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春猎
巴纳态度坚决，不肯退让一步。
他不同意，沈君渡当场表演变脸，温和的气质沉了沉，嘴角噙着的微笑也冷了下去，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带着藩王对所辖领土的无双威仪。
“来人，拔剑！！”
刚才还热热闹闹迎接巴纳的守卫军，齐齐拔出腰间佩剑，剑刃直指以巴纳为首的匈羌国人。
“本可汗进了大雍，就是你们的贵客，你敢杀我？”
沈君渡拢了拢水蓝色的披风气势不减，“本王听闻可汗学过汉语，当知入乡随俗之礼。贵客来访大雍有美酒相迎，倘若豺狼放肆本王亦与可汗血战到底！！”
沈君渡确实以儒雅著称，但也别忘了他是靖王、是边境第一道防线！！
巴纳学过汉语，他也不是莽夫，除了被楚离气过一次之外，他一向会总结战局加以分析，就比如现在，他觉得大雍国越来越有意思了。
上到楚离下到沈君渡他都想好好了解一番，所以也没急着去京城，在剑门关住了两晚探了探沈君渡的底细，才同意带着自己的七十人入关。
为什么是七十呢，因为他的儿子吉斯也来了，他有三十人的份例。
沈君渡没拒绝也无法拒绝，大雍一向欢迎守规矩的使臣来访，是他们大国的气度。
为防止他们在路上向百姓挑事，沈君渡派了一名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将他们护送去京城。
第一棒的交接工作，他圆满完成，远在京城的沈括得到消息，也穿好礼部尚书的衣服在他们进京的那日起身相迎，被楚离拉住。
“不准去！”
“为什么？礼部就是管这个的。”沈括。
楚离依旧不同意，今天来的全是男子，和之前乌丹差别大着呢！
“你与朕同行即可，礼部有卓长鸣在就行。”
沈括歪着脑袋，“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意思就是国之重典，须有后宫之主在场！！”
楚离未册立皇后，可不就是沈括最大？？
沈括掰扯自己的事业干太久，差点忘记她还是后宫的贵妃。
如楚离愿的脱下官袍，换上贵妃装束，雍容大气的鹅黄色点上朱唇，明艳璀璨，她换好衣服后楚离又后悔了，似乎不管男装女装，他都不乐意。
不管他乐不乐意，沈括都得出门，时间来不及了，不管匈羌国如何既然可汗亲临就得做好礼数。
两人从盘龙殿出发，在勤政殿外率领百官相迎。
沈括与楚离并肩站在勤政殿外的百级阶梯之上，俯瞰台下的文武百官，也注视远方率领匈羌国使臣来访的巴纳可汗。
巴纳想见楚离已久，做梦都恨不得杀了他再替他执掌大雍江山，没想到见他的第一眼就被那双墨黑色的瞳眸吸引。
这双眼睛，他觉得眼熟，眼熟得勾起印在骨子里的恐惧。
——怎么会？他不是死了吗？？
巴纳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是水土不服没睡好，看谁都像左成王。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自己，是你的敌人，这一点在巴纳身上得到印证。
不过他不相信自己的第一感，更不觉得镇守四方的左成王会变成杀人如麻，以残暴闻名四方的暴君楚离。
“久闻天朝皇帝威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宿敌以另一种方式见面，连楚离都觉得此情此景非常有趣，所以他开口说了一句，“朕与可汗，的确一见如故。”
他们的对话在外人眼中是寒暄，在明白内情的人耳中，带着岁月的鸿沟以及陈年暗伤刻下的伤疤。
沈括不动神色，用衣服遮掩，偷偷捏了捏他的手心。
楚离将近四年未见故人，今天一见确实想起来很多事，以至于黑色的眼眸熏染红色的血气，在邪功的催使下控制不住想杀人的欲望。就在此事，他陡然被一只芊芊素手勾起掌心才回过神来，平复内息的涌动。
“巴纳，朕已略备薄酒，晚宴一叙？”
“多谢天朝陛下美意，本可汗比起喝酒更想知道何时出发春猎？”
巴纳努力控制自己不把他往那个人身上想，可血管里的战意在见到楚离的第一眼，已经情不自禁把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
宿敌相见，怎么能不打一场呢？
楚离正有此意，“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如何？”
巴纳笑道，“本可汗以为天朝皇上会说现在。”
两人隔空对视，彼此眼中的情绪只有对方才看得懂。
楚离沉吟一瞬果断点头，“巴纳可汗既如此着急……朕、允了！”
两人暗流涌动，在场文武百官都能察觉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们没有多想，把一切归于大雍国和匈羌国是世仇。
计划改变，首先被打乱行程的就是负责庆典的礼部。
好在卓长鸣在沈括手下已经学会不少东西，再加上他自己也有才能，应对起来不至于手忙脚乱，唯一的遗憾就是计划被打乱，礼部积压一堆事，不能陪同沈括前往春猎。
宋少亭和路之雨跟在卓长鸣身后，在一应外力的作用下，顶替卓长鸣的位置，成为礼部此次在名外之外的春猎同行人员。
沈括与楚离登上龙撵时，看见随行人员中的宋少亭及路之雨脚步滞涩。
楚离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将她拉走进车厢，“无妨，掀不起风浪。”
这次春猎的防卫依旧是由禁卫军负责，沈括自然相信禁卫军的实力，可她就是心慌。
想了想趁龙撵还未启程时吩咐乔二，“你立马去一趟沈府，把二哥请来，叫他带好一切所需要的物品，务必准备周全！”
乔二很少看见沈括凝重的表情，闻言立马带着两人离队，去朱雀大街的沈府通知沈纪尘。
沈纪尘在沈府等着五天后宫中庆典结束，出发春猎，没想到巴纳一来跳过庆典，要直接去皇家狩猎场日。
他算了算往返京城的时间，算到有一个月圆十五需要外面渡过。
这么一想，立马明白妹妹在担心什么。
“该死，巴纳是不是知道写什么？”
乔二回答他，“娘娘担心的不是巴纳，是听雨楼。”
听雨楼主很早之前就有安排过几次刺杀，测试楚离的内力情况，其中有一次月圆十五在鹤梁县的骊歌别院内，曾易容成沈括的模样，妄图刺杀楚离。
沈纪尘一听，将自己房间里所有用得着的药瓶全部丢进药箱中，连他还没做完的半成品都没落下，装了足足四五个大箱子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