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傀儡戏的绳索
后来,某一天,他们一起在吃饭的时候,上官子洛看似随意地对阿莲说道:“这苏州那么多的女子,为什么苏家庄偏偏选中你呢?”
阿莲道:“苏庄主和苏夫人请人算了生辰八字,找到了我。爹爹自然不肯,带着我们全家逃亡,但是苏家庄财大势大,哪里是我们可以躲过的呢……”
“那你父母现在在何处?”
“他们还住在苏州。”阿莲说着,眼睛突然一亮,“上官公子,你可是想到救我出去的办法了?”
上官子洛只是想知道阿莲是什么身份背景的人,但是现在被她反问,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上官子洛又问道:“那你这一个月,可有回过你家?”
阿莲摇头。“苏夫人害怕我跑了,不许我出府门的。我想我爹娘一定很担心我……你们二位如果还不能救我出去,能不能先去我家一趟,替我向我爹娘报平安?”
上官子洛欣然答应:“这个自然。若是苏夫人执迷不悟,怕是还要让你们举家迁移。”
当天,上官子洛便和庄君妍一起去了阿莲的娘家。去阿莲的家里是临时提议的,她应当没有时间作假,看来真的是他多想了。
当即,上官子洛便开始夜夜在苏祁寿的院子里守着。苏夫人一定会来查看的,那株草木肯定得动,不然,她们这局就白布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五日之后,苏夫人照例来查看草木长势的那个夜晚,那株草木再一起开始诡异地舞动。上官子洛不敢惊动苏夫人,便悄悄地躲在一旁,小心地查看着四周的环境。他们想要继续引苏夫人上钩,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
上官子洛仅仅盯着那株草木上面极细的绳索,一点一点往上,终于找到了那几个人。果然,不是一个人,不过,看身形全都是女子。难道真的是阴阳神宫的人?可是,她们怎么会盯上苏家庄呢?
等了很久,苏夫人留恋地抚摸着那株让人觉得诡异的草木,仿佛抚摸着她的儿子。她恋恋不舍地离去,那株草木的树叶突然就变回了原来的样貌。上官子洛看了一眼苏夫人,确定她已经离开,立刻窜上了屋顶,拦住了那几个女子的去路。
“你们先走!”其中一个女子说了一声,随即拔出了佩剑直接朝上官子洛刺了过去。上官子洛听她说话的口音,倒像是苏州本地人。难道不是阴阳神宫的人,而是苏州的揽月宗吗?
“你们可是揽月宗的姑娘?”上官子洛敏捷地躲闪着,询问那些女子的来路,“在下青灵门上官子洛。”
上官子洛报出了自己的门派,果然,那女子停下了招式,但是佩剑依然握在手中。
“原来是青灵门的人。这是我们揽月宗的事情,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苏家庄与我们青灵门也是老交情了。不知道他们何处得罪了揽月宗,我们青灵门愿意调解,还望几位姑娘给青灵门一份薄面。”
“哼!”屋顶上一共三个姑娘,另外两个姑娘并没有离开,其中一个还跑了过来,说道,“苏家庄并未惹到我们,所以也不劳烦你们青灵门费心。这便回去吧。七日之后,苏祁寿自然可以下葬。”
“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这样行事未免欺人太甚。苏夫人这般可怜,你们这些女人的心肠未免太过狠辣!”
上官子洛这边还在义愤填膺,下一刻,后脑一阵钝痛,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他用尽最后的清明和意志力,转过身去,看到了熟悉的裙摆。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是仅仅是那裙摆,已经可以让他认出偷袭他的人是何人了。
阿莲!
竟然会是阿莲!
上官子洛醒来的时候,在他暂住的客房里面。阿莲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着茶,再也不是那楚楚可怜,委曲求全,见谁都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上官子洛立刻跳了起来,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阿莲站了起来,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说道:“小女子是揽月宗弟子望月。让上官公子受惊,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望月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貌,让上官子洛好受了一些。若是她用阿莲的脸和他说这些话,上官子洛的情绪怕是会崩溃。“那真的阿莲呢?你将她怎么了?”虽然揽月宗不是什么歪门邪派,但是她们鲜少离开揽月宗,外人对她们所知不多,只知道是一个和阴阳神宫一样,全是女子的门派。不过,今日得知她们的作为,实在难以相信她们会是良善之辈。
“我们没有恶意,不过是想借由苏家庄之便,寻几味药材。真正的阿莲,自然与她的父母在一起。”
上官子洛立刻就想起了那张写满稀世药材的药方。“你们要找药材,直接告诉苏庄主便是,何必如此阴险行事?”
