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三只鸭
“大哥……没了。”
搬开了卫生间里的小便池, 千佳看着空空如也墙体内，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
自从他们哥仨变性回来，小便池这种东西就不需要了。在背后用叉子挖个洞藏东西正好。
问题是刚刚那群家伙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你说什么呢！大哥还在，是东西没了。”
真理锤了一下千佳的脑袋,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那几个家伙还真是冲着金库来的？”大哥爱理皱紧眉头。
“亏我们还那么认真地教导那个后辈, 可恶。”千佳咬牙切齿。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真理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不起秃子大哥, 我们什么都做不好, 只会把事情搞砸。”
“秃子大哥的嘱托……”
半个月之前, 也是个雨夜。
三人在进行高强度训练的时候,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平时除了经纪人和组里的人，是不会有人来拜访她们的。
停下训练的动作，真理打开房门。
只见，门外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狼狈地站在那里。
身上沾满泥污和水渍, 本就不多的卷曲头发一缕一缕黏在一起。配合那深陷的眼窝，看着像是什么恐怖片里的恶鬼。
“秃子大哥？”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爱理赶上前，想忙把人扶进室内。
结果被中年男人挡开了。
“你不进来吗？”
爱理不解地开口问，“秃子大哥, 你过来找我们做什么？”
然而秃子毫无反应, 只是低着头喃喃自语：“被找上门了, 被找上门了……”
“我会死，所有人都会死的！”
“秃子大哥！”
见情况不对劲, 其他两个人也跑上前来。
秃子是三人在犬金组里的前辈。
但是要问起秃子在加入犬金组之前是做什么的, 组里几乎没有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 是他有一个读高中的儿子。而秃子不希望他的儿子接触任何和黑手党相关的事。
先前秃子还在犬金组的时候, 对三人照顾有佳, 所以这三个人都很尊敬秃子。
现在，看到曾经的大哥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落魄模样，三个人都是担忧大于惊愕的。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见秃子不愿意进门，爱理冲进房间给他拿了一条毛巾。
真理则一脸谨慎地观察着秃子的脸色。如果是磕嗨了，她需要随时准备急救。
“我不能说，不能说。”
像是回忆起什么，秃子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黑色的眼睛里像是有粘稠的液体在流动。
亦或者说是爱理的错觉，中年男人的整个五官都在流淌。
“你们，你们不需要知道。一旦知道就无法回头了……”
明明是看着三人，秃子的眼睛却聚焦在别处。仿佛她们身后，正伫立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互相对视一眼，交流着是不是要把秃子打晕，物理治疗。
就在她们准备动手的时候，秃子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慌张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箱子。
她们这才注意到，秃子一直抱在怀里的一个金属箱子。
箱子是表面有一些看不清的雕刻文理，四角都有磕碰和锈蚀痕迹，盖子部位上了个锁。
在箱子的上面，还有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大概拳头大小的菱形包裹，上面画满符文。
“求，求你们帮忙保管这个。”
秃子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了三人身上，他抱着箱子和包裹的手臂往前伸，递到了爱理面前。
“如果……如果你们得知我死亡的消息，请帮我把这个包裹给我儿子。”
这个往常勇猛无比的中年男人，现在语气里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绝望，连带着表情也惊恐更盛。
“箱子里的东西等他成年之后，再给他。”
“秃子大哥……”
察觉到氛围的诡异，千佳握紧了衣角。布料吞噬了手心不断往外渗的汗。
“这些都是什么？”
爱理盯着那个箱子，迟迟不敢接过。
“你们不需要知道。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他本就绝望的语气开始变得歇斯底里，“不能让任何人打开！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说完，秃子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像是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见到曾经关照自己的大哥如今这个模样，尽管很是犹豫，爱理最终还是接下了金属箱子。
