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哗啦~”
说是迟那是快, 在慧云思忖之际,顾以昭便抱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往后一仰, 将人带到了浴池中。
浴池约有一米深,胜在宽敞,完全足够两个成年男子伸展四肢。
顾以昭就如同游鱼一般灵敏, 在浸到水中的瞬时间,便变换了位置,将慧云压在底下。
凉薄的月色如烟波般聚拢而来, 如墨般的黑发于水中逸散、迭荡,似是有意将所有的流光都凝聚在顾以昭的脸上,落入慧云眼中, 那张英俊苍白的脸与暗含狡黠的眼, 便迷离得好似幻梦般,只要一点浮沫便要足以烟消云散。
半冷半暖是秋, 窗外蝉鸣微弱, 渐渐的, 世界安静了。
两人的皮肤是冷的, 然后肤下的血肉与灵魂却如火焰般燃烧, 心脏如一面巨鼓般鸣动着,带着亘古的气息, 仿佛要将他们接引至俗世红尘,又或是不知何时他们早已身处其中。
浴池表面,金红袈裟闲散地飘飘荡荡,像是有意将慧云那佛性压抑在孕育万物的柔水之下。
袈裟上那朵荷花袅娜地盛放着,栩栩如生,有什么东西, 在慧云的心中也随之萌动。
顾以昭弯了弯嘴角,手指轻轻拂过僧人的如画的眉目,最后停在凉薄的唇瓣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好似被无限拉长,空气逐渐从两人的体内抽离。
慧云神情未变,以他的功力,在水下支撑这段时间不成问题,然而顾以昭的瞳孔却渐渐迷离,那眉梢眼角的风情也变得挣扎了起来。
慧云打算让顾以昭起身,然而对方却像是一条缠住了猎物的蛇,将他死死地禁锢在池底,在将猎物溺毙之前不愿离去。
——但是,哪会有蛇会这般冥顽不灵呢?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当体内最后一丝空气即将被榨干时,顾以昭将嘴唇覆盖到慧云的唇上。
而慧云没有拒绝。
顾以昭贪婪地索取着空气,同时有意在对方的口腔中作祟,犹如一只野蛮的妖魔,遵循着本能而动,意图在眼前心台无尘的佛子心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很快,随着体内的空气被渐渐剥夺,慧云终于皱了皱眉头,权衡着自己是否应当在使用水息之术。
不过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沉浸在水中,他逐渐获知了蕴藏在生灵骨血深处的欲求,他的心脏跳动比往常要加快了许多。
慧云闭上眼睛,准备入定,偏偏先前还无甚感觉的顾以昭的手,却开始猖獗了起来。
那双手不紧不慢地拨弄着佛子不曾催生的灵笋,间或扫过两块土包,然后悠悠地在耕地上挖掘着,最后竟是成功探寻到一块宝藏。
慧云目光一厉,终于破功。
“哗啦!”
慧云站起了身,因他真气强大,水花便冲天而起,少顷如喷泉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他还顺带将缺失空气而浑身无力的顾以昭也抱出了浴池。
顾以昭咳出几口水,身无寸缕的他只有浸满了水的墨发遮蔽,却不曾有一分羞赧,反而大方展示着自己矫健挺拔的躯壳,躯壳中属于少年的青涩还不曾完全褪去,但增添了青年人的成熟魅力,释放着属于这个年龄段男子独有的万种风情。
“慧云法师,可是有所体悟?”
他的眼内含着旖旎的笑意,却带着一种刚正不阿的认真与固执,那双本该失去血色的双唇,也因为方才水中的痴缠而红得如一抹朱砂,重重地砸在慧云的心尖。
俊美佛子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将袈裟披在自己身上,前后古怪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阿弥陀佛……”
慧云念叨佛偈,表情明显迟疑了片刻,道,“施主,此法过于凶险,今后不可轻易尝试。”
“哈哈哈~”
顾以昭朗笑三声,感觉腿脚恢复了一点力气后,便将自己挂在了慧云身上,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眼睛。
因为咳嗽,他的眼眶微红,还带着一些生理性的泪水,犹如一道破不开的迷障。
反观慧云的眼中虽然清正,可在顾以昭接近时,瞳孔微微震颤了一分,再不复最初的镇定。
顾以昭将手放在慧云的头顶,然后往下一压,便压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慧云法师现在看到了什么?”
