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生的歉意
老者高昂的声音划破天际,语气中带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惊愕与怨恨。
阿不福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午后,混乱的魔咒和妹妹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他脑海中一生都忘不掉的绝望画面。
当时的那个青年,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格林德沃,是怎样与自己,还有阿不思纠缠在一起,最终三人一起酿造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是我的父亲。”
安娜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听到女孩回答的阿不福思双瞳紧缩,脸上流露出提防与愤怒的神情。
可是他很快回过神来,眼前的女孩分明是个未成年的小巫师,格林德沃还被关在纽蒙迦德,她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的女儿?
“邓布利多先生,大街上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下周围被两人之间对峙吸引过来的人,阿不福思很快收敛了自己太过显露的神情,转身回到了酒吧。
安娜和斯内普两人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建筑一楼经营的是酒吧,二楼则是旅馆。
酒吧里只有一间又小又暗,非常肮脏的屋子,里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羊膻味。
几扇凸窗上堆积着厚厚的污垢,外面的光线几乎透不过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点着一些蜡烛头。
第一眼望去,以为地面是压实的泥地,可是当踩在上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是石头铺着的地面上堆积了几个世纪的污垢。
这间破旧又脏乱的酒吧唯一能够看得下去的地方,就是挂在客厅中的那副画像。
安娜一眼就注意到了这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魔法画像,她来到这幅画像的面前,注视着里面的少女。
阿不福思暴躁地赶走了猪头酒吧里所有的客人,等到他关上大门,寻找刚刚的女孩时,就看见她站在自己妹妹的画像前,脸上露出淡淡的伤感。
格林德沃的女儿,居然会对阿利安娜的画像感到悲伤?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
安娜回过神来,朝着阿不福思微微一笑。
“初次见面,我叫安娜,安娜·格林德沃。
这是我父亲亲口取的名字,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
安娜
阿利安娜
阿不福思很难不把这两个名字联想起来,可一想到对方是格林德沃的女儿,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
“您讨厌我的父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也并不奢求您原谅他当时的行为。
不过至少暂时把他和我分开来看,好吗?”
“那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面前的这个女孩似乎知道当年那段他们之间不堪回首的过往,阿不福思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专门到这里来见他。
“两件事,一件是有关您的儿子,克雷登斯的。
我前段时间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那边遇见了一位女士,她是克雷登斯很好的朋友,不过因为身体上的一些原因,现在正住在一个地方修养。
我这次前来,是替她打听一下克雷登斯的消息。”
阿不福思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几十年后听闻克雷登斯曾经好友的消息,他起初有些吃惊,但面上的神情很快被悲伤所替代。
“克雷登斯,我的孩子,他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那位朋友想要知道他的消息,那么就让她直接去戈德里克山谷的那片安息之地,他就在那儿长眠。”
关于阿不福思所说的话,安娜心中早有预料。
被默默然寄生的默然者几乎活不过十岁,克雷登斯当年勉强活到了成年,还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例子,但无论如何,他的身体都在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怎么也不可能撑过三多年。
“你说有两件事,那么第二件事呢?说完了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阿不福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借此来掩盖刚刚回忆起往事时的伤心情绪。
“第二件事,有关于我自己”
安娜的目光重新落到阿利安娜的画像上,里面的少女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愁,她天蓝色的双眸和自己是那么地相像,恍惚间,一人一画之间的对视像是穿梭了时空的遏制,距离变得模糊起来。
斯内普察觉到安娜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主动在旁边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小手,将她的思绪唤回。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她侧头对着斯内普轻轻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然后接着把掩藏在心中十三年之久的话尽数吐露。
“一开始,父亲创造我,极有可能是为了复活阿利安娜。
不过父亲他并没有成功,毕竟她的灵魂已经投入了冥河,不可能再被复活。
即使父亲当时是那么强大,炼金术是多么高超,也绝不可能踏足神明的领域。”
她一开口,就将阿不福思和斯内普两人都震惊到了。
前者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后者则是对她的心疼。
原本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才被创造出来,对于知晓真相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她来说,是一个多么令她难过的事实。
“格林德沃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你刚刚在说什么?创造?这是什么意思?”
阿不福思立刻否决了安娜的话,在他心里,那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格林德沃,从来不会对他所做的任何事感到忏悔,更不可能为了当年的那件事,从而去尝试复活自己的妹妹!
关于她的诞生,阿不福思不明白安娜话中的含义,也不敢往那闻所未闻的方向去想。
“创造,正如字面上的含义,我是黑魔法炼金术创造出来的人,当然,我的灵魂并不是父亲创造出来的,还请您清楚这一点。”
现在的安娜能够很轻松地说出这个事实,这个世界有她存在的意义和归处,身旁的斯内普是这么告诉她的。
“父亲的确是个很骄傲的人,即便心有愧疚,当年的他也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
他追求更伟大的利益,我想您作为邓布利多校长的弟弟,亲身经历过当年夏天的那件事,心里应该很清楚。
为什么当初,是邓布利多校长亲手打败了他,而我的父亲对此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被关进了纽蒙迦德。
我的存在,还有我的名字,可能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最不敢说出口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