“这些药材都是旷世奇药,若不以苏祁寿为由,他们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去找呢?这些药材不是靠钱找到的,而是靠心。”
“你们说七日后苏祁寿下葬,这么说是找到药材了?”
“仅有一味。我每日煎药,都只能偷那么一点儿,要准备够药量,还需要上官公子多多帮忙才行。”
“哼!”上官子洛实在难以相信这些女子,“你骗了人再让别人来相信你,未免可笑了一些。”
“我们没有想骗公子,只是我们的这些药材也是为了救人。想来以此为小少爷多积攒一些阴德,也是好事。”
“胡言乱语!”上官子洛才不信什么鬼神呢。“你们要救什么人?我可没听闻江湖中何人需要这些药材。”
“自然有的。不就是阴阳神宫那位被你们门主打伤了的宫主慕容秋吗?”
一年前,慕容秋不知是何缘故,被庄君皓打伤,自此便沉睡不醒。阴阳神宫也在四处为慕容秋寻找药材。只是这揽月宗素来与阴阳神宫不对盘,怎么可能帮她们找药材!
“望月姑娘,你假扮的能力不错,但是说谎的能力却不怎么样了。”
望月笑道:“我们救的,可不是那慕容秋的命,而是你们门主庄君皓的性命。你想想,若是慕容秋醒来,没有生命危险了,阴阳神宫最先要找的人,会是谁呢?”
“这是我们青灵门与阴阳神宫的事情,就不劳烦揽月宗的姑娘们费心了。”
“那怎么行呢。我们两派都在苏州,应当互帮互助,同气连枝才是。”
“不……”上官子洛的话音刚出,突然一蓬水汽扑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晕倒在了地上。
望月松了一口气,对从角落里钻出来的姑娘说道:“涟漪,你怎么才来啊?”
“他一直站在那儿,我的水雾泼不出去啊。”涟漪说着,就开始挽袖子,“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素月和清涟两个姐姐去负责庄君妍了,咱们也赶紧的吧。”
第二日,望月继续假扮成阿莲的样子,急急忙忙地去找苏夫人。“夫人,不好了,上官公子与庄小姐不见了。”
苏夫人朝云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云嬷嬷立刻就带着人去查看,回来后,对苏夫人说:“房间里很干净,被子也没有动过,看来昨天晚上就走了。”
“看来是不喜欢我们苏家庄啊。寿儿单纯啊,居然交了这样的两个朋友。走了也好。”
苏夫人这样听之任之的态度让望月松了一口气。她继续像往常一样去厨房煎药,将药材里唯一找到的星辰兰偷偷藏起来,然后找到空隙交给了一个洒扫的丫鬟。而那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的涟漪。
望月本身不会易容,真正会易容的其实是涟漪。她们两个人潜伏在苏家庄,涟漪可以易容成任何一个人,自然也可以畅通无阻地离开苏家庄,将星辰兰交给守在外面接应的素月和清涟,再由她们送到山上。唯一可惜的是,她们总共需要五种药材,而现今却仅仅找到一种。
没有上官子洛和庄君妍的干扰,她们的计划非常成功。七日之后,那株象征着苏祁寿生命的草木在苏夫人面前迅速枯萎。苏夫人接受不了,当场昏厥了过去。揽月宗的目的真的只有草药,自然不会害了苏夫人的性命。在苏庄主悬赏求医的时候,素月便姗姗来迟,将苏夫人救醒。苏家庄的人并不知之前的一切都是揽月宗干的,所以对她们以礼相待,感恩戴德。而苏祁寿,也终于挑了一个日子,风光下葬。苏家庄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面貌,不再那么鬼气森森了。
而上官子洛和庄君妍当时却是被送回了青灵门。庄君皓听了上官子洛的叙述,很是平静,只是对上官子洛和庄君妍说:“随她们去吧。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再管,也切莫向苏家庄提起。若是你们泄露出去,我便会承认此事是我们青灵门与揽月宗合谋。”
上官子洛和庄君妍皆是目瞪口呆。庄君皓为什么会这样打算!
要说青灵门和揽月宗虽然同在苏州,但是两派联系极少,平时在大街上碰到也不大招呼的,为什么庄君皓竟然会不惜青灵门的名声也要包庇揽月宗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