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六只鸭
“喂？快来人！”
观众席里, 有人急匆匆拨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也有人冲向门口, 想逃出去。
“主持人，你们剧场安保措施怎么做的？快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猪头男鼓起勇气冲到了太宰旁边，用手指着达达利亚斥责，“如果不好好解释这个事, 我会让你们的剧场再也开不下去。”
“对啊对啊！”
还有一些人也围了过来, 像是想拿作为主持人的太宰出气。
“哦？”
太宰治正准备继续向达达利亚说些什么，结果被人打断了, 但他丝毫没有惊慌。
无视了周围人逼迫的话语, 太宰笑眯眯地抬头看向达达利亚，问：“你准备做些什么吗？”
会愤怒吗？
如果是中也的话，大概会出于正义感把这些人全部揍一顿吧。
达达利亚与中原中也关系不错，他是否也会这样做呢？
太宰有些期待。
“没意思。”
达达利亚撇嘴，匀质的蓝色眼睛冷眼看周围混乱的场景，并没有动手的想法。
尽管他的表情被面具盖住了, 但太宰依旧能感受到他的不屑。
这些家伙说是有钱有势，结果却各个都是废物。见到半点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就开始抱头鼠窜。
甚至连冲向自己，与自己过招的勇气都没有。
可笑，简直无聊至极。
打他们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明智的选择。”
见到达达利亚并没有做什么，太宰治笑了，“那就让他们安静下来吧。”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所有观众都栽倒在地，会场里的嘈杂顿时荡然无存。
“你在香槟里下毒了。”
达达利亚用肯定的语气说。
刚才他有注意到没有食用这里的任何食物。
“没错, 这下终于安静了。”
说着, 太宰如同避开地上的排泄物一般, 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一群人晕倒的身体。
然后搬了一把椅子, 坐到了达达利亚身前，像是想同他开一个座谈会。
“刚刚扮演主持人真是太累了，现在我们总算能安静地聊聊天。”
“谁会想和你聊天？”
达达利亚俯视太宰，面具狭长的眼洞之下，幽暗的蓝色显得冷漠无情。
可是尽管他口上说着拒绝的话，依旧坐了下来。
仅从刚刚的剧目，尽管算不上有趣，但达达利亚也明白了其中传达的信息——太宰有他需要的情报。
此时，二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有毒的小吃与酒水。
周围是匍匐一地的，尸体一般的观众们。
“首先我不得不感慨，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的多。”太宰感慨，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趋近于纯黑。
“如果你杀掉这些家伙，那除了泄愤毫无用处。只要这个‘剧场’依然存在，那就永远不会缺‘观众’。
“自然界里，战胜狼王的狼会成为新的狼王。想要除掉狼王，要先消灭狼群。”
说着，太宰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神很是赞许。
“呵，我只不过懒得动手罢了。”
达达利亚冷哼一声，“我可不认为杀了这些渣子就愚蠢。如果他们足够惹我生气，那我也会杀了他们泄愤。”
仅仅只是投个票而已，达达利亚还不至于无比愤怒。倒不如说，更多的阻碍会让人生更有意思。
如果佐藤文在这里，他也许会想要动手吧？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可是他们都是些权贵诶，杀了他们横滨……乃至全日本都会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太宰说，像是在劝导罪犯不要犯罪。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达达利亚冷漠。
“对哦，忘了你是异世界人了，这些当然与你无关。”
一拍脑门，太宰仿佛这才想起，他摆摆手，“好像不小心扯远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今天看了烟花，我心情不错，所以会格外坦诚。”
“坦诚……呵呵。我想我们没必要互相试探了，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达达利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直接告诉我吧，这个「剧场」究竟是什么？”
达达利亚想知道这个剧场是否和魔物有关。如果有关系的话……那么回提瓦特的线索也会有眉目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可是调查了好久才搞清楚的。”
太宰哀叹一声，通过卖惨来传达自己的不易，“今天费尽了千辛万苦，才顶替掉原来的主持人，混了进来。”
“说。”
达达利亚抬脚踢到了桌脚，整个桌子上的东西都震了一下。
“年轻人可真没耐性……好好好，我这就说正事。”
太宰调侃了一句，但看着那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他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我第一次发现「剧场」组织，是在那个你发过帖子的论坛上。
“组织会通过上面的求助帖子，来挑选有资质成为‘演员’的人。
“如果观察得出那些‘演员’身份没有问题，他们就会给出让他们做选择的邮件。
“比如，情侣是否会为了金钱自相残杀。
“再比如，地位悬殊的两个人交换身份会有怎样的结果。
“知道这些之后，我当时就模拟他们顺手给你发了一个。不过放心，你那部分没有被作为剧情展出给观众。
“剧场的‘观众’皆为财阀集团的掌权者，或者说是资本家。他们以金钱玩弄命运，再观看真实的人性以此取乐。”
“「剧场」是什么人建立的？”
达达利亚问。
他不认为剧场会是这些渣子们联手建立的。就算是，那也会有一个提供剧情的主脑作为编剧。
因为观众只负责影响剧情走向，而不是提供剧情。
“好问题。”太宰认可地点头。
“了解「剧场」之后，我理所当然地追根溯源了它的建立者。
“你猜猜是谁？”
“不想挨打就不要卖关子。”达达利亚掰动指关节，发出咔哒的脆响。
“我这就说。”
