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若菲的新生活
第二天若菲吃完早饭就满院子跑着探险，她很喜欢现在这个大院子，院子里砖块路两边的土地里还有些草和野花，还有很多小昆虫，若菲可以盯着它们看很久，还有那第二个菜园子，里面有很高很茂盛的野草，若菲很喜欢在里面跑来跑去。直到爸爸喊她吃午饭，若菲才发现她一上午都没想起来要看电视。
吃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大房间的餐桌上，当若菲看见爸爸打开那个放在立柜上的灰色东西，拉出后面的两根长长的棍子，电视画面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原来真是个电视。
“先凑合着看这个黑白电视的，过两天我找人把外面的天线架好，然后去旁边的k市把订好的彩电拿回来。”
“嗯。”
若菲吃完饭打算再去院子里玩的时候，孙惠叫住了她：”先别疯跑了，你收收心吧，明天要去幼儿园了，把你的东西自己收拾一下，我去烧热水，你看看你头发出汗出的乱的，等会儿给你剪头。“
若菲摸了摸脑门上因为汗水而黏到一起的头发，的确有的地方已经结块了。
见若菲停了下来，孙惠立刻转向了正在收拾着碗筷的老公，“劳一新，你那抽水的弄好了没有，弄好几天了。缸里的水快没有了。”
“马上就好。一会儿小刘拿来插板和抽水泵试一下就行了。”
正说着，听见窗户外面有人喊：“劳哥，开门，我是小刘啊。”
“真是地邪，这正说着就来了。”
孙一新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若菲见状很想跟着爸爸出去看看他说的抽水泵长什么样，但是很快又想到妈妈说让收拾东西，于是她打算先快快收拾书包然后跑出去看。
若菲坐在沙发上拉开放在腿上的书包，检查好了本子，和铅笔盒，然后她又拉开了外面的那层，摸了摸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本子和一张硬卡片。她拿出来那两样东西，打开那个本子，看见了那个被夹在里面的奶糖纸，把硬卡片翻过来，想到了这是岩峰妈妈给的，当时那个阿姨说要是更严重了就去医院上的地址找她。
于是若菲把腿上的东西放到了沙发上，卷起右腿裤腿看了看受伤的膝盖，已经不太明显了，只是有些红。她又按了一下，好像没有变得更疼。
昨天妈妈给她洗澡的时候，光顾着训她和使劲儿搓她的身上了，她身上被搓的跟受伤的膝盖差不多红，在感觉妈妈要搓到右腿的时候她立刻赶忙转身躲了过去。
“还好没被妈妈发现。”若菲心里想。然后她拿起那张硬卡片，把它撕的碎碎的，然后起身扔到了门后的那一小堆垃圾里。
回到沙发上，若菲看着那张糖纸，又想起了岑岩峰。她只和这个新朋友认识不久，但是若菲感觉跟他说的话好像比跟其他如何人说得都多。他说要把洗好的照片带给她的，如果明天他去幼儿园看见她没去，会难过吗？他会像她现在这样有一点点难过吗
“不可以难过，你答应过吴老师的要天天开心。”这个想法立刻出现在了若菲的脑海里，于是她把那个糖纸夹进了本子里，然后又把本子放回了书包的原位。
“看，看，水出来了吧！”
听见外面传来爸爸的声音，和一个比较吵的机器的声音，若菲赶忙跑出去。
她看见在砖块路的右边，昨天爸爸妈妈围着的那个地方，一个长管子里不停地往外吐着水，水流很大还发出了哗哗地声音。
她又听见妈妈说：“赶快把大盆往这里移一下，去拿桶子接水，缸里没水了。”
“等会儿，我先送人家小刘出去。”
劳一新送完人回来之后，看见若菲还站在院子水泥地上盯着抽水泵，于是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去摸摸那个水，很凉的，地下水，可以直接喝的水。”说完就拉起了她的小手。
若菲被劳一新拉着走过去，学着爸爸的样子用两个手捧起接了一些从管子里出来的水。
“真凉。”若菲小声说。
“喝一口尝尝，甜的。”劳一新喝完了自己手里的水后看着若菲说道。
若菲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放糖的水会是甜的，但是还是学着爸爸的样子，喝了一口手里捧着的水。
“嗯，是有点甜”。还没等到若菲问爸爸为什么水是甜的，她就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这么喜欢喝凉水，那以后别吃饭了光喝水就行了。”
于是若菲又把手放下，低头看着地不说话。
劳一新见状，冲着旁边的孙惠喊道：“就尝了两口你训她干什么？是我让她喝的。”