慧云吸了吸鼻子,能嗅到自己紧贴的皮肉上残留的温馨熏香味,喉咙动了动,正色道:“……施主,沐浴之后务必穿上衣袍,未免感染风寒。”
“错了。”顾以昭轻笑,“法师心性透彻,道红颜英雄皆不过枯骨,可在下要说的是,在下这一身皮肉,也非虚妄。纵然它必将走向毁灭,可这一刻,它也是真的。它在此刻拥抱着法师,给予法师温暖,又在先前渴求法师的呼吸,只因……我活在这个世上,法师亦然。”
活在这个世上,哪怕看得再是透彻,也不可避免地要受肉身所拖累,人类千万年遗传下来的奥秘,都藏在这具小小的躯壳里。
即便体表不显,可一些让人没想到的地方,依旧可以让人体会到快乐。
慧云念诵佛偈的声音停顿片刻。
他只知那儿是凡人五谷轮回之窗,却不想探入后,还会暗藏乾坤,这确是他不曾想象,只能体悟的感觉。
但真是……让他浑身发麻。
古怪。
慧云叹了口气,暗想自己的有缘之人果然厉害,只见面不到一个时辰,便动摇了他的境界,将他接引至未曾设想的领域,看来还是他修炼不到家的缘故。
“多谢施主教诲,在下悟了。”
他还有太多不曾知晓的东西,未曾体悟过便无法放下。
同时,再看顾以昭,他多少觉得不太自然。
如若只是渡气倒也罢了,可对方的手指,却探入那道窗口……何等羞臊。
“悟了就好。”顾以昭笑眯眯的,其实并不明白慧云悟到了哪一重境界,只知道对方能够呆在自己身边便够了。
洗完澡后,他便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干净的衣袍换上。
“法师,夜色已深,不若便留宿在下屋内可好?在下观法师身形与在下相仿,不若便换上在下的衣物……”
慧云:“多谢施主,贫僧无需换洗衣服,这‘紫金袈裟’自带出尘之效,水火不侵。”
顾以昭一回头,就见慧云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干爽整洁。
他默默地将衣物放了回去,心中有点遗憾:可惜爱人不能穿自己的衣物了。
就算现在他们还无法达成生命大圆满,但是与心爱之人气息交融,便是何等快乐之事。
等到两人出了浴室,嗅到一股浊臭的气味儿后,顾以昭的表情有些迟疑。
刚才一个激动,他居然忘了,自己在卧室里杀了鼠妖啊!现在屋子的地板都是脏的,便是让下人收拾也来不及了,而且这鼠妖被切得这么碎,明显是人蓄意为之,他就算不计较其他人眼中的看法,却也不希望自己会被人当成是嗜血嗜杀、残暴不仁的变态。
看穿了顾以昭的为难,慧云大方地道:“施主若是不介意,在下便施展一招‘清洁术’,将这些秽物统统收拾了罢。”
“那可多谢法师了!”
顾以昭好奇地站在一旁,而慧云则是念诵了几个音节后,手上掐了几道法诀,房间内便浮现出一道金光。
这金光照耀之下,所有血污与碎肉尽皆烟消云散,就算是地板缝隙之间那些难以解决的陈年灰尘也被一同拔除,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令整个房间焕然如新。
顾以昭直呼神奇,道:“法师,敢问这原理究竟是什么?在下可否学习?”
学了后,就算是之后要再杀什么妖孽,弄脏了衣服,也省去了换洗的功夫。
更极端一点,若是他将仇人暗杀,只要衣装整洁一新,就难以惹人怀疑。
似乎是看穿了顾以昭所想,慧云目光微微一侧,悠然道:
“此乃‘清洁术’,以佛陀净化之力,能祛除依附在身体表面与所处环境四周的脏污。而所谓的脏污,除了常见的灰尘与秽物以外,带有邪煞之气的物件也算,但若是人血,就需等到血液中的生机彻底消散变质,才得以去除,但去除并非消灭后,这些物质会化作天地间流转的一部分而继续存在……”
说完原理,慧云又说,“此术虽说常见,各门各派皆能习得,但施主修为尚浅,且贫僧以为不能满足施主更深层所求。”
“……在下也没有别的打算嘛。”顾以昭笑得贤良,看上去格外无辜。
但慧云并不会上当。
房间既然清理干净了,那就可以住人了。
顾以昭指了指早已铺好的床铺,用带着几分诱惑的语气说:“法师若是不介意,不妨与在下同床而卧。想来法师若想要体悟更深层的人间情爱,今晚还是长夜漫漫……”
慧云忍不住看了眼顾以昭,心中大致明白对方想要做的事情,眉头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无奈。
为何这位施主性子如此古怪,明明是一位秉性刚正之人,偏偏戾气缠身行刽子手之事,而对上他又成了一位寻常男子,急色得很。
贫僧似乎是被套牢了。
慧云脑海中转瞬间闪过百般情绪,最终只耐着性子说:
“多谢施主好意,但贪多嚼不烂,贫僧应当慢慢消化今日所悟,坐在凳子上冥想便是足够。”
“……法师说得有道理。”顾以昭有点遗憾,但很快又振奋起来,眸光一沉,意味深长道,“毕竟来日方长。”
慧云转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总觉得顾以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偏偏他也看不明白。
不过当晚,顾以昭也没有入睡,而是盘腿坐在床上练功打坐,以天地间灵气缓慢修复强行打开气穴而受到的损伤。
一夜无事。
次日,慧真小和尚依照惯例找顾以昭探寻佛道时,就见房门打开后,顾以昭旁边那张镌刻在他心底的慧云的脸。
“哇、哇啊啊……”
噩梦吗?师父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疏于锻炼,所以被找上门了?