箱子比她想象中要更轻一些，更多是箱子的自重，而非里面的物品。
见到三人收下箱子，秃子整个人如蒙大赦。他颓丧地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就好像来到这里就已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要扔掉吗……感觉好危险的样子。”
关上房门，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千佳有些犹豫。
她总觉得这个箱子会带来不详。
“怎么可能扔？”
爱理拍拍千佳的肩膀以示安慰，“既然接手了秃子大哥的东西，就一定要好好保管。他不会害我们的。”
“嗯……”
三个人对视一眼，选择把箱子藏起来。
而那个牛皮纸包裹，在得知小黑田组全员覆灭之后，也被三人托关系送到了秃子的儿子手中。
……
“那个箱子，应该是港口黑手党的那家伙拿走了。”
看着一干二净的墙洞，爱理皱眉推测，“可是港口黑手党要那个箱子做什么？”
“……要去抢回来吗？”
真理看了眼时钟，距离演唱会下一首曲子开始只有一分多钟了。
“不了吧？”
本就对箱子有些抵触的千佳摇摇头，“那个年轻人实力已经足够强了，若是跟港口黑手党为敌，犬金组恐怕就没有未来了……”
也许那是个拥有魔力的箱子，会招致不幸的漩涡。
尽管对不起秃子大哥，但是远离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对不起，秃子大哥。”
爱理沉痛地叹气，把小便池挂上墙，合上了洞口。
……
“乱步，怎么开？”
武装侦探社的客厅，众人围着一个青铜箱子，犹豫着是否要打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箱子一定有问题。先前几人已经交流过在烂尾楼里的经历，侦探社里的其他成员也对于整件事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箱子里也许就有关键线索，但也有可能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后会放出可怕的怪物。
箱子的锁是普通的锁，但众人并没有钥匙，只能□□。
“钱就在里面……但，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江户川乱步盯着箱子皱眉。又是那种，面对看不见的虫子魔物的感觉。
看不见的无力感，让他非常讨厌。
“我找一个空房间来开吧，你们走远一点。”
俯视着箱子，达达利亚双手环胸，“我能看见那些东西，由我来是最安全的。”
“可以。”江户川乱步颔首，打开了侦探社的杂物间，“在这里开箱吧，我们在客厅等你。”
又一次见到这种让他困扰的难题，他像是个沉迷于解谜游戏的孩子，精神集中困意全无。
点头示意，达达利亚一言不发地抱起箱子，正要往杂物间走去。
然后，就被中原中也叫住了。
“我陪你。”
“嗯。”
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客厅里几人面面相觑，场面有些静悄悄地。
他们都不敢放松警惕地盯着杂物间的门，如同等待考试成绩的孩子和家长。
就连织田作之助，也不例外地被这种情绪感染。
然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很快杂物间的门就又打开了。
“钱拿到了。”
推开门，达达利亚平静地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银行卡。
“杏子小姐，请拿去吧。”
向前几步来到客厅中间，他微笑着，把卡递到田中杏子手里。
“谢谢，谢谢您。”
喜极而泣的杏子正要接过卡。
“小心！”
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向达达利亚掷出。
尖锐的寒芒划过室内，拉出一条冷白色光路。然后，被与谢野晶子截断了路径。
匕首咣当一下，被柴刀打落。
“织田先生，你想做什么？！”
与谢野向前一步挡在了达达利亚身前，警惕地看向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子。
虽然几人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行动，但她依旧没法对这个男人放心。
莫非他想在这个时候抢钱？
但这个行动，未免太过愚蠢了些……
“那根本不是达达利亚！”
语气冒着森冷的寒气。
织田作之助目光依旧平静，只是眼神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狠厉，“医生，小心身后。”
“不是达达利亚？”
与谢野晶子瞳孔微缩，一瞬间，只觉得身后刺骨的冷气袭来。
不好！
她下意识地向后挥舞柴刀，但是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了。
冷气逼近自己的后脑，她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自己的后脑就会变成羊毛毡戳戳乐那样……
“砰！”
就在这个瞬间，紫色的电流以比子弹还要快的速度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电光的起点为杂物间的门，终点为与谢野晶子的身后。
此时的画面，在众人眼中如同电影抽帧那般。仅仅一毫秒，另一个橘发少年就突兀地闪现在了与谢野晶子的身后。
