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连我名字都不知
「那又如何,我孟棠认定的人,认定的事,谁也无法阻拦。」他又上前一步,冷眸先是扫了纪辛元一眼,又看向沈浪:「你们联手分散我夫妻二人,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她带走!」
「无论如何?」白禹简直被他气笑了:「你这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我衔月宗在你们眼里本就与强盗无异,你以为我在乎这些?」他冷笑。
白禹又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大小姐根本不记得你,除非你要将她逼死!」
说着,又看向沈玉凝,似乎想得到她的赞同。
但后者却抿抿唇,不确定道:「爹,我可不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我是刘娇娇,但被你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搞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不是叫刘娇娇爹不知道,」沈浪答的倒是挺干脆:「但你确实是在京城刘家长大,你是丞相刘三责的孙女……」
「什么!」沈玉凝震惊了:「我竟不是你的女儿?哥哥也不是我的哥哥?」
「不不不,你怎会不是我沈浪的女儿!」
「那你……是刘三责的儿子?」
沈浪叹息道:「凝儿,爹姓沈啊。」
沈玉凝眨了眨眼:「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沈浪:「……」
「不要再猜了,」孟棠缓声说道:「他当年并未将你送去墨阁,而是京城刘家。」
沈玉凝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浪,语气颤抖道:「爹爹……将我,送人了?」
沈浪正要分辨,却听小包子急急说道:「娘亲不哭不哭,你爹爹没有不要你!他也是为救你娘,这才不得已将你送去刘家的!」
「看来你们衔月宗知道的还不少啊!」沈浪的表情也跟着沉了下来:「竟然连这陈年往事都能翻出来!」
沈玉凝一头雾水:「我娘?刘家?」
莫说她,就是孟临宵也面露不解的看向儿子。
小包子眨眨眼:「娘亲的娘亲不是刘家的女儿吗?后来重病离世。」
沈玉凝仓惶间看向沈浪:「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位曾经的武林盟主脸色铁青,这段旧事亦是他的逆鳞,如今竟被人重新翻起,还是被一个垂髫稚子!
他目露凶光的看向小包子,在被孟棠察觉后,挡在了儿子身前。
「看来你衔月宗,今日确实是不打算从我武林盟离开了……」
「前辈此言差矣,晚辈不仅要走,还要带上吾妻!」
「等一下等一下!」她打断剑拔弩张的二人,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我娘,是刘家的女儿?那我是谁?」
小包子又从他爹身后露出个脑袋:「娘亲当然是我娘亲啊!」
孟棠看了一眼儿子:「你是从何处得知你娘亲的娘亲姓刘?」
沈浪将发妻之事瞒的很严实,蛛网在江湖上下什么都没查到,他也猜测过这盟主夫人跟京城有关系,但在京中,他同样没打听到什么。
「邪教那个教主说娘亲的爹爹曾在京城救过刘家的女儿,刘家不允,便私奔了!」
守一堂内安静如斯,只有孩子清脆的嗓音好像还在绕梁环绕于沈浪耳边。
金刚小心瞥了一眼自家师父,见他不光脸沉,手也沉,座椅的扶手险些快要被他压塌了!
再一扭头,又对上白禹递过来的目光。
白禹:他说的,是真的?
金刚没回应,算是默认了。
沈浪缓声说道:「肖观音……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别的没了。」小包子又连忙补充道:「刘家的祖母倒是说过娘亲的娘亲叫囡囡!」
再次听到熟悉的两个字沈浪大受震撼,但他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而同样听到这两个字的孟棠,思绪已经飞到最后一次见刘老太太那日,她将沈玉凝唤作囡囡虽也让他一时恍惚,但他又想到这本就是对女孩家的昵称,亲近的人这么称呼也没错。
没想到他没注意的小细节,儿子却全都看在眼里。
低头看了一眼儿子,整个守一堂中,只有他是不怕沈浪的,他圆润的小脸上带着儿童特有的憨直稚气,甚至还笑的人畜无害。
沈浪短促一笑:「好一个衔月宗,果然是有备而来!知晓我当年为救凝儿的母亲,不得不求到京城,这才万不得已答应把凝儿留下,但没想到……凝儿的母亲,还是没能活过来……」
「原来是真的啊!」小包子嘻嘻一笑:「其实这我猜的!」
沈浪再次震惊的看向这小娃娃,若非他年纪小,他忍不住要怀疑他在演戏!
