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年的游走
没有丝毫的留恋，没有回头，没有告别，没有再见，甚至没有承诺……
姬夜瞳骑着小白菜，飞快下山去了，身后，是一人一马孤单的影子。
慕容澈，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缘，再相见吧！
姬夜瞳加快了小白菜的速度，朝着遥远的天际，奔驰而去。凛冽的风吹在脸上，将泪痕风干。穿越过来，无数次在生死边缘走过，却从来没有如此般难受过。
一种叫做心痛的情绪，蔓延了整个身体。
握着缰绳的手心，那道疤痕，隐隐作痛！
很多年后，回想起这次离别，姬夜瞳总会很佩服自己的勇气。因为当时故作潇洒而离去的她。不知道这次一别，便是五年的漫长时光。
五年，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怀揣着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才会猛烈袭来的想念，度过了生命中最为青春的五年。
泪水划过白皙的脸颊，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至少彼此曾经还是拥有很多的美好！
五月的江南，已经开始有夏日的味道了。但是浔江下游，却依旧还在草长莺飞的时段。
一个月的时间，在走走停停之间，无声无息流淌过去了。
姬夜瞳骑着小白菜，穿着男装，游走在荒无人烟的海边，度过浔江，踏过宽广的浔江平原，顺着浔江而下，从尚稹城到了风眠城。
一路上，经常看到有关于自己和慕容澈、风间雪的通缉悬赏通告。不管那些了，脱离了那个圈子，就要彻底一点。姬残城，慕容澈，风间雪，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无关。
人有时候要自私一点，才会过的好一点。姬夜瞳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姬残城统治下的尚稹城、风眠城、翰林城，已经三合为一，交界处的城墙，已经被打通。姬残城不断征劳工，将西南和西北方向，全部筑起了长城，将整个大陆除了漠北和南楚疆暹罗国之外，全部联合了起来，成为一方霸主。
不断地有风间家族的残余部队起义，反抗姬残城，但是没有了头领的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抵挡姬残城的铠甲兵。还未兴起，就已经夭折在了襁褓之中。
很奇怪的是，没有慕容家族的任何消息！那些慕容家残余的势力，还有一些带着兵逃走了的将军，都像是水蒸气一样，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为了找寻慕容家族的残余势力，姬残城没少花心思，但是却依旧无果。
姬夜瞳笑了笑，那天在交界处的酒楼，她已经见识到了慕容家族那些隐藏在江湖之中的势力的手段。若是姬残城终有一天会走向灭亡，那么，歼灭他的，一定会是慕容澈。
风间雪，跟慕容澈有着相同命运和遭遇的少年，此刻却还躲在郭恒的羽翼之下，享受着那一份难得的安宁。对于郭恒的计谋和狼子野心，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却还像是没事儿一样，缩在郭恒为他打造的富贵乡之中。
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少年了。善变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的性格。她也想不清楚，此刻的他，对于以后的路，究竟有何打算？郭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风间雪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计划？
她想不明白，他跟慕容澈不一样，慕容澈有着一大帮江湖势力，还有手段利落的属下和慕容家族多年来隐藏在外面的实力，都是慕容澈最好的后盾。而风间雪，此刻孤身一人，寄人篱下，她想不出，此刻的他，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而风间雪，似乎也并没有付出什么行动。
除夕那夜，在漠北，唐窟山下，他们到达郭家的第一天。阁楼上，他像个孩子一样，拥着她一起看烟火，那夜，纯净的雪山天幕上，绽放的焰火，照耀着两个人年轻的面容。焰火结束之后，少年突然间沉下头去，将那一袭平日里他最喜欢的火红色裘袍，倾泻在地，换上素雅的白色素服，一脸沉凝，用阴郁的语气，对少女说：从此刻开始，我将不会再拥有幸福和快乐。
随后，少年走了，留下被主人遗弃的火红色裘袍，刺痛了少女的眼眸。
那夜，她呆立在阁楼，默默捡起被他丢掉的裘袍。
思绪纷飞，有些累了。
暂时停下了漫无目标的前行，找了个小茶摊，随意叫了一些茶点，吩咐老板给小白菜喂了一些上好的草料。稍事休息，便准备离开。
这时，商人打扮的汉子进了茶摊，大声呼喝着老板上茶，然后便开始聊天。
这些行商，语言粗俗，姬夜瞳厌恶地皱了皱眉，一跃，上了马背。
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姬夜瞳停住了继续往前的脚步。
只听到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商人，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啊！现在尚稹城的城楼上，还挂着风间明羽的头颅呢！”
“哎呀！真是可怜！国家被灭了，现在死了也不得安生。”
“可不是！虽然看不真切，但是那头颅，应该也已经风干了呢！被姬残城……哦，不，被当今皇上装在一个狗笼子里，挂在那里应该有半年多了吧？不要说是看了，就是想想都觉得怕人啊！”
“那尸身呢？”
商人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据说当时风间太子逃走之后，皇上为了逼迫风间太子现身，便将风间明羽的头颅割了下来，身体拿出去喂狗去了。”
“那岂不是死无全尸？”
“可不是么！那简直就是太惨了！”
“这风间太子也真不是人，自己的老父亲死后还被人虐尸，他居然逃之夭夭了，唉！”
“……”
接下来还在说什么，姬夜瞳没有再听下去。原来，当初姬残城没有找到自己和风间雪，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法，想要用风间明羽的尸体，逼迫风间雪现身。只可惜，当时的他们，应该还躲避在悬崖下的山洞之中。
姬残城的诡计没有得逞，因为风间雪压根就不知情，而是和姬夜瞳一起，一路向北。
耳边回想起风间明羽临死前的话：要辅助风间雪，帮他复国。那位仁慈的老人，宁愿用自己的生命，作为姬夜瞳此生的包袱，让她不遗余力去帮助风间雪重振风眠城。
“驾！”姬夜瞳调转了马头，往尚稹城的方向而去。
几天之后，半夜。
尚稹城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利用飞爪攀爬上墙的黑影。手段干脆利落、犀利狠毒！在悄无声息杀掉了守城侍卫之后，又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日，来换岗的侍卫们发现，原先还高高挂在城楼上的风间明羽的头颅，已经不见了。
又在几天之后，风眠城的江边，垂柳已经吐出了淡淡的绿芽儿。
姬夜瞳一身黑衣，手中捧着一个檀木箱子，里面装着一些灰白色的骨灰。这是她从尚稹城的城楼之上，抢夺下来的风间明羽的头颅。她将这颗已经风干了的头颅火化了，将骨灰撒在了风眠城的江水之中。
这应该是这位仁慈的君王，最期待的归宿了吧？
对不起，瞳瞳目前能够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姬夜瞳扬起一把细细碎碎的骨灰，瞬间便被风儿吹散，随着江水流走了。
随后，少女重新上马，伸手在小白菜的脖子上拍了拍，说道：“好伙计！咱们又要开始长途跋涉了，你要做好准备哦！”
小白菜像是听懂了一般，撒了撒蹄子，一副欢快的模样。
“驾！小白菜，跑起来吧！咱们回去了，回漠北，回唐窟山。”姬夜瞳将斗篷重新罩在头上，向前低伏着身子，一脸坚定。
江南的风眠城，五月的天气，不知为何，却总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姬夜瞳回头望了一眼这座连风儿都会流连的城，在心中默默说道：风眠城，等着我吧！等到下次相见，我会将你们原来的主人，带回来的。
想着，姬夜瞳便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这片原本祥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