紫色的电流双刀，以极为刁钻的角度砍向那个假“达达利亚”的脖颈。
这个攻击来得太过迅速，假的“达达利亚”根本来不及躲避。
瞬间，“他”就被砍中了。
与谢野晶子这才来得及转过身，然后就看见手持双刀的达达利亚，以及……
假“达达利亚”浑身激荡起细小的电流，面部如同画家爱德华·蒙克的画作《呐喊》那般扭曲起来。
不只是面部，身体也如同橡皮糖一样变形。
一阵蠕动，很快假“达达利亚”就变成了一团人形的，闪着电光的灰色浓雾。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在场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人形浓雾扭曲着，圆形的嘴部一张一合。
人形浓雾发出了并非世上任何一个国家所拥有的语言。
但诡异的是，在场的几人都清楚地听懂了浓雾所说的话的意思。
“祭祀，祭祀已经完成了……哈哈哈哈……桀桀桀……”
扭曲的笑声尖锐地插进几人的听觉神经，那是足以让人后悔自己拥有听力的，绞肉机般的声音。
听力与视觉联动，眼前的视野也出现了残影。
包括达达利亚在内的几人都不得不捂着头，借此减轻一点痛感，和看不见的精神冲击。
就在他们感觉这痛苦持续了甚至比一世纪更长的时候……
浓雾的身影突兀地消失了，连带着那可怖的声音。
如同电脑里被格式化的文件，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脑内残余的疼痛，众人可能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回事。”
与谢野晶子尝试着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异常。
“……应该已经没事了。”
看着空无一物的那个位置，织田作之助轻揉眉心，刚刚搅动脑浆的声音，仿佛依旧在大脑中回响。
“……”
江户川乱步则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他瞬间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他所推测的，烂尾楼里的一切，是“双盘吸虫”向某个不知名的可怖存在的献祭。
可是当时，几人无暇顾及其它，只是斩杀了虫子们就跑了出来。
结果现在，仪式还是完成了吗？
如果当时在现场多待一会，也许能得到更多线索……
可是当时达达利亚已经晕过去了，失去了能看到魔物的人，继续待在那里也是白搭。
“可恶。”
江户川乱步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无线索，无力，无法阻止。
如同脆弱的刚出生的婴儿，失去父母的保护，独自面对成群的豺狼。
一瞬间，武装侦探社的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钱……”
最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那个距离变故最近的，也是众人之中最弱小的少女。
因为，她有必须去做的事。
“达达利亚先生，请问……您有拿到钱吗？”
田中杏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祈求的目光看向低着头发呆的达达利亚。
“嗯！有的。”
听到有人叫自己，达达利亚回过神来，赶忙收起电刃。
他抬起头，向杏子扬起了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微笑，然后递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一回，银行卡是真的。
“密码是：”
“谢谢，非常感谢。”
脑中不断重复记忆密码数字，田中杏子忍着不住颤抖的双腿，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时间不多了，我……我先走一步。”
用衣袖擦干眼泪，她向侦探社众人道别，“等妈妈手术结束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向各位表达感谢。”
她抓紧银行卡，正准备急匆匆出门。
“等等，晚上太危险了，我送你过去。”
深知现在不是精神恍惚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很快收拾好心情，跟在了田中杏子身后。
“我也一起。”
织田作之助捡回先前被打掉的匕首，跟在了两个女生身后。
“嗯。”
与谢野晶子回头，深深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她对织田作之助的警惕打消了。
“谢，谢谢你们。”
见大家都愿意继续帮自己，杏子悬着的心悄悄放下来一点。
又有点想哭了。
“客气什么。”
……
客厅里，只剩下达达利亚和江户川乱步。
“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吗？”
尽管在和达达利亚说话，乱步的目光却盯着浓雾人消失的地方，定定出神。
“不，危险解除，他们几个人就够了。”
达达利亚说着，快走几步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世界第一名侦探乱步大人。”
说着，达达利亚看了眼杂物间的方向，中原中也还在里面。
然后，他又收回视线落在了江户川乱步身上。
“我有两个委托，想拜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