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
原主宁环和慕锦钰早就见过面。
据说三小姐惺惺作态,瞧不上这个不受宠的皇太子,一番言语刺激,恶心得慕锦钰三天吃不下饭。
宁环不知道原主怎么刺激的,这样的好手段他也很想学一学。
他一直都畏寒,出门之后身上便围了一件狐裘,狐狸皮毛雪白,脖颈处毛绒绒的一圈,映衬着宁环这张过分精致的面庞,让他与这周围的景观格格不入。
一出门就碰见了原主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弟弟,也就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和六公子,二小姐比宁环要矮半头,宁环和他俩长得不像,这两人都是较为圆润的脸庞,宁环却是尖尖下巴,脸上没有太多肉。
二小姐宁玥并非嫡女,她母亲是妾室,自己在宁环手上吃过不少亏,一见到他就面带警惕。六公子叫做宁珀,今年三四岁大,还是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宁环喜欢小孩子,招了招手:“过来。”
宁玥不敢惹宁环,推了一下宁珀:“三姐叫你过去。”
宁珀平常和宁环不熟,因为原主厌恶小孩,从来不叫小孩近身。他手中还拿着一个九连环,抽了抽鼻子,这才茫然抬眼,慢慢走到宁环的面前:“三姐。”
宁环淡淡一笑:“解开了么?”
宁珀玩九连环很久了,一直都没有解开过,他乖乖给了宁环:“没有。”
宁玥前不久发现自己的未婚夫被宁环勾引住了,眼睛总是直勾勾的盯着宁环去看。她性情怯懦些,便不敢招惹宁环,生怕宁环真的把自己的未婚夫勾走,与自己退婚。
宁玥的年龄也不大,今年十六岁,心眼也不多,看起来很老实。
可以说,宁环和整个定远侯府的画风都截然不同。
一早上是要去给夫人请安,
宁珀小短腿跟在两个姐姐的身边,宁环也不牵着他,他便自己走,等到了夫人院子门前,宁环突然回身,将九连环递给了他。
宁珀吸了吸鼻子,“哇”了一声,崇拜的看向了宁环。
因为宁环居然给解开了。
请安之时,宁夫人特意看了宁环一眼:“你与太子殿下婚事将近,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玩了。”
本朝对于女子限制不多,并没有大家闺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
原主既然混得如鱼得水,混成了一众名门公子心中的神女,自然少不了出门交际。今天去丞相府和丞相家千金赏花,赏花途中偶遇丞相家公子,自能将丞相家的公子迷得晕头转向,明日去和郡主喝茶,看到小郡王后再抛个眼神,小郡王也浮想联翩,以为美人中意自己,从而匍匐在了三小姐的石榴裙下。
依靠着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原主从来没有失手过——除了慕锦钰。
宁环想了想慕锦钰现在的状态。
他应该还在消沉之中,在知晓自己身世之后整日无精打采,他认为自己现在是认贼作父,又担心皇帝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处于挣扎中,无法摆脱这种状况。
加上婚事不能自己做主,要被迫娶厌恶的女人,慕锦钰应该要疯了。
等婚后被太子妃闹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慕锦钰才对一切人起了杀心,疯癫之后才会蓄意谋取皇位。
慕锦钰其人,残暴多疑,性情冷酷,又重色重欲,是当仁不让的暴君。
书中描写他皮相甚好,宁环对于好看的人已经免疫了,此时却忍不住在心里想着究竟是怎样的好法。
出来之后,宁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天色是阴暗的,似乎要下大雪。
宁珀又把九连环给打乱了,他怯怯跟在宁环的身边,希望宁环能教他解开。
宁环莫名就想起了自己幼时跟在家里哥哥身后的场景了,但他身体不佳,早膳用过要去园子里走走,消一消食,没空理会这个小家伙。
指尖在宁珀的额头上戳一戳:“明日吧。”
宁珀“哦”了一声,奶声奶气的道:“珀儿听人说,三姐这几天就出嫁了,嫁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对不对?”
