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就在几分钟前，太宰治好好地走在路上，神色匆匆的路人与他擦肩而过，提在手上的公文包差点撞上他的身体。
微微倾斜着躲过，视线飘过店铺的橱窗，一不小心瞧见玻璃窗中的倒影有些奇怪，他便想凑近一点观察。
刚往那边走了两步，镜子里的自己对着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弯成月牙的眼睛是没有眼白的一片黑。
半透明的双手向上抬，袖摆滑落，露出的不是属于人类的胳膊，而是一团涌动的黑雾，与最前方白皙的皮肤割裂。
在指尖穿透玻璃窗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就连剩下的人类的部分也变成黑雾。
一团人形的黑雾揪着他的领子，巨大的力量无法抵抗，拉着他来到未知的世界。
这在他眼里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却又好像只是眨眼间，根本没有时间调动身体做出反应。
太宰治略去自己是被揪进来这一点，细说自己观察到的怪异之处，随后反问道：“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还不都是你那个邪门的自画像，掉进水洼里就成了一个巨坑1
虽然不太清楚坠落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之前他是在捡画纸。
中原中也想起这事就生气，他就不该去捡，不捡就没现在这回事了。
“唔……原来如此。”
捏着下颌，太宰治闭着眼，摆出沉思的姿势，在心里默默分析，不过几秒就得出结论。
鸢色的眼底划过一丝凝重，他嘴上却浮夸地称赞道：“把我抓进来的原来是我的自画像啊，不愧是我1
看着他扭来扭去的姿势，众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中原中也大概是天生和他八字不合，看到就来气，直接怼了一句。
“还以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结果就这？”
太宰治朝着他的方向摆摆手，像是拍苍蝇一样嫌弃，“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咳咳，大家不要慌，听我慢慢说。”
校服外套不见了，只穿着短袖的日向翔阳，瞅了一眼已经进展到肘部的侵蚀，在一旁小声嘀咕。
“现在还有时间慢慢说吗？”
太宰治不听，慢条斯理地说道：“虎杖和日向两个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你们两个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种力量体系。”
“其中历史最长、最接近世界本源的应该是神明，其次是妖怪，剩下的诸如灵力、咒力、魔力、异能等等，都差不多是同一种，是随着时代变迁不停细化分类的生命力量。”
“而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是可以消除一切力量的发动，只要在同一种这个范围里。”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某个妖怪的领域？”
坂口安吾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人间失格无法消除的只有神力和妖力，神明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那么这只能是妖力创造的世界。
但想到曾经接触过的资料，他瞪着眼反驳，“但是这不可能啊！宫城县应该没有这种可以创造小世界的大妖才对，难道是奴良组他们说谎了？不，等一下！太宰，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闻言，想到自家那些糟心事，太宰治心情骤然跌到谷底。
似笑非笑地眯着眼反问道：“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会没有？难道异能特务科的情报管理已经松散到没有加入的小孩子都能知道了吗？那官方也太令人绝望了吧。”
“这个——1
情绪管理还没有修炼到家的坂口安吾又紧张又愤怒，下意识想要反驳，忽然想起叔叔嘱咐多少遍的保密。
猛地攥紧手，出汗后濡湿的手心，指甲顶着肉的轻微刺痛让他冷静些许。
偏头发出一声烦闷的“啧”。
“够了1
看不下去的中原中也往前一步，握紧的拳头冲着他们的头顶重重地来了一下。
他单手叉腰，再一次挥舞拳头，怒斥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还不赶紧把这妖怪什么的解决了回家吃饭1
太宰治抱头蹲在地上，觉得这小矮子绝对藏有私心，加重了力道，“小矮子不愧是小矮子，人小脑容量也校”
中原中也眼里窜起一簇火，烧得他蓝色的眼睛越发明亮，“你什么意思！？”
太宰治嗤笑一声不予回答，坂口安吾放下揉着头顶的手替他回道：“中也，其他力量体系再怎么分类，那也是人类衍生出来的。而妖怪却不是，尽管也有人类堕化为妖怪，但他们却是一群独立于人类之外的种族。”
“他们寿命悠长，历史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是曾与神明立于同一舞台下的存在。”
“弱小的妖怪大于普通人类，小于或者等于一般的能力者。普通的妖怪大于一般的能力者，小于强大的能力者。而强大的能力者面对强大的妖怪，却不一定有一战之力。”
“那些称霸一方的大妖只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能与之持平或者战胜。比如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四百年前花开院家的家主。你懂了吗？”
中原中也好像并没有理解他说这一番话的意思，眨眨清透的蓝眼睛，一脸你说啥都无所谓，“那又怎么样？”
“意思就是——”
坂口安吾蓦地向后一指，情绪有些激动，“像这样拥有自己的领域的妖怪，不说大妖也是稍微有点能力的妖怪了，而我们这边有三个普通、啊不好意思，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太严谨。应该说是三个弱小的人类，剩下的我和太宰也是非战斗人员，只靠你一个人怎么打？”
站在最边上抱团、插不进话、看起来像被排挤的三个弱小人类：？？？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种无聊的事埃”
终于搞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中原中也，状似无奈地摊手摇头，随后拍拍自己的胸脯，歪嘴笑，有些嚣张地说道：“放心吧，像这种家伙我都不需要用手就能打死。”
这家伙……不过他是在那场大爆炸之后诞生的，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眼，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片刻后，选择信任他的坂口安吾叹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打、该打的妖怪在哪的问题了。”
提到这个，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聚集在太宰治身上。
心情还有些不爽的太宰治摇晃着脑袋，恶意卖萌地眨眼歪头，“哎呀呀~你们这么期待地看着我，好让人害羞啊~但是，我要是说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中原中也和善一笑，光速伸手揪住他额前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捏了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你会比妖怪先死一步。”
“那还是算了吧，我虽然期待回归死亡，但你这样看起来就会很痛。快放开1
太宰治疼得嘴角一抽一抽的，举双手投降，等到头发脱离敌手，直接绕了一圈来到坂口安吾的身后躲着。
“现在，对于这个妖怪我有两种猜测。第一，将我抓进来的那个影子就是妖怪的正身，第二，盘踞在这个简笔画世界中的黑雾才是正身。但究竟是哪一个才正确，还缺少一点重要的信息才能确定。”
听到他这样说，急着回家的中原中也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缓缓流淌的黑雾上，有些跃跃欲试地原地跳了跳，活动一下脚踝，“这种时候，两个都打一遍就知道了。”
说完就准备冲出去，坂口安吾连忙伸手拉住他，“你冷静一点啊1
“那个……”
弱小人类三人组之一的日向翔阳，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举手，“好像也没有规定必须要打倒妖怪才能出去吧，说不定出去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