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杜婵原地蹦跶了两下，抖落满身鸡皮疙瘩。
季星淳的话语还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真可怕，这种人就不能跟他多说话，她满身漏洞筛子不够他戳穿。
“小姐，就是前面了。”引路的小厮说。
她抬眼望向前方精致典雅的院落，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上前敲门，高声喊：“女儿来向母亲请安。”
说完等了许久，院子的门才打开，开门的丫鬟神色怪异地看向她，将她请入院内。
院子不大，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佛堂，萧氏正在里面诵念佛经，规律的木鱼敲击声从里面传出来。
丫鬟含蓄提醒杜婵：“夫人礼佛时不喜被打扰。”
她知道萧氏不欢迎自己，乖巧地说：“好的，我不打扰母亲，就在院子里等，等母亲结束了劳烦告诉我一声。”说罢转身走到院子的树荫下，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待。
丫鬟没想到她这么厚脸皮，只好去向萧氏汇报这件事。
萧氏冷淡道：“爱等就让她等去，以为我是她那个蠢爹爹，会心疼她吗？”
等待的时间在木鱼的敲击声中缓慢度过。
礼佛结束，萧氏缓缓舒了口气，放下木槌，丫鬟立刻上前为她揉捏肩膀，小声提醒：“小姐还在。”
萧氏礼佛后的清静心情一瞬间烟消云散。
杜婵终于被请进屋。
萧氏开门见山：“你来做什么？”
萧氏的人设是高门贵女，被父亲强行安排嫁给前途远大的杜景州，然而婚后生活的不如意，导致她的性格变得尖锐刻薄，尽管如此，依然算是杜府中相对简单的人。
杜婵深深向萧氏行了个礼，“女儿来求母亲成全我与萧公子的亲事。”
萧氏露出嘲讽的神色，“我萧家可高攀不上你们杜家，想要亲事不找疼你爱你的父亲，找我做什么？”
“父亲对萧公子有误解，但我和母亲都知道，萧公子不是那种人。”
萧氏嗤笑，“说得你很了解萧文渊似的。”
她肯定地点头，“这个秘密我没有跟父亲说过，但是……”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
萧氏挥手让丫鬟离开，倒要看她能说出什么秘密。
“其实，萧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是他解救了被坏人抓走，差点沦落风尘的我。我一直挂念萧公子，即使他是……龙阳，我也希望以身相许，以全他对我的恩情。”
萧氏神色终于有所变化，万万没想到杜婵与萧文渊还有这样的渊源在。“这样的事情告诉我，不怕我宣扬出去？”
她坚定地摇头，“我相信母亲是与萧公子一样的好人。”
萧氏很疼爱萧文渊这个侄儿，夸他比夸她自己更受用。听见杜婵这么表衷心，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满意。萧家这样的大世家，不可能允许萧文渊找个小门小户的女子，龙阳之名又吓退所有高门贵女，杜婵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刚刚好。
“你可想清楚，渊儿是货真价实的龙阳。”
“没关系，我不在乎。”
三月初八，春风和畅。
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个日子上山踏青，连平时甚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也在这个时候坐着小轿上山，更不必提随处可见的文人雅士，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一位书生与人论辩胜利后，兴奋地左顾右盼，恨不得所有人知晓他的丰功伟绩，无意中瞥见一道身影，吓得当场脸色煞白，欲往桌子下面钻，被一只大手抓住后衣领，一把拽出来。
抓人的紫衣青年不耐烦地摇动扇子，“爷问你，八里亭在哪里？”
书生见到在场人投来的震惊目光，无地自容，嚷嚷辩驳：“你、你放开我，我陈某人行端坐正，绝不屈服于淫威，做那以色侍人的、的……”
紫衣青年一扇子敲到他头上，“不要侮辱爷的眼光。”
好不容易从书生口中得知八里亭的位置，紫衣青年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书生面对同伴的质疑：“陈兄你竟然与那龙阳……”
萧文渊一脸不耐地往目的地赶去，若非姑母写信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约他相见，他绝对不会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能有什么急事，难不成杜丞相要休了她？
八里亭内。
杜雨晴将她亲手做的糕点摆了满满一桌，拉着杜婵一起对季星淳说：“季公子，这是我和姐姐一起做的糕点，你尝尝看谁做的好吃。”
季星淳瞥向杜婵，她扯了扯嘴角。并不知道杜雨晴为什么突然来找她一起做糕点，在她推脱自己从没做过后，还热情地指导她怎么做。
于是一桌子卖相正常的糕点中，有一碟格外突出——半焦、塌瘪，表面粘着几颗不甚明显的糖粒。
季星淳问杜婵：“表妹自己尝过了吗？”
她别开脸，“我一共就做了一碟，想多留点给表哥和妹妹吃。”
很显然杜雨晴也没有吃，或许是不敢下口，或许是为了让两者厨艺对比更惨烈一些。
季星淳打量了片刻，伸手捻起一块焦化的糕点，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评价：“还不错。”
杜婵和杜雨晴齐齐愣住。
杜雨晴：季公子怎么能偏心姐姐到这份上。
杜婵：不愧是夸奖杜雨晴糕点好吃的勇士。
季星淳慢条斯理地将整块糕点吃下去，擦了擦手，含笑夸奖：“表妹于厨艺一道确是有几分天赋的。”
杜婵权当没有听见。
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慵懒男声插进来：“杜家的公子小姐们，有没有看见我那位坏脾气的姑母？”
紫色飘逸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杜婵身后，撑手支棱着分明的五官，姿态放荡不羁，目光斜觑过三人。
杜雨晴惊得低呼一声，躲到季星淳身后。季星淳抬眸，与来者对上视线，桃花眼微眯。
气氛凝滞了几秒钟。
杜婵猛然转过身，难掩惊喜：“萧公子？”
萧文渊这才将视线从季星淳身上移开，落在杜婵身上。
从她对他积极的态度判断，应该就是那位杜丞相刚从外面找回来不久的千金，不知怎的脑袋抽了想要跟他家联姻。
“你母亲呢？”
“母亲临时有事来不了，请我带萧公子一同踏青。”
萧文渊怔了怔，这昭然若揭的司马昭之心，姑母跟这姑娘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