太宰立刻认怂，“「剧场」背后的人是政府，只有政府拥有足以篡改现实的异能者。”
“可是为什么……”
达达利亚皱眉。
政府作为领导国家的机关，理应是爱着子民的。怎么可能把子民们变作供他人消遣的工具？
至冬国也有资本家，但他明白这是为了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是为了国家的未来必须做出的选择。
女皇也不会支持资本家们拿子民的人性取乐。
“政府的目的当然不是取乐。”
太宰笑了，“前几起剧目不过是做的小实验而已……他们真正想要看到的，是今天的局面。”
“新闻里的爆炸？”
达达利亚意识到了什么。
以一些小的案件，编制出的大案件——学校爆炸案。
“如果他们想，控制舆论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太宰点头。
“首先最简单的，他们可以扭曲事实。将这一切解释成化学实验室爆炸，学生只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
太宰倒掉了香槟杯里的毒酒，然后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
“这编的也太扯了……”
达达利亚有些无语。
在一堆正着放的杯子里，倒扣的杯子很显眼。
“确实有点扯，骗不过也能堵嘴啊。只要掐断电视台的内容，在网络上多加几个屏蔽词就行了。”
太宰扯过来几个水果，堆起来把杯子盖住。
“顺便再安排几个娱乐圈的明星出事，网民的注意力就会轻易地被转移。只要让他们看不见这件事就好了。”
“可是爆炸发生在白天，周围的目击者太多了。”
达达利亚分析，“哪怕只是口耳相传，这件事都会传播出去的吧？”
“退一万步，如果就算这样坐了热度也降不下来，那就再安排一些人来转移矛盾好了。”
说着，太宰推开了桌子上的水果，只把酒杯留在中间，但是在杯子里留了一颗葡萄。
“只要把矛盾更多地扯到学校教育，把炸弹的来源解释为学校化学实验室管理失误。就能将政府的不作为完全摘出去。
“横滨里世界的混乱，与帮派猖獗的现象，也不会赤/裸裸地展现在大众面前。”
“……”达达利亚看着杯子里的葡萄，没说什么。
“网民们看到的全部，都是他们想让大家看到的东西。他们明明可以遮掩，但是没有。”
太宰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要清算黑手党了。”
思考了一瞬，达达利亚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们把所有的舆论都引导到了对黑手党不利的地方，这是宣战的信号。”
新闻传达的意思就是，炸/弹来源为帮派——也就是黑手党。爆炸的罪恶来自于佐藤文曾经混迹于黑手党组织。
“可是政府不是需要黑手党来维持治安吗？”想到了外交官的话，达达利亚又有些犹豫。
“是啊。”
太宰笑着肯定了，用指关节敲敲香槟杯，声音很清脆。
“政府需要黑手党，但这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如果政府的武装力量足够强大，自然不需要黑手党帮忙维护治安。
“但他们需要黑手党是有条件的。首先，黑手党的实力和影响力不能高过政府。”
“啊……”
达达利亚明白了。
如果黑手党实力太强，政府也会忌惮。
“政府想用这次事件，敲□□手党，降低黑手党在民众之间的影响力。”
太宰憨厚地笑笑，“这也是我作为黑手党，调查这件事的理由啦。”
“这会对「横滨偶像」计划有影响吗？”达达利亚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出道的事。
如果政府和黑手党关系恶化，自己那个联合出道项目不就泡汤了？
“没有。”
太宰回答，“或者说，正因为出道的企划，政府才有了这次敲打。因为你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具体的我就不向你透露了。”
“你已经透露的够多了。”
达达利亚虚着眼睛。
“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吧？事件已经在电视上传开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为什么还要肆意操纵少年c的人生啊。”
“没错，目的已经达成，「剧场」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才选择把这些告诉你啊。”
太宰轻蔑地看向周围昏迷不醒的人们，“这些渣子今天的经历，也算是黑手党对政府的示威，告诉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
“你们这隐晦的狗咬狗还真是复杂。”
达达利亚揉揉脑壳，听完一大堆，他觉得有些头痛了。阴谋什么的果然讨厌，还是简简单单的打架最适合他。
“看样子你比较适合武斗派。”太宰思索。
“差点忘了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关学生a佐藤文的死因。”
绕了这么一大圈，达达利亚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最初想知道的东西。
他亲眼看见佐藤文是死于看不见魔物，尸骨无存——为什么「剧场」能那么快就得知他是死了，而不是失踪？
「剧场」究竟知道些什么？
调查「剧场」的太宰治又知道些什么？
那些魔物……
“你说这个啊，如果不出意外，中也应该已经查出结果了。”
太宰自信一笑，他扔给中原中也的工作，正是与此有关的。
话音未落，达达利亚的手机就振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中原中也。
“你……”
略微忌惮地看了太宰治一眼，达达利亚下定决心以后离他远一点。
犹豫了一下，达达利亚还是接通了电话。
“我查到那些看不见的魔物的线索了！等晚上回去跟你分享资料。”
电话对面，中原中也的语气很是雀跃，“你已经不用住院了那就来我家找我吧！就在xxxx小区x楼x号，我跟你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好的。我还有些事，先挂了。”
达达利亚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明明得到了线索，理应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他的心情却微妙的不爽。
这种被玩的团团转的感觉确实糟糕。
所以他决定把太宰治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