“那她要是拉肚子了，可别来找我。”孙惠也毫不示弱地回道。
若菲感觉爸爸妈妈又要因为自己吵起来了，可是这次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转移话题，于是就一直低着头，看着大盆里早就装满的水不停地往外流，一路顺着旁边的小沟往菜园子的方向流去。
孙惠看见劳一新和若菲都不说话，又冲着劳一新喊道：“刚才就跟你说了，快把厨房的缸装满，炉子里火点上，我要烧水给她洗头剪头发。”
劳一新起身大步走进厨房去拿桶，若菲也立刻站起来贴在爸爸身后进了房间，然后她听见爸爸用很小声嘟囔着：“怀个孕脾气还越来越大了，是我不跟你计较”
若菲在客厅兼卧室的门口前停住，稍微回了一下头看了下背后的妈妈，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当她看见妈妈正略微低头，一个手撑着腰，另一个手摸着肚子，脸上还带着笑容的时候，若菲立刻把头扭了回来，想着妈妈应该是没听见，要不然她肯定会走进来跟爸爸接着吵的，没听见就好。
若菲推门进了客厅，踩着小凳子打开了黑白电视剧的开关，然后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了电视。黑白电视收到的台并不多，那个换台的圆按钮钮来钮去也就不到10个台，现在电视上的是s市的动画台，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调出来的。
若菲一直在看动画片，黑白电视里的动画片的颜色会让她在脑子里回想着原来的色彩应该是什么样的，回忆不起来的地方，她就自己给动画片配颜色，比如她会给动画片里的小女孩配上大红色的头发，然后偷偷地笑出声来。
看了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妈妈喊她出去洗头的声音，于是立刻关了电视跑了出去。
孙惠在院子里给若菲洗完头以后，又进屋找了剪刀和梳子出来，看了看她的头，然后转身对劳一新说道：“她现在头发长得太快了，要不然你带她去团里找个理发的给她剪吧，剪个假小子头，要不然后面不到一个月我还得给她剪，我这以后越来越不方便了，直接给她剪一个假小子算了，省事。”
听完妈妈的话，若菲很好奇这个她第一次听说的“假小子头”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没有张嘴问。
劳一新看了看若菲的头发，又看了看孙惠，“你这会儿不是还没那么不方便吗？你就给她剪一个跟以前一样的就行了，那也够短的了。”
“给给给，你厉害你剪，就知道光动嘴。”说着孙惠就把剪刀和梳子塞到了劳一新的怀里。
“哎呦。”
听见爸爸的叫声和剪刀落地的声音，若菲急忙回头，她看见此刻爸爸正盯着他的右手大拇指在看，不过若菲没有看见有血流下来。
劳一新看完大拇指又瞪着孙惠，“谁递剪刀尖朝前递啊，你不知道这剪刀尖很利的吗？”
“你手不是没流血吗？这么大声音干什么，吓着肚子里的儿子了。”似乎觉得自己理亏，孙惠的声音也小了一些，“再说了你自己接剪刀的时候不知道拿着把手的地方啊？”
“你直接塞过来我来得及看把手在哪吗？我跟你真是说不通，你就是没理也要硬扯出3分来，我让着你行了吧。”
劳一新不打算再跟孙惠纠缠，他对着坐在凳子上的若菲说道：“走，若菲，我带你去团部找理发店的给你剪去。”
若菲和爸爸走了没几步就又听见了后面传来的妈妈的声音“剪一个假小子头别忘了。”
劳一新没回答，他直接拉着若菲走到了那个放着自行车的草棚旁边，“若菲，你先到大门口去。”
若菲按照爸爸的吩咐，快跑了几步先到了大门口等着爸爸。
没多久，劳一新就推着车子出来了，他先上了自行车一脚撑地，然后把若菲放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让她抓好车把手，正准备往前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大门里喊：“你过来把大门插上。”
听见里面没有作答。劳一新把若菲又抱了下来，撑好自行车对着她说：“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出来，别乱跑。”
若菲点头，看着爸爸又回到了大门里，她抬头看了看头上的蓝天，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头发。“假小子头是什么意思呢？”
不一会儿，劳一新就出来了，俩人一起坐在自行车上往团部的方向走去。
