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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九八零年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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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栀野外冒险时失足坠崖。

    她看着飞速倒退的景色,听着呼啸的风声,竟然没有恐惧,脑海中想的是昨晚的梦。

    梦中,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梦中的“她”雪肤红唇,身形高挑纤细,行事却有些鬼鬼祟祟。

    “她”来到一辆吉普车前,蹑手蹑脚的打开车门,一下子蹿了进去。

    车的驾驶座上斜倚着一个男人,一个极漂亮的男人。

    男人瞧着有些不太对劲,双眸微阖,勾出狭长的弧线,脸色苍白如纸,头上冷汗涔涔,修长白皙的手摁在腹部,一副突发疾病的模样。

    梦中的“她”丝毫没有助人为乐的打算,反而露出一脸猪哥相。

    姜栀觉得梦中的自己十分辣眼睛。

    她想要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梦中的自己对病美男伸出魔爪,素白的手不受控制的探入美男驼色的大衣里,接着是浅蓝色衬衣的衣襟,一步比一步过分。

    在她摸到裤子的卡扣时,美男终于从疼痛中惊醒。

    “你是谁?放手!”

    他的声音低沉又冷感,不仅没有制止“她”,反而让其变本加厉。

    一幕幕酿酿锵锵,脸红心跳的画面在车里上演。

    姜栀犹如身临其境般,看着美男苍白中透着潮红的脸,只觉得这梦做得值!

    时间渐逝。

    “她”体力透支,美男也晕厥过去,暧昧的春意在狭仄的车厢里弥漫。

    从极致的愉悦中醒神的“她”看向美男,霎时吓得花容失色,只见美男唇色惨白,身上青青紫紫,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不说,鼻息间的气息更是出多进少。

    难道他要死了?

    “她”吓得咬紧唇瓣,在迟疑中对美男进行“摸尸”,几张七八十年代兴起的大团结,临去时还顺手摸走了美男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姜栀也被梦中自己大胆的行径给吓了一跳,这叫什么?先劫色,后谋财?

    ……

    姜栀是被疼醒的。

    她从坠崖的可怕失重感中醒神,猛地坐起身,牵扯到了头上的伤口,一阵刺痛。

    “医院?我被救了?那么高的崖掉下去也能活?”

    姜栀苍白着脸,抬手摸摸缠绕着厚厚布条的脑袋,鼻息间泛着一股潮湿和淡淡的臭味,让黑暗中的姜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时,腹中传来饥饿的绞痛感。

    “有人吗?护士?能不能帮我送一份餐……”

    姜栀话音刚落,就瞪圆了眼,心脏狂跳地看着黑暗中隐约入目的环境。

    这里真是医院?

    空空荡荡的土坯房,唯一的家具是她身下躺着的硬邦邦的床。

    床?姑且称之为床吧。

    寒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拂过来,冻得她一哆嗦,姜栀赶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然而棉被酸腐的味道让她眉头拧得更深了些。

    “这里不可能是医院。”

    姜栀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明亮。

    须臾,她瞳眸一瞠,浑身僵硬,想到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却又容不得她质疑的可能性。

    她,可能重生了。

    “嘶——”

    姜栀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坠崖死了,重生到别人身上来了?

    思索半晌,头又开始犯疼,脑袋嗡嗡作响。

    姜栀索性倒头睡了过去,困意袭来,哪里还顾得被褥是否脏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便陷入深眠之中。

    在姜栀熟睡后没多久,并不牢固的门扉咯吱一声。

    夜色中,一道矮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他来到炕边,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自己鸡爪子似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姜栀冷冰冰的手,一副为她取暖的模样。

    翌日。

    姜栀睡得昏天暗地,若不是咕咕作响的五脏庙在造反,恐怕她还会继续蒙头大睡。

    “贼老天!”

    姜栀睁开眼,透过从黄泥墙壁缝隙中斜射进来的光,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狭窄昏暗的屋子泛着一股刺鼻的潮味。

    屋里空荡荡的,唯有墙角堆砌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瓦罐破碗。

    而她昨晚闻到的酸臭味,则源自于炕角堆着的一撮破衣服,灰突突的看不出颜色,甚至还有虫子在其中钻来钻去。

    姜栀看直了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难道说她重生到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大山坳里?

    她抿着嘴,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现在还顾不得那么多,得先填饱肚子,她可不希望刚刚获得新生又要因为饿死而一命呜呼。

    姜栀刚站稳,脑袋就一阵晕眩,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时,一道矮小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扑过来,以瘦瘦小小的身躯抵住了她,这才使她没有摔个狗啃泥。

    待站稳,姜栀看向还不及自己大腿高的小身影。

    一个孩子,约莫二三岁的年纪,面黄肌瘦,更凸显出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只不过这双大眼在看向她时,蕴满了怯弱和浓浓的惧怕。

    姜栀犹豫了一下,脸上挂起一个善意的笑容,道:“小家伙,姐姐好饿,有吃的吗?”

    她这话倒也不是胡乱猜测的。

    她这具身体虽干瘦皮肤却有弹性,不说胶原蛋白满满,却也比她上辈子三十多岁的身体年轻许多,显然年纪不大,姐姐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称呼。

    闻言,孩子眼神有些惊讶,却抿着小嘴没有出声。

    姜栀皱了皱眉头,心头暗道,难不成是个哑巴?

    她摇了摇头,转身往屋外走去。

    她暂时没空探究这孩子和这具身体的关系,肚子实在是饿。

    虽然早就知道这户人家条件很差,几乎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当她看到锃亮到几乎能倒影出人影的米缸时,才明白现实远比她想的还要残酷许多。

    腹中饿的绞痛,姜栀看向水缸中还算澄澈的水,用葫芦瓢舀起一勺,咕嘟咕嘟下腹。

    喝足水,肚子里总算有了些东西,头晕眼花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

    姜栀叹了口气,开始细细打量起这栋为她遮风避雨,没有让她流落街头的房子。

    这一转移注意力,倒是忽视掉了唱着空城计的五脏庙。

    但看过后,唯有用苦笑掩盖抽搐的嘴角。

    这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面积不大,连着先前她躺着的那个常年不见光的屋子,也仅仅二十平米的样子,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唯有厨房门口摆放着一张瘸了腿的八仙桌。

    厨房内,有一口铁锅,还有两个带着豁口,足有成年人脸盘大的碗以及一个大搪瓷杯。

    姜栀在看到搪瓷杯上印着的“张同志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同志检阅大军”“一九八零年制”字样时,整个心都如同破开一个大洞,开始往里面呼呼的灌着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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