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姜大卫和汪书记开会在村委会旁边选了块地准备建知青点。
入秋很有可能还有知青要来，或许会有女知青，因此知青点至少要有两间大点的房子，再加上灶房、茅房，占地面积跟一大家子人住的房子差不多。
而且整两个大通铺也要不少时间，还要挖石头、挖沙打地基，砍树建屋架子，如果期间不下雨多找些村民帮忙应该能在一个月左右盖好。
不过村民们自己家菜园子有活要干，还要上山砍柴，还有村委会为了致富专门弄了个编筐的手艺活。
建知青点虽然有工分，但还是比不上编筐赚得多，要不是供销社收不到那么多筐，估计村子里男女老少都要加入编筐大队了。
为了动员村里人参与，村委会也是出了血，征集三十个壮年劳动力每人奖励一包富强粉和半斤猪肉，五个知青就没这样的奖励，因为要盖的房子是他们要住了。
这个奖励一推出，报名的村民十分踊跃，挑挑选选出三十个以前没少帮着盖房子的壮年小伙当天下午就开干。
五个知青被分配到挖沙大队，不用上山冒险挖石头、砍树抬树下来，只需要去河边挖沙挖到地面晒干里面的水。
这活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不过沙里含了水死沉死沉的，比起之前插秧不知道要累多少倍。
饶是体格比较好的傅子琛和陆瑾然挖了一个下午的沙汗流浃背，狼狈得很，另外三个知青佝偻着背直不起腰来。
好在挖了一个下午的沙差不多够盖房子用，以后少了再来挖一些补上。
陆瑾然缓缓来到河上游，脱了身上的背心，在河水倒映下看到自己肩膀处的皮肤充血通红，脸好像也晒黑了些许。
想到女孩说看脸看上的自己，他啧了声，看来以后干活得穿长袖戴草帽遮挡下太阳，不然肯定会被晒得黑黢黢的。
虽然自己这长相身材晒黑点也很俊，但女孩子大多喜欢小白脸。
他捧着水洗脸，反复洗了好几次，直到皮肤恢复正常白皙才停下。
接着将脖子上搭着擦干的毛巾在水里搓洗干净后擦了擦上半身，有些嫌弃地穿上汗湿了的背心踏着斜阳回姜家。
由于洗脸浪费了不少时间，他走得比往常快了不少。
抵达时身上又出了不少汗，好在女孩因为腿受伤待在屋里头。
他又洗了把脸，回房间换了件干净的背心。
下乡时就带了两个背心，多的是衬衫和秋装，每天换来换去都有些不够穿了。
陆瑾然从皮夹里掏出一大叠票，大致扫了一遍里面有五六张布票。
可惜在这里不能随便进城，除非有大队长的介绍信。
有钱有票也得等到月底的时候才能花，那个时候知青们都要进城，县城就那么点大，无非去供销社买东西、看看电影这两样约会项目，很容易被他们看到。
在村子里不能约会怕被村里人看到，去县城也怕被看到，等熬过三个月没准自己已经被熬成黄脸公了，被看脸的女孩抛弃掉，这段感情永远不见天日……
陆瑾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好，她收了自己的观音，到时候要是敢不承认还有信物作证。
……
翌日，晨光熹微。
傅子琛就准时醒来了。
后背每一块骨头并没有因为休息一夜而减少酸痛难受，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忍耐。
只是他有些不解，向来跟自己差不多时候醒来出去跑步的陆瑾然怎么还没醒。
不会是昨天干活干累了，身体受不了吧！
犹豫了片刻，他抬手探向离得远远的、背对着自己睡的青年的脑门。
温度正常，听着呼吸还挺均匀，应该是太累要睡久点。
他收回手，下床穿好衣服端着盆去外面洗漱。
等门关上之后，闭着眼睛睡觉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磨着牙恨不得把那只猪蹄子剁掉。
他深深沉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没过多久，听到那人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将盆放好后离开。
接着耐心地等着两分钟左右，陆瑾然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这个点她应该醒过来了。
不能去外面约会，那就在屋里，去她的房间里。
然而，他在院子里洗漱完又等了好一会功夫，都没听到对面屋里传来蹦跶声。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去敲门的时候，姜明诚房间的门开了。
宋宝娟揉了揉眼睛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看着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的青年，她笑着打招呼:“陆知青，早上好，我这就去做早饭。”
陆瑾然:“……早上好！”
是他没想到那人也会睡懒觉，不用做早饭就睡懒觉，跟自己一点默契也没有。
约会落空了，陆瑾然只能像以前一样去外面跑步，顺便寻找一下有没有合适的约会地点。
出门没跑多远，他就看到汪书记他儿子汪建设急匆匆地跑过来。