若菲对于这个新团场的印象只有那个大转盘，所以她现在对路上的所有景色都好奇，一直盯着路边的房子看。
很快劳一新也发现了若菲不停地扭头，于是他放慢了骑车的速度，边骑边给她介绍着路边的房屋。
“这左边的是你二姑姑家。”
“这边是一个商店。”
“这个白色的房子是大众澡堂。”
“这是加工厂。”
“这是另一个商店。”
“来要过桥了，抓紧，我要使劲儿踩几下。”
若菲紧紧地握住车把，感觉到身后的爸爸站着蹬了几下自行车，然后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过了桥马上就到了。”
下桥的时候若菲感觉到自行车的车速变快了，她能感觉到风“呼呼”地从耳朵旁边跑过。自行车真是太好玩了。
很快，若菲就看见了那个高高的大转盘。正当她想着“原来新家离这个转盘并不远啊。”的时候，她又听见了爸爸的声音“20分钟，骑得有点慢了，等会儿回去得骑快点”。
劳一新继续带着若菲往大转盘的左边拐去，若菲发现现在路边也都是平房，但是看着比家里的房子要新很多，然后她又发现人越来越多，没几分钟，爸爸的车就停下了。
劳一新停下车，然后一只手抱着若菲把她放在地上了，“这里是1126团的露天市场，里面很多摆摊卖东西的。”
若菲正准备往市场进，发现爸爸拉住了她的手，“走，带你看看我们家的早餐铺。”
于是若菲跟着爸爸往路对面走去，很快她就看见一个小的绿色的简易亭，上面挂满了报纸和杂志。简易亭旁边是一个铁皮房子，然后是一个看着有些奇怪的白房子。
等走到跟前了若菲才发现那个房子奇怪在哪里，原来它用刷了白漆的木板和比较粗的钢管绑在一起搭成的。
劳一新掏出钥匙打开那个白房子的门，拉开灯，把自行车推了进去，若菲也跟着走了进去，她看见里面的地也是跟家里一样的土地，地上放着很多张桌子，和摞在一起的凳子。又抬了抬头，发现房顶是用彩色的带着波纹的塑料板做成的。
“以后你放学了，我们把你从幼儿园接到这里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嗯。”若菲看着爸爸点了点头，当她发现爸爸的脸上都是笑容以后，她也笑了出来，虽然她还不明白这个早餐铺意味着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爸爸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她也应该喜欢。
很快，劳一新锁好了车和铺子的门，带着若菲去了市场里面的一个理发铺。
若菲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跟着爸爸后面，偷偷看着前面那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发白的爷爷。
“一新来了啊，你不是前几天刚来理过头吗？”
劳一新指了指若菲，“李叔，这次不是给我理，给她。”
“剪成什么样的？”
“减一个假小子头。”
“假小子头？我看她现在这个头发也不算长，小女孩拿个皮筋扎一下也可以了。”
“还是剪了吧，我店开起来以后就忙了，她妈现在带着身子也不方便给她扎头，而且她还喜欢到处跑，短头发省事。”
若菲已经不知道这是她听见的第几次“省事”了，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那些在椅子周围的碎头发，很想问问它们“你们也是因为‘省事’被剪下来的吗？”
“那你说剪就剪吧，来小姑娘坐到椅子上来。”
听见白头发爷爷的话，若菲抬起了头，正打算自己爬上椅子，发现爸爸先把她抱上了椅子。
若菲坐在会长高的凳子上，按照理发师爷爷说的抬头，低头，然后就一直闭着眼睛听着耳边咔嚓咔嚓的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若菲听见理发师爷爷说“好了，洗个头就好了。”又听见爸爸说“不用洗了，她洗完头来的。”
她感觉到理发师爷爷拿着东西擦着她脖子里的碎头发，然后又听见了他的声音“好了看看吧。”
若菲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头发很短，像是幼儿园里男生的发型。
劳一新见若菲一动不动，伸手把她抱了下来，“好了，快下来吧，该回家了。”
出了店门，若菲还在想着自己的头发，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原因，于是她停了下来。
“若菲怎么不走了？你累了？”
听见爸爸的声音若菲摇了摇头，然后又抬起头看着爸爸问道：“爸爸为什么要给我剪男生的发型，我不是女生吗？”