宁环所在的朝代是允许男子之间成亲,他也不排斥这件事情,但说他要嫁人,多多少少会觉得十分奇怪。
“听谁说的?”宁环挑眉,“你个小豆芽菜,知道什么是嫁人?”
宁珀想了想:“可以生好多好多小宝宝1
宁环:“唔。”
这个可不能生。
他和慕锦钰之间仅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了。宁环之所以愿意演这一出戏,也是因为慕锦钰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
两人相看两厌来着。
最关键的是,宁环也不会生,慕锦钰啥都做的出来,宁环却敢打包票,生孩子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宁珀吃着手指,乌溜溜大眼睛看向宁环,小孩子已经分得清美丑,他觉得宁环长得好看的。
小短腿走路也累了,宁珀张开胳膊:“三姐,抱抱。”
一旁的叠青赶紧麻利得将宁珀抱了起来,且不说宁环会不会抱这小家伙,就算真抱,小孩会流口水,沾到衣服上脏兮兮,叠青也不愿意自己神仙般的小姐抱孩子。
叠青道:“小姐,我把六少爷送回嬷嬷那里去。”
宁环点了点头:“去吧。”
她正好一个人在定远侯府走一走。定远侯府并不算大,和他家比起来小多了,书中没有写定远侯的地位,既然皇帝是为了恶心慕锦钰,才把宁环许配给他的,那定远侯应该就是个普通侯爷,没有太多权势。
后园倒是有个不小的湖泊,如今结了冰,冰也结得不厚,边缘处薄薄一层,淡雪落下来,映着四周冬景,别有一番风味。
后面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三小姐——”
宁环回头,看到了一名锦衣华服容貌还算清俊的男人,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岁出头,比十五岁的宁环高出一寸,他大冬天里将扇子拿出来扇了扇:“好久没有见到三小姐了。”
这名男人是宁玥的未婚夫,名叫田贺。
上次与宁环见面,田贺满腹牢骚的抱怨了一下二小姐宁玥像木头一样呆,不如三小姐聪慧漂亮,果真得了三小姐青睐,还成功碰了三小姐的衣袖。
对原主而言,与姐姐的男人交好是件刺激的事情,对田贺而言,染指到全京城男人的神女,自己未婚妻的妹妹,也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冬日的冷气吸进了肺里,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宁环手中捏着一方帕子,手在唇畔,压抑住了咳嗽,浅淡漂亮的眸子注视着田贺。
他和这手帕本就不搭配,田贺也觉出了异常,短短一段时间,三小姐似乎出落得更加美丽了,用美丽形容似乎也不大恰当,反正是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变化。
兴许是女大十八变,三小姐还在长身体,每天都不一样。
宁环声音很轻,并非寻常女孩子那般糯糯甜甜的音调,他声音偏冷清一些,刻意压低,听得人心口酥酥麻麻,起了痒意。
“田公子有何事?”
宁环回过身去,他在前面走着,田贺赶紧跟上:“见小姐一人在此,似乎有什么心事,我便跟上来看看,若小姐有什么烦忧,也可告诉我,我为小姐分忧。”
宁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声低低的,田贺听得心头荡漾,只以为自己的话让宁环感到开心。
实际上,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宁环一点也不开心,不仅不开心,还压抑不住心头的烦闷。
这个浪荡的纨绔又跟在身后,一口一个“小姐”,真的让人挺不爽。
“我不开心的事情么——”宁环看着冰冷的湖水,浅淡眸中似笑非笑,“第一个,珠钗掉进了水里,你要不要下去捡?”
田贺脸色僵了:寒冬腊月,让他下这水里,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宁环是美丽,为宁环送死,却实在不值当。
宁环回眸:“怎么?你不愿吗?”