「爹……」沈玉凝不可置信道:「这么说,我不是刘家的孙女,而是,外孙女?」
「是,你娘,是刘三责的女儿,当年,你娘生下你血崩不止,我求到刘家,岳母提出将你留下方可答应救治你娘,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沈玉凝不解:「为何要求到刘家?刘家是当官的,又不是千金圣手!」
「墨归,是刘家老太太的亲兄弟。」
孟棠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当年娇娇「死」时墨归也在京城,而他求到墨归门前,本该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墨阁却独独拒了他!
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如此!
刘家欺他骗他,墨归也是参与者!
「这么说,娇娇不记得过去之事,也是墨归从中作梗?」
沈浪:「你说谁?」
孟棠:「……」
沈玉凝道:「爹,是我,我以前叫刘娇娇。」
「哦哦!」沈浪摸了摸头,又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假发的位置:「我不知道你以前叫什么,是你哥将你从墨阁带回来的,当年他知道你被我留在了京城,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恨着我呢!」
想到过往之事,沈浪又重重叹了口气,在别人眼中他这个儿子虽有些张扬过头,但实则却是个很懂事的儿子!
当年他难以承受丧妻之痛糊涂了一段时间,整日靠买醉度日,现在想想,才六七岁的儿子失去了母亲不算,还要目睹父亲的精神失常,这对他该造成怎样的打击亦是不言而喻。
「他长大后便三不五时去往京城会友,我知道,他是寻你呢,原本我想问问他,你如今什么模样,过的如何,可我心理对你亏欠啊,便不太好意思问……」
沈浪说着又看了沈玉凝一眼,老脸一红。
后者嘴角微抽:「这就是您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借口吗?」
「你有名儿啊!你叫沈玉凝!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娘就给你起好了!她怕我给你起个像你哥哥这样的名儿,叫你玉豹玉虎的!不过你娘确实多虑了,女孩子哪能叫这个!我当时想的是玉娟玉霞!」
沈玉凝:「……」
谢谢娘,真心的。
「反正你哥带你回来的时候没说你以前叫什么!」沈浪道:「他也没说你跟这个衔月宗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谢谢爹,人家当时是京中权贵!」
「哦……」沈浪又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孟棠和小包子,最后不确定道:「所以,你和这后生真是夫妻?还生了个小崽子?」
这半天了,沈玉凝第一次敢这么直面看向那个男人。
虽然对方目光灼灼,带着对她毫不掩饰的掠夺感,但她自己
却总有一种身处事件之外,在围观别人的秘辛一般。
爹说的,孟棠说的,这一切的一切好像跟她无关一样。
这好像是他们杜撰出来,强行贴在她身上的故事一般,让她觉得有点狼狈,又有点想要逃避。
不明真相之时,她自己幻想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未曾这样难堪过,甚至还迫不及待的想要贴近对方,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而她最后确实也这么做了,她沉默不语的离开了守一堂,孟宗主本想将人拦下,但武林盟的弟子却将他团团围困。
于是,衔月宗和武林盟又陷入了剑拔弩张的险境。
沈浪用内力对金刚说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我又不能出手,先安抚一下。」
金刚无奈看了一眼师父的假发,因为墨归的报复,这假发的粘合度不算牢靠,只要师父动作大一点保准会掉!
若是遇到武功平平无奇之辈,师父兴许能不动如山的处决对方,但眼前这位可是在江湖上与沈大哥齐名的孟临宵啊。
金刚只得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孟宗主,大小姐得知真相应该暂时无法接受,要不,您和衔月宗的人先在我武林盟暂住一两日,等大小姐想通了,再好好谈谈?」
红狐仙儿警惕道:「甭说了,你这招奴家知道,瓮中捉鳖是不是!」
「……」金刚又笑:「说自家宗主是鳖?姑娘在衔月宗地位一定很得宠吧?」
红狐仙儿被吓成了白狐仙儿,孟棠却深深看了一眼金刚。
后者笑容不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宗主,趁我师父还没反悔。」
沈玉凝离开守一堂没多久纪辛元和白禹就追上来了,原本她一个人蹲在湖边打水漂,结果却成了三个人。
今日无风,湖面如镜,只有三人手上的石子才会破开这面镜子,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白禹突然开口道:「纪辛元,你会在意我们大小姐成过亲,生过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