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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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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殊殊的身形一眨眼便闪了出去。

    其余几人纷纷捏起符箓跟上。

    卢昀在剑峰苦练的御剑此时派上了用场,一柄长剑寒光出鞘,直直冲向花轿门面!

    花轿里的歌声陡然停止,旋即又凄婉拔高,像是一场戏唱到了高潮却被人打断,唱戏之人怨气横生。

    “破!”

    只听卢昀一声令下,长剑破开轿子前的红帘,猛地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生得国色天香,嘴角一颗殷红的痣,媚骨天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肌肉僵硬,如同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遭了!”

    待到长剑刺到那美人跟前时,卢昀突然变了脸色,朝白姝姝喊道:“我们找的不是她!”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笼罩在几人身边的雾气就笼罩过来,浓郁的夜色中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哈哈哈哈!这小公子猜得真准,我们的确没在轿子里呢~”

    “许久没见到这么多生人了,今日我们姐妹收获不小。”

    仔细一听,雾中居然有两道声音在交谈!

    白殊殊已经完全看不清一臂之外的东西了,她念起法决护住自己周身,冷不丁地撞上了一副温热的躯体。

    “谁?!”神经紧绷之下她下意识地打出一掌。

    以她筑基初期的修为,一掌蕴含的灵力足够让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出现严重内伤。

    可身后那人的反应之快超出她的想象,在她掌风到达之前,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旁边。

    “师姐,是我。”

    白殊殊来不及怀疑,雾气中又传来了女人的诡笑声。

    两人立即背抵着背环顾四周。

    “按原计划行动。”

    白殊殊不喜欢做被动的人,侧头对贺子遥交代了一句,运转丹田中的灵气,刹那间跃上了几米高空。

    她手掌一翻,指间多出了四枚球状的黑紫色药丸。

    没有片刻迟疑,三下五除二全部丢了下去。

    “噼里啪啦!”

    药丸落地的瞬间,炸出了巨大的火花,照亮了众人的视线,同样看清了一左一右站在花轿两端的红衣女人。

    这两个红衣女人与轿子中的鬼新娘不同,虽然也美艳异常,但却没有那股死亡的气息,明显是活生生的人。

    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活生生的邪修。

    白殊殊这一批凌霄宗弟子从入门就开始学习宗派常识,对邪修并非一无所知。

    因为宗门前些年养出过误入歧途的叛徒,所以长老们格外忌讳这种歪门邪道。

    每每讲习到此处,都恨不得骂出毕生的脏话,让新来的弟子们知道邪修的丧心病狂,不可理喻和无可救药。

    白殊殊当然也只是听听过,在她看来,邪修也好,歪门邪道也罢,都没有她见过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仙者来得恶心。

    至少他们是坦坦荡荡地作恶,而不是藏着掖着,非要打着为道义为天下苍生的幌子来夺你性命……

    此刻,就算她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对面两个红衣女人也不会放过不速之客,她们使的傀儡术阴狠毒辣,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花轿里那个原本早该死去的女人练成了人傀。

    人傀一出,周边地界的鬼物妖灵都会变得异常活跃,霸占人类的居所,骚扰人类的生活,甚至于杀死人类。

    白殊殊不确定永漳城离奇死亡的人有多少是它们的手笔,但毋庸置疑,这两个红衣邪修才是所有祸事的源头。

    她咬牙道:“祝师姐,布阵。”

    祝妍站的最远,面上仍然有些恐惧,但对师妹的信任令她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朝原定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各自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与那两名邪修缠斗在了一起。

    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托大,全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卢昀的长剑在空中来回穿梭,一连二十招牢牢追着其中一名邪修不放;白殊殊掏出了长老赠予她的鼎,一口十来斤重的炼丹鼎砸下去,便是铜墙铁壁也得避让一番;贺子遥在三人中修为最弱,时不时地帮衬一下,哪里有漏洞补哪里。

    三个人联起手来,竟与那两个招数诡奇的红衣女子打得不相上下。

    白殊殊余光瞥见祝妍打出的手势,眼神一凛,双手掐诀将定身符准确无误地拍在了红衣女子的背上,霎时间两人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只需要这么一瞬,街道四角上的阵法成型,兜头劈在她们头上。

    剧烈的亮光引起了神女庙中人们的喧哗,他们起初只敢偷偷透着窗子看,后来见凌霄宗的弟子占了上风,才敢踏出门槛,凑到外围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那不广通钱庄的小夫人吗?!”