他一张精致的面孔被狐狸的毛发簇拥,阴柔玉白,雌雄莫辨,正是这种特质更让他显得特别。
田贺从前没有发现宁环这么迷人过,不知道为什么,宁环这双浅淡干净的眸子里似乎有妖异,看着看着,田贺不自觉的就靠近了水边。
但他眼下恍然未觉:“我送小姐一副新的首饰,落水的就别要了。”
“新不如旧,我就要水里的。”
对方话音刚落,田贺脚下一滑,踩到了碎冰,之后身子猛然一坠,冰块哗啦啦的碎开,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坠落了下去。
天上还在落雪,一点细雪落在了宁环纤长的睫毛上,很快就融化成了水珠。
他淡红的唇瓣抿了抿,笑意却进不了眼底:“第二件让我不开心的事情,便是姐姐的未婚夫骚扰我,田公子,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田贺的脸被冰块割伤,他气得想要骂宁环一句“小娼妇”,因为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对方之前如果不给机会,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唐突一众人心中的神女埃
但看到对方容颜实在太好,好得让人心惊,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了。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倘若宁环声张出去,只怕和宁家的婚事也要作罢了。宁家现在和太子攀亲,慕锦钰将来若登基,宁家地位说不定也要上升,宁玥虽然不及宁环美貌,但温柔小意,性情贤淑,适合娶回家当夫人,田贺也十分钟意她。
宁环看他在水中挣扎,可惜的是这水不深,压根淹不死人,宁环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继续往前走去。
不远处,一名穿着蓝袍的小太监跟在一名身着狐裘大氅的男子身后,小太监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通,田家这位公子和准太子妃说着说着话,怎么就说到了水里去了?
小太监讷讷的道:“要不要救田公子上来?”
他身前这位男子长身玉立,有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可惜眼底带着些许阴鸷,给人不好惹的感觉,长得很高,却过分单薄,似乎在生一场大玻
慕锦钰声音阴冷:“不。”
小太监名叫阿喜,阿喜望着宁环的身影,忍不住道:“宁小姐又长高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他长得可真快埃”
阿喜长得不高,早年在宫里吃了一点苦头,长大之后也是小小的个头,看到修长高挑的宁家小姐,他羡慕极了。
慕锦钰冷笑一声,他对宁环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前段时间宫宴上,慕锦钰与宁环狭路相逢,两人生出了一些不愉快,宁环哭哭啼啼的引了许多人过来,第二天,就连宫里的宫女都在窃窃私语,说太子殿下与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慕锦钰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岳王慕锦铭是皇贵妃所出,在朝中颇得皇帝重用。那天宫宴之上,慕锦钰便发现宁环目不转睛的盯着慕锦铭看,似乎要吸引慕锦铭的注意。
倘若宁环想要红杏出墙,慕锦钰也不会拦着他,他压根不在意宁环。
连根铲除就好了。
叠青送了六少爷回去,转头就来找宁环,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暖手炉,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宁环似乎有些畏冷,比前几天穿得要厚重一点。
宁环接过了叠青送来的掐丝珐琅小铜炉,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几位兄长,兄长知他畏寒,今年特地从楚地某位制炉名匠的手中定做了一个手炉,可惜还未送到京城,他就来了这个地方。
铜炉放的香饼是淡淡的白莲香气,宁环放在了袖中,他昨晚没有怎么睡觉,倦意突然上来,懒懒打了个哈欠,宁环道:“回去睡觉。”
不过丫鬟到底比小厮伶俐,之前跟在宁环身边的侍从,没有哪个能像叠青这般心细。也幸好叠青是新来的,不然与原主相处时间太久,如今再见宁环,很容易便能分辨得出不同。
他又吩咐了几句:“等下在府中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出什么事。”
田贺这厮落了水,死倒是死不了,闹不闹事就未知了。
叠青应了一声:“是,奴婢等下打听一下。”
她以为宁环是要打听一下太子殿下的下落,姑娘家脸皮薄,又不好意思讲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