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谁是内鬼
离月好久没有说话，整个大殿沉浸在诡异压抑的沉默里。望月和涟漪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许久之后，似乎是一百年那么长，离月才开口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把水榭给烧了！”
“是我们的不对。我本想利用云霖花威胁那个和尚，怎么料到那个和尚说什么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人命牺牲无辜的人命。我不相信他，后来就发生了争执。烛台倒了，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火势太猛……”望月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哽咽了起来。
离月摆摆手，然后问一旁的素月：“那个和尚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儿，现在被关在另一个水榭。”
揽月宗四面环水，那片水域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水榭是用来关人的。这样恍如与世隔绝的感觉会让人崩溃，但是长止是个和尚，心如止水，那儿倒是成了给他打坐冥想的好地方。
“望月、涟漪保护云霖花不力，关进水榭闭门思过一个月，禁食三日。至于那个和尚，交给我亲自处理。”
“弟子领罚。”
之后，离月便亲自去了另一座水榭见长止。长止看到离月，说道：“云霖花一定还在揽月宗。”
离月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都被打乱了。“你什么意思？”
“水榭的大火只是一个障眼法，被烧掉的也不是真正的云霖花。”
“我凭什么相信你？”
“水榭下面全是水，所以水榭一般都会很潮湿。这样的地方烧起来都难，怎么可能一下子烧起那么大的火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离月一直只想着云霖花没了，倒是没有想到水榭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烧起大火的，何况当时还是火光冲天的大火。
“那当时，你可察觉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
“有。”
“哪里可疑？”
“望月姑娘和她身边的那个姑娘就很可疑。”
“胡说八道。你一定是在陷害她们！”
“离月姑娘。”长止的语气一直是那么不疾不徐，离月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离月姑娘，那月霖花是望月姑娘她们带回来的，之后就拿到了我的面前，其他人都没有沾过手。所以可以做手脚，有时间做手脚的只有她们两个。姑娘不信可以去搜查。如果搜到了云霖花，那就要好好考虑我的话。”
离月冷笑一声，说道：“云霖花明明就已经被烧毁了，你那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无尘方丈来救你！”
“阿弥陀佛。”长止双手合十，喊了一句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
长止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就是不愿意再开口说话了。离月想问的东西没有问出来，但是水榭的大火的确可疑。她出了水榭，素月立刻迎了上来。
“阿姐，怎么样？”
“你派几个人看着望月和涟漪，暗中监视。”
“阿姐！你这是……”素月惊讶的不行，“望月可是受害者，您怎么能怀疑她呢？”
“我也不想。所以，派人看着她们，也是给她们找最直接的证人。不是吗？”
离月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素月也只好照做。但是，这个密令一下，整个揽月宗就开始沉浸在一种无言的恐慌当中，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一直以来的三观像是一幢摇摇欲坠的危房，稍微触碰，便会碎成一片残渣。而那触碰的力道，就取决于望月和涟漪，还有那是否真的还存在的云霖花。
星辰兰已经烧成了灰，混着残余的花瓣埋在土里都被她们给找到了，如果云霖花还在，那也一定可以被找到。
望月和涟漪果真就在水榭中没有出去。而且离月下令禁食三日，她们连见外头的人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日之后，她们饿得都抬不起手了，也终于有人过来给她们送饭了。来送饭的人是清涟，她把饭菜布好，语气有些僵硬。“吃完便出来吧，阿姐在等你们。”
望月和涟漪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可是她们现在已经饿得昏天黑地，根本没有心思细想，埋头狼吞虎咽地吃饭。等酒足饭饱之后，望月还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
清涟一直在外面等着她们。上了小船，望月问清涟：“阿姐怎么这么快就让我们出去了？这才三天呢！”
清涟冷冰冰地说：“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此时，清涟的态度才引起了望月和涟漪的注意。两个人相视一眼，不再说话。望月开始迅速回忆那天的事情，唯一可能产生变数的就只有长止。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望月和涟漪一起到了大殿，在那里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长止。望月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
“见过阿姐。”
离月命人将托盘拿到她们面前，望月和涟漪大吃一惊。离月道：“藏在棉花堆里，也真是想的出来。”
望月道：“阿姐，这是何人干的！这些云霖花不是被烧毁了吗？”
“还敢狡辩！不就是你们两个干的吗！”
“阿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当时起了大火，我和涟漪都是第一时间跳进了水里，哪里有时间去藏这个？而且各位师姐妹不久也赶到了水榭，我们哪里可能离开呢！”
“还敢狡辩？这和你们当初去水榭找上官子洛和庄君妍是躲避的手段不是一样吗？明明没有出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阴阳神宫的司水长老，哪个人有这个本事！”
“那也可能是有另外的人呀！阿姐，当时火势那么大，有人沉乱进来也不一定啊。阿姐，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你居然，不相信我们吗？”望月的声音凄凄惨惨，听着就让人声泪俱下。
“离月姑娘。”长止此时再次开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
“什么办法？”
“若是阴阳神宫的人，那她们一定非常需要这云霖花。既然如此，何不将这云霖花真正的烧掉？小僧认为，真正的内鬼一定舍不得。”
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长止。这样的方法，由一个出家人提出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真的是和尚？”离月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长止念了一句佛号，说道：“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办法，无疑是最有效的。
于是，立刻有点吹亮了火折子，向那云霖花靠近。望月的手动了一下，看着火折子越来越接近云霖花的花瓣，她的步子也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一小步。下一刻，望月的肩膀被人抓住，一柄冰凉的匕首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涟漪！”望月惊讶地叫了一声，伸手想要挣脱，却被划伤了脖子上的皮肉，一股细细的鲜血流了出来，她便再也不敢动了。
火折子移开，那些云霖花安全了。
“涟漪，没有想到，居然是你！”
涟漪其实只是望月的丫鬟，能叫离月“姐姐”也完全是因为姐妹情深的关系。如果换做是在别的门派，她也就是一个低贱的丫鬟而已。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姑娘，居然会是阴阳神宫的奸细。
“你们猜测的没有错。我就是阴阳神宫的司水长老。我来到你们揽月宗，就是为了这些药材。如果想要望月活命，现在就把云霖花交给我。”
“涟漪，你……”望月还想说什么，涟漪拿着匕首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刺了一刀，鲜血蓬勃而出，望月脸上也顿时没了血色。
“给不给？我数到三，如果不给，我便杀了她！”
涟漪的匕首再次贴向望月的脖子，衣服上已经被血染透，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把云霖花给她！”
阴阳神宫需要的不止云霖花一味药材，她们可以再用别的来胁迫阴阳神宫，但是望月却只此一人。
涟漪拿到云霖花之后，便继续带着望月往外面走，一直到了湖边，她将那些云霖花全数扔进了湖里，然后猛地推了望月一把，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望月！”大家冲上去扶住望月，还有一部分弟子跳进了湖里去追涟漪。
望月还有些清醒，迷迷糊糊地看向湖面，看着一个又一个姐妹跳进了湖水里。最后，还是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等望月醒来的时候，素月和清涟一起在一旁照顾。望月的声音有些沙哑：“涟漪呢？”
“她是阴阳神宫的奸细，差点要了你的命，还是两次。你怎么还念着她？”
“素月姐姐……”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你失血过多，还要好好养着才是。”素月说着，便伸手，清涟立马将一碗清粥递了过来。素月喂望月喝了粥，照顾着她睡下了。
望月躺在床上，侧着身子背对着素月。素月帮她掖着被角，没有看到她的脸颊上已经泪流满面。直到素月和清涟离开，望月才终于可以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你果然是奸细。”
“谁！”望月立刻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