陆瑾然不是多事的人，没上前拦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也担心出事需要用上自己，打消了跑步的想法，转身折回院子里。
汪建设冲进姜家边哭边扯着嗓子嚷嚷:“姜叔，阿诚，你们快醒醒，送我爹去医院，他老毛病犯了，现在咋叫都叫不醒……”
闻言，姜明诚边穿衣服边从屋里出来，“咋这么严重，昨天汪叔不是还好好的吗？”
“哪好了，已经疼了好些天了，”汪建设涕泪横流，“一下雨就头疼，只是他一直忍着，今天醒不过来，脸色煞白煞白的，咋办呐？”
汪书记年轻时村里发大水救人时被石头撞了头伤的，从此得了阴雨天头疼的毛病，家人求医问药各种土方子都用了，但没什么用。
姜明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这就开拖拉机送汪叔去医院。”
汪建设双眼猩红，“去医院能治好吗？痛了这么多年了，也去过医院，这是内伤打针吃药不管用呀！老郎中开的方子也没啥用，土方子也用了不少，年纪越大痛得越厉害，今天气也弱了，俺真怕俺爹……”
说到后面他都不敢说下去，崩溃得痛哭起来。
姜大卫和何玉芬也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夫妻俩心里不太好受。
尤其姜大卫和汪书记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共事多年，感情好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只是再难受他也得稳住局面，“先别嚎，阿诚尽快将老汪送医院去！”
姜明城点头说好。
陆瑾然垂眸，薄唇微抿。
打针吃药不管用的内伤，阴雨天就犯头疼的老毛病，应该是头部受到过创伤。
虽然还没诊断病情，但他还是有几分把握，只不过眼下的条件不允许，一些药材得到黑市才能买到。
而且中药起效慢，还要汤汤水水调理，普通农家难以承受得住。
姜大卫父子同汪建设一道离开。
何玉芬瞅着站在门口的一言不发的青年，“小陆，你要不要给老汪看看？”
开车去医院路上要不少时间，这么多年了老汪去过几次医院都没啥用，这儿有个现成的大夫，虽然年轻但是医术好，没准儿扎几针就醒过来了。
陆瑾然:“我这边没有听诊器，等他们从医院回来了解病情再看吧！”
何玉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也行。”
老汪伤了这么多年，头痛越来越厉害，不像是自己受不了灶房的温度中暑，可不能随便扎针。
她洗漱完后拿了二十个鸡蛋去汪家。
这会宋宝娟在灶房忙着做早饭，姜月正在长身体比较贪睡，陆瑾然忍不住走到对门，轻轻敲了敲门。
姜明珠已经醒了。
难得不用起床做早饭本来她是打算睡个懒觉的，没想到汪书记头痛得晕过去了。
她刚盘好头发，就听到敲门声。
家里人不习惯敲门，一来是村里没这习惯，二是图方便在院子里头嚷嚷一声就行了。
傅子琛比较端谨守礼，大早上地不会来敲门，因而敲门之人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谁。
修养了一晚，脚也没有那么痛了，可以稍微走动一下。
她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青年眉如刀裁，凤眼狭长，高鼻薄唇，五官精致昳丽，用以后的话来说这张脸简直就是女娲炫技之作。
姜明珠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她这人好像天生在男女之情上比较淡漠，哪怕对着这样的绝色依旧心如止水。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环顾了院子一圈确定没有别人后压低声音问。
陆瑾然冲她眨了眨眼。
他的睫毛纤长浓密，看起来毛茸茸的，无辜而又惑人。
“我有好多话要说，在门口不大方便，要是被你二嫂和侄女看到……”
不等他把话说完姜明珠迅速偏过身，示意他进屋谈。
陆瑾然满意地微微勾起唇角，抬脚进入屋里。
女孩的房间干净得很，空气间透着淡淡的馨香，好闻得很。
他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床上。
白色的蚊帐叉开被钩子勾住，钩子两端有两个金、红交织的中国结，看上去有了不少时间，不过绳结很干净。
床上只铺了竹席，一个蓝白格子的枕头以及同色的被套，简单朴素得很。
目光一转，落到书桌上上，褐色的陶罐里面插着昨天采的木兰花，花朵依旧娇美动人，比之昨天绽放得更加灿烂，可见主人有好好照料。
虽然知道它们很快就会凋谢，但陆瑾然心情颇好，暗暗决定以后要常常采花送她。
以后啊以后，他突然发觉自己想得越来越长远了。
其实这年头相看对象见过几面觉得合适就能定下，要不是姜家人没那么容易同意，甚至会棒打鸳鸯，定下来也挺好的。
姜明珠关好门，怕姜月醒来时闯到自己屋里将门栓带上。
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