劳一新听完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以后我和妈妈会很忙，没时间打理你的头发，等你弟弟出生以后或者等你长大了自己会梳头的时候就可以留长头发了。”
听完爸爸的话，若菲的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转。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哭，要忍住”，但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看见若菲的眼泪，劳一新蹲了下来看着她说道：“你不想剪这么短的头发是不是？爸爸答应你等你弟弟出生以后，你想留多长的头发就留多长的头发，现在实在是情况不允许，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嗯。”若菲擦干了眼泪，鼻子又抽泣了两下，然后跟着爸爸一起向市场大门口走去。突然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甜甜的味道，于是又停了下来，朝着右边散发出味道的地方看去。
劳一新看了看若菲，又看了看那家店，“想吃面包了？”
若菲点点头，于是他带着若菲进到了那间面包房，买了些刚出炉的蜂蜜小面包。正准备结账，发现若菲还在一旁盯着玻璃柜的蛋糕看，于是蹲了下去问道：“想要哪块？”
若菲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用手指指了指那块三角形的有两层夹心的蛋糕。
结账出来以后，若菲看了看手里那个装着三角形夹心蛋糕的袋子，然后抬头对爸爸说道：“谢谢爸爸。”
“一家人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若菲点点头接着问：“爸爸我可以吃完再回家吗？”
劳一新看了看手表，该回去准备晚饭了，他又想到了若菲明天要去新学校，于是说道：“等一下再吃吧，我带你去文具店，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明天你就要去新的幼儿园了。”
若菲一边看着手里那块蛋糕，一边回道：“我收拾过书包了，没有需要的了。”
“那就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具，之前不是说了给你回来买新玩具吗？”说着劳一新拉着若菲又走进了一个店铺。
若菲一进去就觉得自己眼花缭乱，因为这里面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玩具和文具。
劳一新松开了若菲的手，“自己转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具和文具。”
听见爸爸的话，若菲想了想，她觉得她不需要新玩具和新文具，只想要一本新书，于是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角落有一个小书架，便直接朝它走了过去。
很快她就选了一本填色书，正准备走，又看见了一本厚厚的书，她翻了翻发现里面的内容都看不懂，正准备放回去，听见了爸爸的声音“放回去干什么？喜欢就两个都拿上吧。”
于是走出店门的若菲，拥有了两本新书和一盒新的水彩笔，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吃那块蛋糕，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爸爸。
听完若菲的话，劳一新带着她进到了从小就认识的蔡叔开的店铺里。
“蔡叔，能不能给若菲倒点水喝，我怕她吃东西噎着。”
“好好，等我拿碗。”
在那个蔡爷爷转身以后，若菲站在这个店铺门口，观察着这个店铺，这个店里到处都推着高高的白色袋子，地上有很多大大的铁桶。突然她感觉鼻子有点痒，于是低头揉了揉鼻子。
“来，水倒好了，你就是小若菲吧。”
听见声音，若菲抬头发现蔡爷爷已经端着水出来了。
劳一新接过水，蔡爷爷又拿了两个小凳子，三个人分别坐在了凳子上。
坐定之后，劳一新对着若菲说：“叫蔡爷爷好。”
“蔡爷爷好。”
“嗯，你好你好。”
“快吃你的蛋糕吧。”
听见爸爸的话，若菲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个惦记了很久的三角形蛋糕。
嗯，果然很好吃，里面的果酱很甜，而且还有两个味道。