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听见日向翔阳的话，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
确实没有人规定必须要打败妖怪才能出去，他们究竟是怎么把打架和出去划等号的？
之前太宰治说的那些话，在坂口安吾的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乎想通了什么，转头看向还躲在自己身后的太宰治。
他转身的举动引起太宰治的注意，抬起头，纤长的睫毛忽闪扑打鸢色的眸子，看上去特别无辜，嘴角的笑容乖巧极了。
仗着没人注意这一边，太宰治无声地说道：“打妖怪这件事可不是我提的哟~”
他说的那些话总结出来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是妖怪，他的能力无法消除妖怪的力量。
而要和这个妖怪打起来，是你误解他的意思后，自己提出来的。
完全不关他的事。
太宰治一点也不心虚地想着。
其实，出去与否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人总有一天会死，他如果能在这里没有痛苦的死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因为看不顺眼、心里不爽，便想要让人和他一起留在这里，甚至可以让无辜的人也一起作陪。
现在计划落空，居然还有一点点小失望。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太宰治的笑容变了味，带上些许嘲讽，低下头掩去眸中的晦暗，除了坂口安吾略微觉得不对劲以外，没人发现。
或者说其他人根本不关心他的内心世界，只想着要怎么出去，正凑在一起讨论。
日向翔阳虽然世界观已经被颠覆重塑，但一时半会儿还脱离不了常识的束缚，能够提出刚才的问题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但是虎杖悠仁就不一样了，他向来擅长接受新事物，思维活跃可以用天马行空来形容。
他听着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讨论，忽然猛地拍手，“对了，我们从哪里进来，说不定就能从哪里出去1
“哈？”
边上三人面面相觑，中原中也作为代表提问，“你是说天上？问题是那个洞早就消失了。”
“不不不，我是说太宰进来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虎杖悠仁左右摇摇手指，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看向树上那个方块。
淡蓝色的方块上白色的细纹不断变化，未知的东西总能引起人们的各种猜想，种下一点恐惧。
坂口安吾有些迟疑，又有些意动，“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个方块是什么东西，万一……”
虎杖悠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最后选择以投票的方式来决定。
与坂口安吾站在一起的只有太宰治，剩下全部选择试一试，少数服从多数，众人簇拥着中原中也来到方块前。
他侧身站着扭了扭腰，看上去特别像班上一个小胖子做课间操的样子，憨憨的。
太宰治刚想嘲笑一下，就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一道红色闪电劈在玻璃上，中原中也旋身侧踢在浅蓝色的方块上。
脚上覆着的红光缓缓消散，深蓝色的裂纹从他踢中的那一点开始向四周蔓延，啪地一声，碎片如风卷落的花瓣，片片凋零。
裂纹之后是波澜的水面，倒映着彩色的、热闹的商业街。
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们面前路过，却好像根本看不见异常一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中原中也试着用指尖触碰水面，像穿过一层光影的幻象，没有任何感觉。
他兴奋地回头，“好像可以啊1
下一秒，天崩地裂。
大地颤动着裂开，黑雾如喷发的火山岩浆冲天而起，整个简笔画的世界，像是被小孩子扯坏的绘本，四分五裂。
一双双血色的瞳孔浮在黑雾组成的天空中，注视着底下渺小的人类。
几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每变化一点就改变一个语气，像是不同的人在对话，又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她回来了。”
“不，这么弱小不会是她。”
“也许这就是代价？”
“那就杀了她1
“趁现在……”
“杀——1
这些声音远在天边，近在脑海之中，吵得人头痛，几个人却根本没有力气去捂住耳朵，四肢无力到连站立都无法维持。
遮天蔽日的黑雾如瀑布一样直下，掀起的海啸吞没他们眼前的一切，撞上建筑物反扑而来的浪潮在他们面前越升越高。
中原中也最先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力量逐渐恢复。
他用还带有一酸软的手，扯住最近的一个人的领子，想要把他丢进打破的方块之中。
却愕然发现，方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没有办法，只好拽着人向黑雾袭来的另一边逃跑，“你们快跟上啊1
剩下的人也陆续回神，一个拽一个，跌跌撞撞地跟着跑。
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拼命地向前跑，不知道跑了多远，中原中也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人说，“前边右边的房子1
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是被牵连进来的夏目贵志。
再往他说的那边看，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栋非常眼熟的独栋别墅。
他大声问道：“那个房子怎么了！？”
夏目贵志错愕地反问：“你们看不见吗？”
能有空回答他的人都回了没有类似的答案，他皱着眉头有些着急，跑步时张嘴灌进去的空气让他肋下隐隐作痛。
用手指着在自己眼中非常清楚的色块，他边咳边喊：“咳咳，就咳咳是那扇门，那里有一个色块1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真的什么也没有。
冲在最前面的中原中也烦闷地咂舌，他又瞄了一眼身后不断逼近的洪流，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直接原地起跳，踢了过去。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眼前的空气炸开，中原中也和他手里的日向翔阳，因为惯性一起栽进新出现的裂缝之中。
身后的虎杖悠仁见状连忙跟上，坂口安吾自认为最大应该垫后，把手里的太宰治直接丢了出去，又顺手拉了一把最末尾的夏目贵志。
眼见他们快要逃走，恼羞成怒的黑雾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震得最后还没出去的两人身形一顿。
趁这个机会，汹涌澎湃的洪流合成一个触手，弹射起步，尖端猛地缠上来。
拽住坂口安吾的右脚往后拉。
夏目贵志反应迅速用脚使劲一踹，重重地打在触手身上。
砰——！
触手直接从哪里爆炸成两段，两个人因为冲击力，也直接撞成一团滚进裂缝之中。
晚了一步的黑雾只能久久地徘徊在这里，看着裂缝缓缓合上。
◎
“然后我们从地上站起来一看，就发现已经到家了。”
太宰治隐去自己逃跑等内心想法，在言语上设陷阱，试图把责任全部推卸给中原中也。
浅川真依也不知道信没信，大手挨个揉了揉这几个小孩子的头，“行吧，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就没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眼睛、那个世界、说的那些话，究竟与她有什么关系。
唯一的大人都这个表现了，小孩子也没有办法，挥挥手就分别回家了。
坂口安吾走进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右脚踝有一点刺痛，弯腰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抬眼的瞬间，一条刺青样的黑蛇从那里蜿蜒而上，爬进了裤腿之中。
夜里。
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时候，这条黑蛇一路向上游走，路过心脏所在的左胸，滑过双眼，最后盘在坂口安吾的额头上。
睁开它流淌着鲜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