慧真小和尚笑意凝固在脸上,第一时间受到了惊吓,倒退了两步。
不得不说,冯家的伙食太好了,即便是素斋,也做得格外美味,更遑论还有那些口感极佳的素肉,还在长身体的慧真小和尚每日三餐都吃到肚皮涨圆。排除三餐,闲暇时也有大量的瓜果点心,于是……
慧云平静无波的表情格外有威慑力。
“慧真,你看来似乎圆润了许多,想必过得不错。”
最开始到冯家的慧真小和尚过于瘦削,还在抽条儿,然而现在,脸颊一下饱满了,原来正好的衣服也变得小了,整个人都精壮了不少,像是一头年轻的小牛,浑身上下是使不完的劲儿。
慧真小和尚冷汗津津地行了礼,旋即道:“这……这!冯公子,师父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额……昨夜子时?因为来得晚,所以便宿在在下卧室了,也没能及时通知你们。不过,在下料想你应当会非常高兴。”顾以昭看破但不点破,笑得和蔼可亲。
慧真小和尚:岂止是高兴,简直是高兴到要涕泗横流!
慧云待慧真极好,却一向严厉,每日必须要按照具体要求礼佛锻炼,否则便会被罚。
也是如今这世道艰险,即便是出家人,也危机重重,只有严厉才能让人活下去。
慧云摸了摸慧真小和尚光滑的脑袋,祥和地叮嘱道:“慧真,修炼不可松懈,我知晓你年纪尚幼,难免跳脱,这次便小惩大诫,今日便去打坐十一个时辰罢。”
“是……”过惯了饭来张口、吃喝不断的享福日子,突然就要回归艰辛,慧真双腿发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以昭忍俊不禁:可怜的小和尚。
“有一件事,在下觉得很是奇怪。”他摩挲着下巴,问道,“你们师徒二人难道都是‘慧’字辈么?如若是这样的话,应当是师兄弟关系才对,而非师徒。”
慧云平静地解释道:“如今寺庙内的孩子都是贫僧的师长带回来的,而慧真却是贫僧带回来的孩子。如无意外的话,他会是净云寺下任住持。一来,慧真若是与那些孩子差了一辈,便难以镇住场子,贫僧自诩于权势无心,却不敢小觑人心,纵然现在净云寺内一片和谐,也难保将来有人心生鬼蜮。”
各大寺庙之中也是一个小天地,因为这年头礼佛的人非常多,所以寺庙也是油水非常高的地方,而住持作为主管寺庙者,若是被心怀污秽之人谋得,那么那方寺庙就要开始烂了。
净云寺作为慧云成长的地方,与慧云联系颇深,他不愿看到净云寺堕落得那么迅速,也不希望自己身上平添几分孽债,务必要让自己干净地成佛。
“二来……”慧云用最冷静理性的语言说着残酷的话,“师徒关系本就裹挟着因果业力,贫僧先前不欲收徒,将来更不欲如此。因此慧真虽是贫僧亲自教诲成长,且经常与贫僧以‘师徒’相称,但他作为贫僧师弟便是足够。”
顾以昭的心中微微一动,目光落在慧云脸上,便能轻易发现对方并不为此感到后悔,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一世的爱人前所未有的慈悲且冷酷,将自身摘到了所有生灵之外。
而他要做的,是将对方拉入红尘后,再送对方达成超脱。
所谓的“超脱”是什么,顾以昭其实并不明白,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跟爱人在一起罢了,并且坚定地认为这种行为没有错,可是佛偈讲究的偏偏是“放下”,且不允许“夫夫关系”。
“那么在下可要成为法师的‘唯一’。”顾以昭目光灼灼,带着挑衅之意,像是执念深入魂魄深处的魔,因爱而狂。
既然已经有“大爱”了,那么不摒弃“小爱”又不是不行,如果要放弃的话,那么……他便将对方拉入滚滚红尘。
慧云修为比顾以昭高深许多,若是用浩日与萤火相比,慧云便是那轮浩日,而顾以昭便是那点萤火。
在浩日之下,萤火过于弱小的光芒压根不能引人注意。
但慧云竟然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这股危机感,源自于他对未知领域的忌惮,以及对于自己能否保持现状的怀疑。
哪怕这感觉并不强烈,可慧云转动佛珠的速度却快了一分,并且难得没有回答顾以昭的问题,只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
……
而慧云的到来,高兴的除了顾以昭和慧真小和尚外,就是冯家母女了。
