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总有星辰，会点缀夜空
沈括要求一天时间让楚离坦白，楚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隐瞒妹妹的事藏不住，你要是再不说，她这次一定会生气！”沈纪尘是过来人。
当年他眼瘸，没有认出妹妹，现在全家都只有他一个人没铜钱手串。
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真诚建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一不二的帝王叹了口气，眼中第一次露出迷茫，“朕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的，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有什么不知道？”
沈括从帅帐外走进来，身后跟着沈君渡以及沈子燃。
他们刚刚在门口遇见，干脆一起进来，没想到正好听见这句话。
沈括和楚离隔空相望，“还是你觉得，我没有接受的能力？”
火药味弥漫在空中，只差一点火星就可以点着。
楚离在昨天晚上就猜到这一刻会来，没想到这么快。
帐篷内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发出声音闹出动静，连呼吸都减缓频率。
“……”
时间过去半响，没有回复。
“你不说吗？”沈括。
沈纪尘心道不好，刚想站出来帮他们缓解气氛，就被沈括瞪了一眼，“二哥，你别急，你联合他一起骗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纪尘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楚离刚刚在思考表达方式，一向敏捷的脑袋始终想不出把伤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无奈，他只能道，“一切都要从朕练邪功心法说起。”
他的话中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要练《九幽》，是什么情况让他做出选择，他只提起自己需要它，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朕知道朕会死，这是朕从一开始就选好的路，朕不后悔。”
沈括嗓子跟被刀片堵住了一样。
她当然知道楚离不后悔，因为他从来没有后悔的机会，没有邪功心法早在祁州时他就……
“你…你还有多久……”
没人知道沈括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多难受——你还有多久，还能活多久？
“……一年。”楚离的身体状况自己很清楚，他恐怕走不完今年的冬天。
《九幽》的最后一层，他早就练完了，一直压着内力才没有爆发。
现在他压不住了，所以他着急，急着摆平所有问题。
“……哦，一年啊。”
沈括盯着那双深沉的黑眸，故作轻松的说，“一年也是机会，一年很长有三百多天呢，我和二哥一定能想办法救你。”
她转头问沈纪尘，“是吧二哥？”
“是！”
沈纪尘明知道困难，但还是答应下来，“世界上没有治不了病，我会想办法！”
沈括轻轻笑了，走上前和楚离说，“你看，我就说有办法的吧，不是什么大事。”
楚离静静凝视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上前将人抱住，喉头刺痛，“沈括，朕……”
“我知道，我明白，你不需要再解释了。”沈括懂。
沈括没有在帅帐待很久。楚离现在还是皇帝，他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就算仗打完了，也有军务需要等他善后，重新分配城防。
这些没人能代替他，顶多从旁辅佐。
“大哥。”
晚些时候，沈括邀请沈君渡在城楼上一叙。
站在剑门关城楼上，正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后面是熙熙攘攘生活的百姓，再远一些是夜幕下的万家灯火。
不管此时此刻身在哪里，身处何地，大家都会点好灯做着晚膳，炊烟从烟囱滚滚升起，四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一切安静又美好，所有的悲伤、痛苦、血与泪的付出，都淹没在夜幕之下。
沈括伸出手，想触摸黑夜的天空，“大哥，我想做一件事。”
“我知道，有关左成王是吗？”
沈君渡今天没有穿披风，他不觉得冷，“我已经在准备了，不日左成王是十八皇子的事，会昭告天下！！”
沈君渡那天心甘情愿被巴纳抓去，就是为了把楚离从皇宫弄到剑门关来。
“大哥，你太冒险了。”
沈括现在也能猜到沈君渡当时的做法。
太危险了。
“无碍，战场上没什么事是没有危险的。”沈君渡不是莽夫，他仔细考虑过风险，但值得。
“再者，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妹妹还不远万里从京城来边关接我。”
若说楚离会来是他的算计，沈括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我们是一家人，不仅是我，二哥、三哥、四哥他们都来了。”
沈括和沈君渡一起看向城楼下的灯火，或许那个人也无数次从城楼上眺望过，所以今天的一切才会更加有意义，也更加需要被世人铭记。
沈君渡和沈括的布置雷厉风行，第二天百姓中就有“论功行赏”的言论。
“仗打完了，过几天皇上就要回宫了，要我说论功行赏沈小将军当记头功！”
“沈子燃将军确实骁勇，我也同意！”
“你同意什么啊，我觉得柳宿将军也不错。”
“柳宿是不错，但我心里的这个人选才是当之无愧的头功！”
“谁？你快说啊，别卖关子！！”
“很简单，你们想想剑门关沦陷，是谁点沈子燃和柳宿将军为帅，又是谁三战三捷，打得草原土匪毫无还手之力？？”
答案呼之欲出，那个人的名字他们不敢讲，要杀头的！
“有什么不好说，暴君都骂好些年了，我们不照样活着？”
他一开口，说得大家脸色红一阵紫一阵，无比羞愧。
好像他们头上的那位暴君，确实没生气过，更没因为别人骂他杀人？？
这……
这有点不符合他们心里，深入人心的形象啊？
有些事不能想，一深想就愈发不可收拾。
绯霞使混在人群中，也不勉强他们一下子就扭转态度，“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们认为今上不该记头功吗？”
战前迅速应对，战后御驾亲征，力挽狂澜，他的用兵之道神乎其神，找遍整个大雍，就连一直驻守剑门关的靖王也做不到三战定胜负。
“暴君……呃皇上确实很会用兵，可他不是不会打架吗？”
在他们心里，暴君只会杀人，一言不合血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