    大家伙口中的老三媳妇扒开人群走出来,不敢置信地盯着花嫁中端坐着的“鬼新娘”看,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说了一句十分惊悚的话:“可是……广通钱庄的小夫人半年前就已经投井自尽了呀!”

    老三媳妇这话一出,人群中轰然炸开了锅,人一多大家的胆子自然大了起来,见两个能打的都被白殊殊他们定在了原地,惊讶无比地靠近看了看花嫁里的“人”。

    “还真是广通钱庄的小夫人!”

    “当年我亲眼看到小夫人被赵老爷宝贝似的娶进门,宴席可摆了两天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比正妻排场还大的那个?”

    “是啊是啊,听说她独占赵老爷宠爱,嫉妒大夫人怀了嫡子,活生生将大夫人和孩子一起逼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感叹这美人生得千娇百媚,内里却是蛇蝎心肠,真是害人不浅。

    “你们说那些县衙死在水井里,会不会是她的冤魂在作怪,不然永漳城这么大,为什么偏偏挑那么个瘆人的地方?”

    大家一听有道理,两者联系在一起似乎就说的通了。

    一群人越讨论越起劲,俨然已经认定了小夫人的罪行。

    没人注意到细细的雨丝浸透了定身符的一角,符箓上的符文渐渐变淡了……

    “愚蠢!你们真是太愚蠢了!”一个被阵法制住的红衣女子突然嘶吼出声,笑得讽刺无比:“人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心安理得把脏水往别人头上泼。”

    卢昀本打算再把定身符给红衣女子贴上,不成想被白殊殊拦了下来,他的眼中满是不解,听得白殊殊神色沉静地道:“让她接着说。”

    方才最振振有词的人看见这一变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忌惮地望着红衣女子,生怕她会追杀自己似的。

    红衣女子无情地嗤笑他几声,极其不屑道:“你们知道什么?我姐姐嫉妒大夫人?大夫人一没倾城容颜,二没丈夫宠爱,我姐姐用得着嫉妒她?”

    她深吸一口气,吐露出事情的原委:“我们三姐妹原来是青楼里的歌舞伎,风头正盛时,整个永漳城谁不知道我姐姐的大名。你们都觉得我们水性杨花,以色侍人,可我们从来没有轻贱过自己,我们凭借着苦练十年的歌舞本事挣钱,没偷没抢,有什么好丢人的?可纵然城中的贵人们捧着我们纵着我们,送我们锦衣玉食,良绸百匹,在他们心里我们仍然是污秽不堪的下人。”

    “你们或许都不知道吧?我姐姐出身良家,幼时有一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约定等我姐姐十八便来娶她,姐姐一直为那人守身如玉,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那赵老头色迷心窍地找上楼,不由分说地就要我姐姐陪他,我姐姐不愿,他便叫人暗中使了阴招,强占了我姐姐,事后还扬言要将此等尤物娶回家豢养。”

    “我姐姐根本不想嫁,拼了命地反抗,甚至想一死了之。”

    “然后……”红衣女子恨得牙痒痒:“那畜生就绑了我们两个,用我们两个的性命威胁她逼她就范。”

    “姐姐出嫁那日,刚好是她心上人归来之日,天知道她受了多大的苦,才把自己后半生的希望亲手掐断。”

    在场的女人听得心惊,她们中许多人已经隐隐开始相信这才是真相,出于女人的直觉,有妇人忍不住问道:“那大夫人的孩子呢?难道不是被她害死了吗?”

    这事在永漳城里可不算秘密,小夫人就是因为谋害了嫡子才投井自杀的。

    “孩子?赵老爷那种色胚得了他的尤物,还会去看他的发妻?他们数年未曾同房,她从哪来的孩子?”

    红衣女子心痛地望向花轿里不再鲜活的人儿,悲怆道:“那是我姐姐的孩子!大夫人膝下没有孩子,难免地位不稳,于是她想让我姐姐以她的名义生一个孩子。”

    “谁知这孩子竟成了压垮我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姐姐没法毫无芥蒂地生下这个孩子,更没法亲手将孩子扼杀在娘胎里。”

    “所以她最终选择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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