慧云名声在外,冯母最早希望请的就是他,偏偏慧云先前闭关了,他们只能请到慧真小和尚以及那些江湖道士。
倒也不是冯家母女小觑江湖道士,只是看那些江湖道士蹭吃蹭喝的作态,哪怕本领高强,也难免让人看低三分……更何况冯家母女其实想的不错,那些江湖道士还真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冯母一高兴,便招呼着冯彩研,母女二人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斋菜。
这一回,餐桌上,除了冯家一家三口外,便只有慧云和慧真小和尚,共计五人。
冯母殷切地说:“高僧,您多吃点呀~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都是粗茶淡饭罢了,希望能够合您的口味。”
慧真小和尚的哈喇子都要落了下来,慧云见状,不紧不慢地拍了小和尚后脑勺一下,继而双手合十道:
“多谢施主,这些饭菜十分可口,纵然贫僧不好口腹之欲,也能感受到施主的用心。”
慧真小和尚也咧着嘴念了声“阿弥陀佛”,顾以昭看他这般饥饿,便对慧云使了个眼色,让小和尚先开吃了。
——对于自家人,顾以昭向来十分温柔。
慧云不紧不慢地用着餐,动作十分优雅,顾以昭一边吃着,一边将目光往他的方向看,只觉得秀色可餐,饭比平时香了许多,在慧云吃了一碗的时候,他便已经吃了三大碗。
当然,这也是跟他刚刚迈入修炼,需要能量来填补身体的缘故。
吃完饭后,冯母便也顺势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高僧,是这样的,我们家玉书呢,以前一直是很阳光正直的君子,可是自从数月前,有妖狐半夜入侵我家宅子后,玉书的性子便有些变了……”
顾以昭点了点头,心想自家母亲关心的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安全问题。
不过他确定自己的身体没事儿,之所以现在会是这副性格,不过是复仇之心太过迫切罢了,除非遇到憎恨对象,平日里倒也能够按捺得住。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说服冯母自己真的身体无忧时,结果下一秒,冯母的话便让他口中的茶水险些喷洒而出。
“您觉得什么样的姑娘适合我们家玉书啊?”
慧云:“……”
冯彩研瞳孔瑟缩,显然没料到自家母亲最先问的会是这方面的问题。
不过也是,按照大姜王朝的习俗,像顾以昭这般年纪的男子,也是时候去找一个结婚对象了。
“娘,我现在还没想那些问题。”顾以昭还是头一次被长辈催婚,思忖片刻后,严肃道,“我一心向道,求的是长生,无心那些个小情小爱。如今儿子半只脚已经迈在了大道之上,这是他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儿子元阳不可破,也不欲亲近女儿家,还请娘将这心思放放吧。”
说着,顾以昭疯狂向慧云示意,眼睛抽搐得厉害,这次之后不愿再被催婚。
冯母无奈,用帕子轻轻擦拭了眼角:“大道大道,如此虚无之物,你可知古往今来,多少人真正求得了?玉书你说实话罢,你以前还知道多看一眼漂亮姑娘,如今却是连看都不看,是不是在斩狐的时候,根、根子被伤到了……?”
“扑哧~”
最先笑出声的是冯彩研。
笑完后,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冯彩研立马收了笑意,憋红了脸,皱眉道:“哥你说实话,是不是……被伤到了?”
顾以昭满脸写着冷漠。
“并非如此。”
慧云下意识地想起顾以昭给自己展示身子的画面,那根笋儿长势极佳,有参天之威,绝非伤到底子。
斟酌半晌后,才道:“冯公子身子骨健全,然命中与贫僧有缘,将来之事难以言明,因此冯公子暂时应当与贫僧相伴,才是明智之举。”
顾以昭心中一喜,嘴角弯弯:这算是承认了他吧。
而冯母先前还是假哭,现在却真哭了。
高僧说儿子跟他有缘,岂不是要儿子出家当和尚?还不如修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前十的小伙伴有小红包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