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人心复杂，不想崽崽长大
“下官拜见皇子殿下，皇子殿下玉体康健。”
祁州知府早前得到消息，上头会派人过来，没想到会派了位皇子？
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打量，他发现小阿离看也没看他一眼，淡定从容走上前，坐在屋子的主位，自上而下俯视他。
他的黑眸幽深冷鸷，如匕首般刺入人心，扎的祁州知府四肢血液都被冰封，毛骨悚然。
匆忙低头，不敢对他不敬，这一跪不再是虚与委蛇的伪装，是认认真真的臣服。他合理怀疑，自己要是再不听话，他砍掉的不会是自己的手指，而是脑袋了。
小阿离见他这样，明白时机到了，收回视线，“免礼，平身。”
“谢皇子殿下隆恩。”祁州知府从地上站起来，哪有半分方才需要人搀扶的样子。
小阿离讥讽，“装得还挺像。”
“下官装得再像，也被皇子殿下您识破了。”祁州知府不敢造次，终于开始解释小阿离想听到的话题，“下官也是没办法，不装一装，死的就不是县令，是下官了！”
原来祁州大小四个县城，看起来是朝廷掌管，其实早就大权旁落，落入了一名叫李永新的商户之手。
“他是本地巨贾，家财万贯，收买人的手段一套一套，凡是不听他话的人，都被一个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更可怕的是他杀朝廷命官，还没人敢说什么，甚至有同僚帮他掩护！”
祁州知府问小阿离，“您可知道本县县令死去的消息？”
小阿离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
祁州知府又接着说，“他确实和李永新是一条船上的人，可祁州之事闹得越来越大，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县城，又是从京城进入祁州地界的第一道关卡，为了避免出事，他想过收手，结果就是被李永新派人杀害。”
“根本不是什么百姓夜闯入府杀害县令，我们祁州的县令再不济身边也有衙役打手，哪能让他们轻易闯进来杀人，大家的脸往哪搁？”
“真相是衙门打手出了叛徒，祁州上上下下都烂透了！”
小阿离迅速反应过来，“所以这才是我一路进来，没看见衙役，只看见你雇佣百姓当你护卫的原因吗？”
“对，我也怕死，我怕身边的人会趁机倒戈要我的命！所以还不如给衙役放假，让普通的百姓帮我看门，至少能挡一挡，不用夜里担心身首异处。”祁州知府心里也苦啊。
沈括在一边旁听，并没有被他的话完全带进去，“阿离，你问问他为什么商户李永新有这么大能耐。县令知道朝廷要派人来调查，偏偏就他有恃无恐？”
小阿离一向是沈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乖乖重复沈括的问题，得到的解释是：
“问题出在五年前祁州灾荒，朝廷拨了银子用来赈灾，赈灾银数目庞大，层层剥削使银子根本不够用，眼看事情越闹越大，还耽误了皇上修建行宫，将要暴露之际，李永新站出来帮了大家伙的忙，用自己的银子填了这个坑，同时也落了把柄落在他手里。”
贪墨赈灾银是大罪，尤其是这笔钱还是秦泰帝用来修建行宫的，要是被他知道钱被下面人吞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大家伙都对李永新心怀感恩，给他通融开后门。
“这件事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成了全祁州官员心里的一根刺，可拔又拔不出来。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满盘皆输啊！”
祁州知府摇头，最后又向小阿离解释，“五年前的事下官没有参与，下官是三年前调来祁州的，这一上任才知道祁州到底烂成了什么样，我这个知府，只是个吉祥物而已。”
“就比如这次的饥荒，也是他们造成的，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朝廷都不会对他们不管，只要有人来，就会有银子。只要有银子，上上下下尤其是李永新就会吃的更饱！”
祁州知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能看出来皇子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人，只希望您赶紧解决此事，担惊受怕的日子，下官实在不想过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县令。”
十年科举苦读，好不容易当上知府，结果因为被分配来祁州，变成这个样子。
小阿离有沈括的提醒，一直都保持冷静，有自己的独立的思考，“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本皇子就不信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全都是无辜的。”
祁州知府哭丧的动作一顿，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都逃不开那双眼睛。
小阿离愤怒的拍击桌案，发出一声巨响，“再不说老实说，我现在杀你了信不信！！”
“冤枉啊，皇子殿下，下官冤枉啊。”
祁州知府指了指自己两百多斤的肉，“您是不是看下官长得胖，就认为下官吃了百姓的民脂民膏？下官没有，下官的体质就是喝口水都会长肉，我没有动朝廷拨下来的一分钱，请您明察！”
小阿离从知府衙门出来后，问旁边的沈括，“漂亮姐姐，他模样好像不在说谎，到底有没有贪墨银子？”
“贪当然是贪了。”
沈括相信知府口中的喝水长肉体质，但绝对不是证明知府清白的证据，“但他刚才说得话有八分是真的，这个李永新就是祁州暗中的主谋，连他这个知府都害怕，怕得夜不能寐，睡也睡不着觉。”
文官都有傲气，怎么会允许一介商贾爬自己头上。
“他是个聪明的，借刀杀人，装傻充愣，戏演的很好，恐怕李永新就是被他肥头大耳的样子骗了，否则一定第一个杀了他，和除掉那个县令一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阿离出来一趟，发现人心好复杂，就和丝线一样理不清楚。
沈括摸了摸他脑袋瓜，也没想到祁州的事会这么复杂，还好她来了，不然让崽崽一个人怎么办，不得被这群老狐狸欺负死？
“我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刚才知府不是给了你李府的防卫巡逻图吗？不管他是不是想借刀杀人，我们都得先去一趟李府，送他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