前的船板擦的干净透亮。
凌霁悄悄打量皇太孙……身边的王通几眼。
凌大爷：“……”
凌大爷有午睡的习惯，一觉睡醒之后，下意识地看了窗外一眼。这一看，顿时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以王通的体力，做这种活儿其实不算重。关键是丢不起这个人……
凌霁厚着脸皮受了凌大爷的夸赞：“多谢父亲夸奖。”
说起来。他今天这出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多事而起。
王通：“……”
在退下之前，王通悄然抬头看了皇太孙一眼。白日的怒气已经消失无踪，眼前的少年，又恢复了平日高贵冷漠的模样。
心里却暗暗祈祷着。明天去给皇太孙请安的时候，太孙殿下可千万别主动提起这一茬才好。
擦了半天的船板，哪怕是身强力壮如王通，也觉得浑身酸软没了力气。不过，在皇太孙面前，是万万不能流露出来的。
皇太孙嗯了一声，过了片刻才说道：“你累了半日，晚上就不用伺候值夜了。回舱房歇下吧！”
皇太孙为什么要提起此事？莫非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凌霁：“……”
皇太孙又淡淡说道：“回京之后，你们父子到太子府来拿本王的名帖。日后拿着名帖去回春堂！本王的薄面，卫衍总是要给的。”
凌霁素来孝顺听话，料想也不会有事瞒着自己。
用力擦！
因为只要一去，他想瞒下的事就要彻底露馅了。以皇太孙的脾气，被人戳中痛处。只怕会迁怒于凌大爷的身上。
眼看着凌大爷已经站起身来，凌霁忙张口道：“父亲，你这么做不妥。”
船上的侍卫们只留了几个在船板上警戒，其余的都回了船舱里休息。船夫们休息了两个时辰，倒是有了力气。划起船来格外有精神。
凌大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才特意叫了凌霁来问个究竟。
皇太孙忽地问了一句：“凌郎中，凌霄姐弟两个随你们到京城，是为了去回春堂求医？”
王通打起精神，拱手禀报：“殿下，属下已经擦好了这一艘船的船板，绝没有半点灰尘。”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王统领怎么做起船夫的事情来了？”
王通忽然觉得全身都开始酸痛。莫名地生出了又要擦船板的凄凉感。
那个撅着屁股姿势不雅擦着船板的人，不正是太孙殿下身边的王通吗？！
以太孙殿下的脾气，就算是气头过了，也绝不会收回惩罚的命令。这也是身为上位者必须具备的言出必行心冷无情。擦半日船板的事，他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不过，对皇太孙来说，特意说上这么一句，已经算是变相地安抚了。
凌霁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擦了半天船板，一夜过来，又这般生龙活虎。能做到太孙侍卫统领一职，这个王通果然不是普通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